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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地下车库A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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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呆坐片刻,秦令缺方回过神,太阳穴仍旧作痛。她俯身拉开床头柜,从药盒里取出两枚药片,干嚼几下便吞入腹中,似乎有所缓解。
五点三十分的闹钟准时响起。
起身下床,匀平床单与被子后,她又几步走到电脑桌旁,关了闹钟,仍有微弱的声响从客厅传来的。
秦令缺披上睡袍,出了房间,径直朝玄关走去。她想不到,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按她家楼下的可视门铃。
遮光帘将客厅封得严实,眼睛适应明暗强度后,周身事物可留有一个隐约的轮廓,这种环境令秦令缺分外受用。接通门铃,入耳只一阵忙音。她轻轻摩挲了一下按键,将对讲机搁置回原位。
有点凑巧,楼下的人先一步挂断了门铃。
许是近日睡眠质量同天气一般槽糕,精神状态不佳,一段状似巧合的小插曲也令秦令缺有些许心浮气躁。她拿毛巾冷敷完过于红肿的双眼,贴上一张日用保湿面膜,进了厨房。
秦令缺曾经说过,如果你想荒废一个早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吃早餐。
冰箱门上贴有几张便签,大抵是用来提醒自己的“今日计划”。其中有一张用红笔打了五角星,上面写着“5月17日(星期五)晚6时,秦浮盈的家长会”。
秦浮盈是秦令缺的亲妹妹,两个人差了十四岁,所以小姑娘现在刚上初一。学校离家不近,六点半要上早自修。平日里这个点,秦浮盈已经出了家门,在去往学校的路上了。
秦令缺盯着这张便签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我是不是真得应该买点21金维他补补脑?”她小声念叨了一句,打开冰箱捞了几片自制的蜂蜜柠檬到保温杯里,又取出两片全麦吐司装进外带的秸秆盒。
抬腕看了眼手表,正好五点五十分。
还有去公司上班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她关上灯,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奉城这雨断断续续下了月余,不曾见天色明朗过,今日也毫不例外。漫天阴云如同尽职尽责的守卫,将阳光防得点滴不漏。
物业大概鲜少打扫小区的地下车库,除却角角落落的积灰与蛛网,灯管上也蒙了一层灰尘,临近梅雨季节,地面与墙壁都湿湿冷冷的。
刚踏进地下车库,秦令缺就莫名有些胸闷不适。她不禁加快了步子。没记错的话,昨晚车也是停在最靠里的A区。
方向盘上不知从哪儿沾了点暗红色的漆,看着有点像血渍。在将钥匙插入锁孔,启动汽车后,方才的那种不安感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我应该现在下车。”脑子里闪过这样的一个想法。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顾燎”。秦令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秦令缺你把市中心的房子卖了?”
“卖了。”
“那之后宝宝上学怎么办?”
“七年时间,搬砖也搬出一套房子了吧?”她笑了一声,“孩子的抚养权已经归你了,你就别拿他说事。”
对方一愣,自知理亏,又接道:“可那套房子我也出了钱的!”
“八万?你睡电梯?”
“你……秦令缺,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非得是这种态度?”
“自从我知道你在我家上了那辆公共汽车之后,别说房子了,但凡跟你沾点边的东西,我都觉得恶心。”
“秦令缺,你的家教呢?”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的声音,显然是顾燎他妈。
“我爸妈死的早,没什么家教。您有空多管管您儿子,也别老在心里问候我爸和我妈。省得他俩一个高兴,拉您下去作陪。”
秦令缺懒得客气,说完最后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此时将近六点。她深吸一口气,单手握紧了方向盘,每个指关节都分明凸起。
隔了几秒后,叹了口气道:“秦令缺,你也就剩下这点出息了。”
利落地将档位挂至R档,心里闷了一口气,直接一脚油门,打着方向盘飞出了车位。
一瞬间,接连两声巨响,秦令缺猛地全身向后仰去,惊出一身冷汗。车子一下子熄了火,借着惯性滑行几米,车内一阵晃动。
她好像撞到人了。
牙齿磕破了口腔内壁,嘴里漫开一股腥甜,秦令缺双手微抖着按下车窗,借着后视镜隐约瞥见斜后方的地上躺着个身影,一动不动。
她想下车看看,却发觉双腿已然麻木。
“120,对,打120……”秦令缺慌慌张张地摸索到掉到位子底下的手机,刚按了两个键,手下一滞,又默默回删了那两个数字。打开通讯录,很快翻到了郑殷的名字。
“快接电话啊,快接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
“哎!别走这么急啊!你等等我!”
还未拨通电话,便听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与交谈声。
她不能被看到。
秦令缺下意识重新启动了汽车,只想着要尽快地逃离这个地方。她不敢看后视镜,开出小区,开上高架,一路上也不知闯了几个红灯。
似乎开了很久,手指与背脊都有些麻木。打给郑殷十几个电话,一个都没打通。风声呼啸在耳边,刮得面颊生疼。
铃声如救命稻草一般适时响起。
秦令缺接通电话,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郑殷的名字。
“小缺你怎么了?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可把我吓坏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难不成顾燎那一家子奇葩又来找你麻烦了……”
“郑殷……”秦令缺的声音微微沙哑,“郑殷,你在哪儿?”
“我刚出医院。记错班次了,今天不用上早班。你声音怎么回事?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出不了声。
“小缺?”郑殷皱起眉头,这丫头的状态很不正常,“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在哪儿?”
“没事……我在环城高架上,就是想找个没人知道的僻静地方坐一会儿。”秦令缺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起伏。
郑殷清楚她的性格,不再追问,只道:“记得烟水巷吗?烟水巷北门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