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9-2 ...
-
马澈淇正在模模糊糊的做梦。
这两天吃嘛嘛香,睡的又好,不亦乐乎。
原先那个女室友睡觉的时候不能有声音也不能见光,不仅把自己的屋子围的像暗房,还禁止马澈淇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开灯。
现在可算是回到了自由快乐的幸福年代了。
其实没有见面的这些天,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想念宁之繁的。
想起他的时间总和也比想起胖子等人的时间总和多这么一点点。
所以,宁之繁突然又成了他的室友,马澈淇还是挺开心的。
更何况还是个高级的厨师呢!
今天倒是很罕见的睡的有些不安稳,总觉得有一道目光投注在自己的额头上,冰凉冰凉的。马澈淇挣扎犹豫半晌,还是张开了眼睛朝着周围看了看。
什么也没有,果然是自己多心了,被窝里那么暖和,四肢都瘫软着,还是继续睡吧。
再闭上眼,额头上那凉冰冰的依旧存在。
马澈淇烦躁的翻了个身,只觉得有个阴影覆盖下来,轻轻的笼罩在自己的上方。
他猛地睁开眼,一双湛蓝的眼睛正巧和他对视,这双眼睛镶嵌在一张赤红的脸孔上,脸孔周围是土黄色的粗糙毛发,长长的獠牙露在外面。
鬼啊!
马澈淇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脊背上一阵恶寒。
一定是做梦!
马澈淇紧紧的闭上自己不自主颤抖的上下眼皮,默念了几十遍“菩萨保佑”。
他刚想再睁眼瞧瞧情况,只听见一个声音叹息般的说:“快要熟了吧?”
马澈淇立刻联想到了胖子曾经在自己的宿舍里讲过的被自己嘲笑为“哎呀老土早就听过一万遍了”的古老的笑话。
我的头可不是西瓜啊!马澈淇暗自叫苦。
没那么衰吧,从国内碰鬼碰到国外!
马澈淇壮着胆子眯起眼睛,约翰抿起嘴冲他亲切微笑,这笑容安在他本来的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还是挺迷人的,可在现在这张脸上就只剩下吓人了。
马澈淇悲鸣一声,哆嗦着腿滚爬下床,冲到客厅中抖着声音小小的唤了声:“繁少!繁少!”
午夜里诡异的声音几乎都要把自己惊一跳。
宁之繁毫无反应,马澈淇停顿了一下聚了聚气,拔高了点声音:“繁……繁少……”
宁之繁一定睡的很熟,半点反应也无。
马澈淇蹭到宁之繁房门口,扶上门把手。
竟然……门是锁着的……
马澈淇呆立在门前五秒钟,最终咬咬牙跺跺脚挪动到洗手间打开顶灯镜前灯用冷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确定了背后没人才又快步的跑回自己的屋子缩在被窝里紧紧捏着被角。
约翰此刻正在宁之繁床头:“怎么样?可以让我恢复面貌了嘛?”
宁之繁撑着下巴说:“可能还得麻烦你两天。”
第二天半夜,马澈淇又一次和约翰会面。
约翰自言自语的说:“好像更熟一点了。”
马澈淇压根没敢睁眼,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在床上思想斗争了几个小时还是被自己仅存的自尊心打败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太好意思像从前那样麻烦宁之繁。
也许是因为那次事件中,自己那么坚决的拒绝了他?
总之心情是别扭的,觉是睡不好的,黑眼圈是严重的。
后果也是很直接的,宁之繁在课堂上又一次睡的口水横流,W大的老师不像陆离,只是饶有兴趣的冲着睡的正香的马澈淇笑。
马澈淇一觉醒来,身上盖着宁之繁的外套,他揉揉眼睛四周围看看,教室里除了他们俩就再也没其他人。
“你真给咱们中国人长脸了。”宁之繁叹了口气,“你要是知道这里学费多贵,你这两个小时睡了多少钱你就不会觉得困了。系主任要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哭的。”
马澈淇嘿嘿的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宁之繁皱眉道:“你怎么回事?”
马澈淇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困。”
宁之繁打量了他两眼,心底里暗笑一声。
约翰在宁之繁面前做抹泪状:“能不能再帮我给我妈妈带句话~因为有个人扣押着我,所以我不能去天堂这个很美丽的地方啊。”
宁之繁抚慰道:“再一天,再一天就好,我保证。”
约翰今天趴在马澈淇的肩膀边上说的台词是:“明天~明天就熟了啊~”
马澈淇几乎魂魄出窍,挺在床上僵硬的一动不敢动。
约翰再接再厉,开始呵呵的笑,马澈淇忍了又忍,度日如年,最终一跃而起大踏步的走到宁之繁的门边。
门还是锁着的,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养成了这种习惯,怎么以前住宿舍的时候不弄个围帘把自己的床也围起来的!
