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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人鱼3 ...

  •   这些日志大部分都是他父母花大价钱淘来的。

      禺夕父亲是个商人,一直在沿海一带做生意,有些小钱。

      大部分出海的船队都和他有些交情。因为出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回来海产品。

      虽然那一片海岸的船队大部分是奔着鲛人去的,但连一片鲛人鳞都摸不到的时候很多。出海一趟,空手而归是不可能的,所以总会顺路带点什么。

      可别小看了这个“顺便带点什么”,鲛人所住的区域一般都十分隐秘,是普通团队根本不会到达的地方。

      那些地方的珊瑚格外鲜亮,蚌珠格外圆润,连做捉到的鱼都格外可口。
      禺夕父亲凭着这些东西赚了安家的钱。

      不过他从来不做鲛人相关的生意。

      许多船队都暗示过他。
      船队觉得跟他熟,觉得他更有信用,也觉得他对人鱼感兴趣,都暗示过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终止对以前买主的合约来和他签订新的合约。

      不过都被拒绝了。

      他是对人鱼感兴趣不错,但他只是喜欢收集人鱼相关的书籍,人鱼相关的故事,并不喜欢收集人鱼。

      “我就是个好龙的叶公,隔空看看也就罢了。”他常常这样说:“人鱼肯定特别凶,我可不敢随意招惹。”

      每当这个时候,禺夕母亲就会出现,叫他少闲逛,赶紧回家。

      禺夕母亲是大家闺秀出身,虽然她没提过,但从她的一言一行中都可以看出她出身好。

      倒不是因为他一言一行都有规矩,而是因为他总是很娇气,很多时候都不像一个母亲,禺夕父亲也乐得惯着她。

      禺夕父亲本来是内地的商人,就因为她喜欢海,便举家搬到了海边,从此闻着腥咸的海风讨生活。

      想到这里,禺夕抬手摸了一下胸口。上衣口袋里装了两颗珠子,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虽然她总是没有母亲的样子,但她是个称职的母亲。

      他把这些思绪都压回心里,好好计算了船的行驶向及备案,还简单拟定了几个计划。

      拿着这些东西去和船长商量过后,回来就看见桌子上有个果子。

      这一船人在海上漂了几个月了,哪里还有什么新鲜果子?
      何况这果子通体鲜红,表皮光滑,美得像一个圆润的珍珠,根本就不是陆地上的水果。

      正疑惑呢,就听见耳边一个声音:“吃掉。

      禺夕吓得差点炸毛,不过他并不似乎猫科动物,办不到炸毛这样的高难度动作。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并没有旁人。
      但根据声音可以判断是那条人鱼。
      这次它的声音没直接在禺夕脑子里响起,而是在耳边,显然是它可以精确控制,并且想要恶趣味地吓他。

      “什么东西?”禺夕拿着那个果子问。
      黑尾:“治晕船的。”

      禺夕:“如果我不吃呢?”

      黑尾的声音就没了,过了好一会才幽幽地响起:“现在驾驶室有两个人,一个盯着海面,一个居然在打盹,他怎么能在离船边这么近的位置睡觉呢。”

      说完它又补了一句:“哎,差不多到饭点了……”

      禺夕默默拿起果子,心想:为了生活嘛,委曲求全不寒碜。

      他也不清楚人鱼在哪个方向监视他的屋子的,但他把果子吃掉后,黑尾就叹息道:“这人真是不小心,怎么能在离船边这么近的位置睡觉呢,天气这么不好,要是伤风感冒会很难治的。”

      虽然他嘴上说的是“感冒了很难治”,但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感冒了口感不好”。

      禺夕不想跟他多做纠缠,索性上/床补觉。

      黑尾看见他吃了果子后情况的确变好了,十分放心地离开了。

      那个果子确实不错,治晕船有奇效,禺夕从上船那一天算起就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

      一觉醒来,风平浪静,船已经停下来了。

      禺夕走出房间,阳光正好,微风吹过发梢,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舒适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海上感受到“微风”。

      海上的风,再轻微也会一直刮人脸,刮得生疼。

      可是现在的风甚至比海边大部分时候的风都要温柔。
      挂在天边的云朵一动不动,映在水里,分不清哪边是海哪面是天。

      船员们也一改往日忙碌的状态,从船舱中爬出来,在甲板上晒太阳。

      船长也在,他难得这么悠闲,正在和其他船员打牌。
      看见禺夕,喊道:“醒了?要不要过来和我们玩两把?”

