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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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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顶着大雨在长街上跑着,跑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个没人的破屋破庙来避雨,心道:早知道雨会下得这么大就向罗老爷借把伞了。不过转念一想:这罗老爷如此小气,不会连伞也不借吧?!半夏她之所以急匆匆的与罗老爷道别,就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害人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要是真是鬼就麻烦了,因为,她也奈何不了。
半夏跑着跑着,发现路越来越窄,路旁的房屋也越来越简朴稀疏,想必应当是离蓉城大街越来越远了。半夏正这么想着,忽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发现竟是跑到泥泞的土路上来了。不经意间目光一扫,发现这条狭窄的小路围成了一个大圈,围着中间的一个大湖,雨水打在湖面上激起一阵阵水花,虽没有小雨点落在水里泛起的阵阵涟漪好看,但配上这狂风暴雨也甚为壮观了。
不过半夏可没这空闲看雨景,毕竟她还在雨里淋着呢。她眯缝着双眼使劲瞅湖中心的亭子,看了许久,才终于确信不是自己眼花了,是真的有亭子,而且,不是一座亭子,是两座!两座亭子连接的青石板路在湖的两岸相对而建,虽然在湖中心两座亭子相距并不远,但是因为这湖实在是大,所以从这边的凉亭走到那边去是要绕上好大一圈的。半夏没有丝毫犹豫,赶紧小心翼翼又健步如飞地朝最近的那个亭子跑去。
半夏抵达了凉亭后,先甩了甩头发,又拧了拧衣服上的雨水,这才坐在了亭中的石凳上。半夏刚坐下,就发现对面的凉亭中似乎有个黑衣人影,她又赶紧站起来,走到亭边,抬起手臂对着那人影招手。招了一会儿手,那黑衣人也没有反应,半夏心道:这人应该也是避雨的行人,他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如此有缘,我不如过去和他聊聊天,反正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
下定决心,半夏就直接翻过栏杆跳入水中,游向对面的那座凉亭。如果要问为什么,那肯定是因为,近啊!
半夏游到对面那凉亭旁边时,从水下露出头来,双手抓着亭边的栏杆,向亭子探望。半夏发现这黑衣人也是坐在石凳上的,而且还是背对着对面的凉亭,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半夏招了一会儿手都没有反应了。半夏再仰仰头,往上望去,发现这黑衣人满头黑发散落在身后,发丝乌黑光亮。一阵风吹过,黑发在身后被风拂起,也吹得半夏一个激灵,半夏心道:难不成这是位姐姐?!
二话不说,半夏抓着栏杆水中爬上亭子,她刚把一条腿迈过栏杆,就见本来背对着她坐在石凳上的黑衣人突然起身,猛然转过头来,黑发拂过那人白皙的脸庞,一头黑发随着那人的转身也在空中飘动,甚为好看。半夏正呆呆看着,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脚又踹进了水中!
半夏呛了一口水,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再次露出头来,喊道:“干什么啊你!?我只是想过来找你聊聊天而已,至于吗?!”半夏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水中扶着栏杆往上爬,那黑衣人望了她一眼,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未曾见过姑娘你啊?!”
“咳咳,没认错没认错,我本来就不认识你,而且我要找的就是你啊!”半夏爬上来后轻咳了两声,随即笑着对那黑衣人说。
那黑衣人凝视着半夏,脸上也露出了微笑,眉眼弯弯,微笑的弧度像月牙般完美。这黑衣人一身黑衣,身形修长,腰间系着一根黑色腰带,其上有晶莹剔透的白玉点缀,外披黑色广袖外衣。他一头黑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如上好的丝缎。他脸庞光滑白皙,五官端正,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眼眸乌黑深邃,鼻梁高挺俊美,眉毛弯弯且浓密,唇形绝美且诱人。这幅容貌无一不透漏着冷俊,可偏偏他一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嘴角微微勾起,轻轻一笑,是一种不分性别的惊心动魄的魅惑。
“姑娘……”那黑衣人微笑着对半夏开口询问,还未说完,就见半夏突然举起手臂转身上前,那黑衣人的笑容凝固了,可在下一刻,狂风席卷着暴雨砸在了半夏的背上,半夏对着面前的黑衣男子笑道:“小心别被雨打湿了。”半夏竟是发现风斜斜得吹,吹得雨斜斜得下,怕这黑衣男子被雨淋湿了!
那黑衣男子微笑着对半夏道:“多谢姑娘。打湿了也无妨,倒是姑娘你,方才实在对不住了。”
“放心我没事!你头发和衣服都还是干的,如果被打湿了就不好了!”半夏笑着答道。
“哈哈,姑娘你太有意思了!”那黑衣男子对半夏道。
“啊?!我吗?!我一直都挺有意思的!”半夏答道。
黑衣人:“……”
半夏:“……”
两人无语一阵,都不约而同地站在亭边看湖。良久,半夏开口问道:“额,我们这也算是历经了生死吧?!额,你叫什么啊”
“……”
许久,都未听到回答,半夏转头望去,发现那黑衣人嘴唇微抿,嘴角轻轻勾起,眉眼间尽是掩盖不住的笑意,他竟是一直在憋笑!
“你笑什么啊?!我哪里说错了吗?!”半夏疑惑道。
“哈哈,没有,就是‘历经了生死’,此话怎讲?”那黑衣男子转头反问道。
“额,方才我都要上来了,你又把我踢回了水中,我差点淹死。”半夏若有所思道。
“可是姑娘你是从水中出来的,自然是会水的,又何来淹死一说?”那黑衣男子笑道。
“啊,你踢了我一脚嘛,我差点吐血身亡!”半夏恍然大悟道。
“啊?!姑娘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刚才你不是说没事吗?有事一定要说,不能憋着,而且,这都是我的错……”那黑衣男子听了半夏的话后敛了笑容,脸现惊恐,声音越说越低,头也低了下去,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一样委屈巴巴,最后半夏直接笑着打断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不用往心里去!哈哈!”
