《北风其凉》行者常至

3、（三）日久见人心

　　这日晚饭过后，方窈纠突然腹痛不已，她以为只是普通的肠炎，过一会儿就好，于是躺下休息。休息了一会儿，肚子越来越疼，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方窈纠只得忍着巨痛下楼买药。刚到药店门口，她就直冒虚汗，一下瘫软在地上。药房的人见状，赶紧拨打120。救护车随后赶到，大家七手八脚把她抬上车。经过确诊，方窈纠急性阑尾炎犯了，再晚来一会儿，就有生命之虞。
　　手术进展得十分顺利，方窈纠的麻药醒后，在护士的帮助下请好护工，在医院住下。方窈纠不肯告诉父母自己生病的事让他们牵挂，就连好友刘秀娟也不肯告诉。她身在异乡，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心里有些落寞。
　　第二天，李升像往常一样来到德胜上班，左等右等也不见方窈纠的身影，他有些焦急，又不好直接去问，怕别人看出端倪。这样捱到了下午，李升忍不住到人事部去打听，才知道方窈纠生病了。他心急火燎，立即给方窈纠打电话。护工接了电话，告诉他方窈纠的病房及病床号。
　　下班后，李升立即驱车来到医院。他看到病床上虚弱的方窈纠，心疼不已。方窈纠见李升来了，有些意外地道：“李总，您怎么来了？”
　　李升心情复杂地道：“你生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自己一个人挺着。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举目无亲，我关心你不够啊！”
　　方窈纠微微一笑道：“大家都对我很好，特别是李总，谢谢领导关心。”
　　李升极力掩饰内心的焦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方窈纠闲聊着。过了一会儿，他让护工下楼给他买一包烟。护工离开后，李升在床边坐下，双眼直视着方窈纠，眼眶略略泛红。
　　方窈纠诧异地问：“李总，你怎么啦？”
　　李升情不自禁地握住方窈纠的手，方窈纠心里一震，她已经略略猜到一些李升对自己的情意，不过他这么大胆直接的举动还是让她惊骇不已。她挣开手，斥责道：“李总，你做什么？”
　　李升有些失落地道：“怎么，是我不该来吗？”
　　方窈纠扭头道：“你该回去了。”
　　李升刚要说话，这时护工回来了。李升借口说护工一个人忙不过来，照顾方窈纠直到深夜才离开。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方窈纠都不理他。
　　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李升告辞离开。李升走后，护工对方窈纠说：“方妹妹，你看你们领导对你多好啊！我要是有这么好的领导就好了！”方窈纠心乱如麻，默不作声。
　　李升回到家，见易慧还没有睡觉，一个人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见李升回来，她冷冷地问：“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李升陪着笑脸道：“今天有一个客户喝醉了，让我送到医院去，其他人都不愿意照顾他，就只好我留下来照顾了。”
　　易慧将信将疑地道：“是不是真的哦？”
　　李升道：“怎么不是真的？不然你闻一闻我身上的消毒水味道？”
　　易慧将头扭开：“走开！快去洗洗睡吧！”
　　到了床上，李升想起在病床上受着疾病折磨的方窈纠，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易慧见他没睡，拉着他求亲热。李升厌倦地转过身子道：“睡吧！这段时间太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易慧悻悻地背过身去。
　　一连几天下班，李升都要先到医院照顾方窈纠一番才肯离去。方窈纠见他来了，虽然感动，心里却十分矛盾纠结，总不搭理他。李升也不管，该做什么做什么。他照例每天很晚回家，易慧总要诘问一番，也没问出什么破绽来。
　　过了几天，方窈纠病愈了，李升开车接她出院，他小心翼翼地送她上楼，又给她买好生活用品。临走之前，他一遍又一遍地嘱咐方窈纠好好照顾自己，虽然方窈纠满口应承，李升还是不放心。突然他想起什么，立即拿起电话打给给家政公司，为方窈纠雇了一个保姆，这才放心离开。此后，他时常抽空到方窈纠家里，查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
　　方窈纠经过这一场病，对李升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不敢越雷池一步。
　　方窈纠病愈上班，李升每天熬好粥，端到办公室给她喝，只对易慧说他自己上班饿了喝，易慧也不管他。李升把粥放到方窈纠的办公桌里，方窈纠看见，十分感动，她把粥喝得一滴不剩。李升亲眼见她将粥喝光，才安心地回到座位上开始办公。
　　午休的时候，方窈纠喜欢一个人沿运河走走，吹吹冷风，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下。走在河岸边，李升和她不期而遇。李升见河边风大，从包里掏出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替她围上，然后陪着她一起在河边漫步。隆冬的河水泛着寒气，岸边的绿植却十分茂盛。或许，到了明年春天，两岸柳树发芽了，杨柳拂岸，十里桃花，这里会别有一番景象吧？方窈纠一边走着，一边胡乱地想着。
　　走了一会儿，方窈纠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起来，她这才想起中午没有吃饭。大病初愈，方窈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就没有在单位食堂吃饭。李升见状，领着方窈纠来到附近的一家餐馆就餐。方窈纠慢慢地吃着，李升不时夹些她爱吃的菜盛在她的碗里，不一会儿方窈纠面前的碗就满了。方窈纠嗔怪地说：“你当我是猪吗？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李升停下手，专心地看着方窈纠吃饭。
　　吃完饭，李升抢着付账，方窈纠拦住他道：“李总，谢谢你的好意，你是你，我是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这顿饭钱还是我自己出。”
　　李升意外地道：“你跟我还这么见外？”
　　方窈纠道：“不是见外，理应如此。”
　　李升沉默了，双目直视着她，方窈纠有些心虚，低下了头。李升付完帐，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公司，一路上沉默不语。
　　下午，方窈纠一直专心工作，李升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他一边工作，一边透过落地窗观察方窈纠的动静，只见她一直埋头干活，心无旁骛。过了一会儿，方窈纠起身接水喝，李升赶紧在玻璃上画了一颗桃心，可是方窈纠瞧也没朝他这边瞧一眼。又过了一会儿，方窈纠起身把废弃的纸张扔到碎纸机里，李升心里默念：“快朝这边看！快朝这边看！”方窈纠终于回过头来，她看见李升站在落地窗前手舞足蹈，手在画着一个大大的桃心。方窈纠“噗嗤”一笑，李升满意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工作。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下李升和方窈纠两人。方窈纠正在收拾文件，李升径直来到她面前道：“我听说最近上演一部电影，是你喜欢的一位明星主演的，大家都说很好看。我这里有两张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方窈纠说：“不去。”
　　李升说：“真的不去？如果今天是我生日呢？就算你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好不好？”
　　方窈纠诧异地看着他：“你生日？今天真是你生日？你怎么不早说？”
　　李升亮出身份证：“你看嘛。”
　　方窈纠对着身份证仔细瞧了瞧，今天还果真是他的生日。想起他曾在病中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方窈纠答应了。
　　二人来到影院，李升买好饮料零食，入场就坐。爱情电影，最不缺的就是浪漫唯美的情节，观众个个都看得凝神屏气。李升瞄了一眼方窈纠，只见她安静地看着电影，一张娴静的脸美如皎月。“月出皎兮，美人僚兮”——李升在心里感叹着，他轻轻握住方窈纠的手，她的手细腻柔滑，柔若无骨，李升不觉越握越紧，方窈纠赶紧用力甩开。
　　看完电影出来，李升提议去吃夜宵。方窈纠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加上事先说好只看电影，不谈其它，李升争辩不过方窈纠，只得开车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