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浣尘玉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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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秦淮河上依旧繁华不息. 花船停歇处, 点灯如点点星辉, 映着漆黑如墨的河面, 竟似一片极乐殿宇, 天上人间, 夜幕银河亦失色的多.
蘅艾在杏花村酒楼多饮了几杯酒出来, 霞飞上脸, 如云长发黑缎似的垂至腰际, 衬出宛若清凉月华般的姣好容颜, 她沿河而行, 走得几步, 迎头起了细碎夜风, 寒意微微, 倒激起了三分玩心, 索性凌空一跃, 使出飞花渡水的轻身功夫, 点枝滑水, 吟啸河畔.
背上的剑飞身出鞘, 蘅艾反手一握, 横划起手式, 恣意天成, 毫无矫饰, 凌波于湖上一曲剑舞, 剑势绵绵不绝, 生生不息, 完全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看似平凡之极, 却又包涵无数玄妙变
化在其中, 令人无从拆招, 颇有自成一派的气度.
她泰然收剑, 立于湖面上, 手指抚过剑锋, 如瀑黑发上反射着森然剑光, 她低垂着头,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么寂寥的神情, 一双墨眸似碧落之上的星辰, 水蓝长衫衣袂飘飞, 透着一股脱尘的冰凉.
一个白衣人影飞近, 极快的, 但是他的剑更快. 似乎连湖面都未曾沾着, 剑声已长吟逼近, 如碧水般柔和的锋利剑光, 疾疾向蘅艾刺去.
蘅艾神色如常, 嘴角隐隐显出笑意, 似是醉酒渴睡, 向侧轻轻一倒, 轻易避过那凌厉剑气, 翩翩然轻举长剑, 腾空飞翔, 反身跃向那一袭白影.
剑招来去之间, 瞬息万变, 翩如惊鸿, 矫若游龙, 不过一眨眼功夫, 青白两影交替纠缠, 在这个无人可见的晦暗湖面上疏狂挥洒着常人难以接受的速度.
那白影率先停下, 向后一跃, 蘅艾冷哼一声, 将剑收起, 回头正对上那一双星眸朗目, 漆瞳深邃如寒潭, 几乎可溺死天下所有女子.
他开口:"看到蘅艾师妹还是老样子, 我很是欣慰."他的语气冷漠, 喜怒莫辩.
"非霄师兄也还是这张冷脸, 到处斩妖除魔, 冷血无情, 无趣的很."其声如银铃迎风响起, 一片蓝云闪神间就飘到了非霄眼前.
非霄淡然一笑, 笑意不及眼底, 将锋芒毕露和儒雅沉静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融合的天衣无缝, 他将剑放回背上剑鞘, 手指一勾, 手中已多了一朵海棠, 灼灼盛放着, 他将海棠别在蘅艾的耳侧, 她没有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和凄怆.
他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冷漠, 沉沉开口:"师妹游山玩水太久, 已经忘记自己是得道剑仙了么? 此处妖气冲天, 难道你不想一探究竟么?"
蘅艾低眉, 半阖着眼, "我确实有好奇心, 却不是杀心, 我的道, 是将心比心, 师兄的道, 是以杀止杀, 道不同不相为谋, 师兄, 请回吧."
非霄微微一笑, 垂首轻嗅着蘅艾耳边的海棠清香, 忽而搂过蘅艾的腰, 转眼间已经御剑腾空, 他在蘅艾耳边轻声道:"今晚怕是又要有人丧命, 且去看看再说."
话音未落, 两人已在无人的后巷悄然落地, 眼前, 赫然便是品菜小居.
品菜小居的大门紧锁着, 非霄望一眼, 口中念出一句咒术, 便拖着蘅艾的袖子穿墙而入, 跃上二楼老板娘的房门前, 透过门缝可以看见里面闪着烛光, 蘅艾蹙着眉, 满眼的愠怒, 却也不愿在人家房前喧哗, 遂以传言入密之法揶揄非霄道:"堂堂一个剑侠, 自诩正道, 却跑来这里听壁角, 羞也不羞!"
非霄听罢, 剑眉一挑, 作势就要破门而入, 蘅艾听到屋内娇吟一声传出, 赶忙止住非霄的动作.
屋里又有声音传来, "死没良心的, 终于忍不住来看我了么."女子的声音呢喃地骂着, 语调腻得像蜜里调了油.
"美人, 我可想了你好久了."男子淫邪的声音, 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哼……"女子撒娇的声音, "今儿不走了吧."
冷风乍起, 屋内烛火摇得一摇, 倏地熄了.
娇喘声低低响起, 融入苦短春宵.
蘅艾早忘记了先前揶揄非霄的话, 贴在门上听的兴起, 这时才想起身边还有人, 回头一看, 非霄早就站的老远, 就算夜露深重下亦可看到他脸上红的窘迫, 蘅艾使劲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走上前去对师兄耳语道:"怎么样, 还要不要冲进去?"
非霄别开脸, 满眼的不屑, "凡俗之人为虚无色相著迷, 不惜抛弃妻子, 被杀亦不算冤枉."
蘅艾顿时眉开眼笑, 只差拍手叫好, "师兄, 正所谓近朱者赤, 近墨者黑, 你跟我在一起的多了, 果然有一点点像我." 见非霄冷哼一声不理自己, 蘅艾又道:"这次的事情, 就交给我解决, 好不好? 我保证不会任由此妖继续杀人作恶."
她的眼眸在一片漆黑之中, 闪耀如星尘, 说不出的灵动, 非霄兀自叹了口气, 说:"好. 我在附近等你消息"他顿一顿, 凝视着她, 继续道:"我不会插手此事, 不过, 事成之后, 你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说完不等蘅艾答应, 笃定转身出去, 背影羽化风清般高洁....
"砰!!!"
在非霄跨出品菜小居的那一霎那, 二楼老板娘房间的门在蘅艾的剑下片片粉碎成灰.
非霄的嘴角轻轻抽了抽, 径直向前, 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浣尘玉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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