“真的没事吗?!要不然我带你去……”那黑衣男子闻言抬头疑惑的问道,半夏再次打断了他:“真的没事!不过话说你究竟叫什么啊?!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要是不方便也可以不说的。”
那黑衣男子听完后,面无表情,呆呆的望着半夏,半夏尴尬笑道:“没事,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半夏正说着,那黑衣人突然微微一笑,道:“顾瑾翊。”
“啊!”半夏疑惑道。
“我的名字,叫顾瑾翊。”顾瑾翊答道。
“顾瑾翊,顾瑾翊,嗯,我知道了。不过你刚才为什么那样看着我?我还以为你不想说呢。”半夏问道。
“刚才,就是单纯想这样看着你,没什么别的意思。让姑娘受怕了,是我的错。”顾瑾翊若有所思道。
“啊,没事,毕竟我们刚认识嘛!”半夏道。
“该你了。”顾瑾翊对半夏道。
“什么?该我干什么了?!”半夏满脸疑惑问道。
“刚才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既然我们‘历经了生死’,那么也请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吧。”顾瑾翊笑道。
“嗯……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普通人,我是……”半夏还未说完,顾瑾翊脸现惊恐之色,打断半夏道:“姑娘你不是人?!是鬼还是妖?!或者说是魔啊?!”
半夏:“……”
半夏无语片刻,脸现愠色,轻轻推了顾瑾翊一下,道:“你才不是人呢!?我说我不是普通人,是修仙之人!明白吗!?”
“修仙之人也是人啊,既未成仙,那便皆为人啊?!”顾瑾翊答道。
半夏闻言,神色复杂,既有三分愤怒,又有四分尴尬,另外的那三分,是疑惑与不解。
“但是,你们这些人不都是这样划分的吗?生者,修仙者即为半个仙,常人便为人;死者,魂魄为鬼,□□为尸;非人之物,强者为妖,弱者为怪。这些都是流传与仙门百家和天下各地的啊?!”半夏疑惑道。
顾瑾翊闻言,脸上神情凝固了一瞬,随即严肃而又认真的对半夏道:“那,魔呢?”
“魔……”半夏微微抬头,思考了一阵,继续道:“我觉得,人就是魔,魔就是人,甚至可以与仙相比。但不同的,在于它们的修炼体系和方法与人不同。修仙者追求天地合一,阴阳平衡,以此达到大乘境界,与天地同寿;魔者,追求力量上的极致,修炼期间功法可能会增进得很快,但是也极其危险。怎么说呢,走火入魔便是一个很好的诠释,但是,为魔者,修炼走火,还是魔,甚至可以趁魔气的爆发屠尽天下。而人入了魔,呵,那就是个笑话。”
半夏认真地说,顾瑾翊也在认真地听,半夏说完,顾瑾翊微微一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啊!同道中人啊!”半夏听顾瑾翊听完后惊叹道,“我以前在门中也问过我师姐师妹还有那个教书的老头儿,他们都说什么‘非生人之物,必诛’,从未考虑是否作乱,是否害人这一说。非活人者,也是好坏之分的,更何况为人者也有很多心怀不轨之人呢。唉,终于遇到了个志同道合之人,不容易啊!”
听半夏说完这些话,顾瑾翊似乎笑得更欢了些,对半夏道:“嗯,我也觉得能遇到姑娘你挺不容易的。不过,不要岔开话题,姑娘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半……常山归一门你听过吗?”半夏刚要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忽然记起自己现在用的是师姐的面容,话到嘴边又急忙刹住,开始问了起来。其实半夏这坏毛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平时别人问她何名,直接道“半夏”。之前那些年半夏也在她师姐楚璃璎在门中或刚云游回来时幻化成楚璃璎的模样做些好事,别人问她何名时,她总是要问人家几个问题,最后再答“我就是常山归一门掌门人云常山的徒弟楚璃璎”。虽说化形化得次数多了,模仿楚璃璎的举止模仿得也可谓是出神入化了,但是就老是管不住嘴,一说就说起个没完没了,就连报名也报得太过招摇了。
“你是?云常山的徒弟半夏?”顾瑾翊听半夏说完后呆滞了一瞬,不过随即便敛了这神情,猜测地问半夏。
半夏听了他这话更是直接给震住了。因为从前她问别人这个问题时别人要么就回答了楚璃璎,要么就像罗老爷那样回答了归一门的弟子,还从未有人真的说出了她本人的名字。半夏呆滞了片刻,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你……你……你怎么,还……还知道,半夏?”
“哈哈,应当有很多人都知道半夏,不过知道名字的只有少数。虽说基本像是蓉城这样的城里,只要一人知晓,不出半日便会传遍整座城,但毕竟她还有个了不起的师姐楚璃璎,就算有人知晓,那也……你不会真的就是半夏吧!”顾瑾翊正说着,突然想到可能猜测是真的,连忙收住。
“哈哈,不是的,我是她师姐楚璃璎。因为很少有人把我人成半夏,所以我才很吃惊。”半夏对顾瑾翊笑了一下,随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顾瑾翊闻言,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松彻底,又是一惊:是半夏的话,这话则是较为露骨的说半夏不如楚璃璎;是楚璃璎的话,那就是直接把人都认错了,更得罪人了!顾瑾翊似乎在后悔刚才不该随意猜测她是谁的,因此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良久,半夏突然转头看向了顾瑾翊,抬起右手手臂,伸向了顾瑾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