马澈淇喊了两声未果,一鼓作气的攥起拳头擂门,边擂边喊:“繁少!繁少!”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宁之繁朦胧着眼睛看了门,颇有点不耐烦的问:“这么晚了干嘛?”
马澈淇看见宁之繁的脸心里一喜,往前一跳,一步挤进宁之繁的房间里占据有利地形捏着宁之繁的衣角哀求:“我睡不着,和你睡一间好么?”
宁之繁扭过身子掰开马澈淇的手指把他往外推:“自己数绵羊去。”
马澈淇哭求道:“有个鬼在我房间天天说什么熟了熟了要熟了我怎么有心情数绵羊!”
宁之繁冷笑:“你好大魅力,鬼都追你追到国外来了。”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怀疑。
马澈淇十分尴尬,在门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张了张口只能说出诸如:“哎……啊……呃……”之类的拟声词。
宁之繁揉了揉头发终于向马澈淇妥协,侧身让出一条道:“你进来吧。”
马澈淇空着双手,却说什么也不愿意转过头去自己屋里把枕头被子抱过来。宁之繁不做声的把他的铺盖拖过来,出门的瞬间顺便和约翰使了个赞赏的眼色。
宁之繁再次回到屋内,只把马澈淇的被子枕头往床上一抛,马澈淇瞪大眼睛,宁之繁又一言不发的把自己的枕头被子拖下来摔在地板上。
他蹲着身子一边展开地铺一边对马澈淇说:“你睡床上,我睡这里。”
马澈淇呆呆的哦了一声,慢慢的在床上坐下,一脸恍惚讶异的看着宁之繁在地上忙活,突然反应过来,弹簧似的跳起来叫道:“怎么我睡床!要睡也是你睡啊!”他还想说话,宁之繁竖起一只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已经躺好:“别闹了,少啰嗦,睡吧,晚安。”这句话说完他就再也懒得搭理马澈淇。
马澈淇憋着一肚子话在宁之繁的床上躺下,心里怪怪的,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
他卷起被子,和宁之繁遥遥的背对背躺下,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投在脸孔上,他轻轻支起身撩开窗帘的一角,天边是又圆又大的月亮,两句话毫无征兆的跳进他的脑海——
第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句: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爱你。
然后马澈淇给自己彪悍的想法震惊了。他目瞪口呆的平躺下来,把自己凝固了百分之八十的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置好,合上眼睛。
宁之繁冲着黑暗里挪挪手指,约翰默契点头,现出身形,照原样往马澈淇脑袋边一蹲,笑声从“呵呵”变成了“嘿嘿”。
马澈淇狐疑的看看,顿时眼前一阵黑心里很绝望。
怎么还在啊!
约翰正好夹在宁之繁与马澈淇之间,马澈淇透过他半透明的身体甚至还能隐约看见宁之繁安稳的睡姿。
马澈淇心一横,第一次和鬼怪对话,率先开口问道:“熟……熟了么?”
约翰天真一笑,十分耿直的说:“别急,明天。”
马澈淇感觉自己是怕到了极致反而淡定了,像是一脚踩进了落魄阵,三魂七魄都不再是自己的。宁之繁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含糊的问:“你在念叨什么呢?”
约翰应声消失,马澈淇的眼前突然清明,魂魄归体。他连滚带爬的扑在宁之繁的铺盖上,拽着宁之繁的衣袖,眼泪汪汪的说:“繁少!你没贴符纸么?为什么还有鬼啊!”
宁之繁挥开他的爪子:“谁出国还带那些玩意?”
马澈淇想想也是,吞吞吐吐的又央求道:“你能离我稍微近一点点么?”
宁之繁看看他,真的就靠近了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一点点。马澈淇哑然,咽了咽口水:“能再近一点点么?”
说完这句他索性横下心来往床里侧一坐,拍着外侧说:“你也睡上来好么?”
宁之繁静静的看看他,竟然也没多犹豫,抱着被子枕头上了床,离马澈淇远远的背对着他躺下闭眼睡觉。
明明达到目的了,自己应该很满意了,为什么心里还有点闷闷的,堵堵的呢……马澈淇憋气也睡,鬼再也没出现,可这一夜究竟也没睡好,迷糊间偶然睁眼,看到的都是身边人隔着一段距离的背影。宁之繁的脊背上仿佛冒出一股子寒气,直要将人拒之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