      禺夕答道:“不了,这是到哪儿了?”
      其实不用问,都知道八成是在安全的地方。

      船长将两张牌摔在桌子上,气势恢宏,犹如指点江山。
      在几个船员惊讶的“哟,好牌啊!”的声音中,他回答禺夕:“这地方不错,看样子暂时没有什么风暴,人鱼的群聚地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它们应该不会突然过来。”

      天气好,大家的心情也好。

      连前两天对禺夕大吼的老吴,都十分好脾气地给禺夕端了个凳子,一边叫他坐下一边跟他什么情况:“你回屋过后没多久,风暴就停了,我们根据往年的经验,可以判断这个地方比较安全,看你睡着了,就没喊你。难得你睡一次好觉。”

      禺夕:“那接下来的事有计划了吗?”
      老吴:“我也不懂啥计划不计划的,反正听船长说这地方安全,先歇半天,再改道离人鱼群居地远点,到处找找有没有落单的人鱼。”

      禺夕“嗯”了一声,又问起床上的设备。
      老吴说设备也没问题,停船的时候都检查过了,只是这半天早上休息,所以大部分机器都关了。

      禺夕不再说话了,老吴又杂七杂八地说了些别的。

      船上的人其实都不怎么跟禺夕聊天,一方面是因为觉得禺夕是文化人,而他们是粗人,聊不到一块去。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男人之间聊天杯酒小菜最为合适,而禺夕不喝酒。

      禺夕本人其实是愿意听他们说两句的,只是每次聊天聊不久,内容就开始牛头不对马嘴,禺夕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这一次也不例外。
      老吴说:“这次船长说,要是捕不到人鱼我们就不回去。你说这话能信吗?年年出来,哪年不是这么说的!但还是灰溜溜地回去的时候多。”

      禺夕跟黑尾之间的交易,禺夕只告诉了船长。
      船长并没有告诉其他船员。
      所以,老吴并不知道这次所谓的“一定要抓到人鱼”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抓不到”又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并不能够理解,禺夕在听到这句话时复杂的心情,和表现出来的不安。

      他只是觉得禺夕不喜欢和他们这些粗人说话,听他们这些人说话会感到不耐烦,所以十分识趣地没往下讲,端着凳子去凑在其他船员旁边,开始志同道合地胡天侃地。

      没人赔禺夕说话,禺夕也不会打牌。

      他索性就走到船边去看风景。

      跟黑尾定下约定后,他反而不怎么害怕去船边了。

      因为他清楚,如果黑尾想吃掉他,船舱里并不会比船边安全。

      他靠在船沿上,闲适地慢慢呼气,再次感叹今天真是有个好天气。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鱼,都会选择适合居住的地方栖居。

      不过……不管是人还是鱼,也都很不容易。

      人鱼好不容易在时时都有暴风雨的海上找到了这么好的地方,却还是会被人类打扰,捕杀。

      但追究人类究竟有多可恶并没有意义,不管是禺夕也好,还是这船上的任何一个人也好,都只能当个恶人赚养家糊口的钱。

      善恶在贫穷面前是那么无力。

      禺夕想,如果他还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商人的宝贝儿子”,那他应该会对这些“打扰这片宁静”的人充满厌恶,甚至出言斥责吧。

      他家里对人鱼的态度一直非常友好,所以他一度非常疑惑,为什么父亲要去和这些捕杀人鱼的人打交道?

      他总是觉得,即使大家是出于生活所迫,但这些人也是手染血腥这一点是无法辩驳的。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这几双沾满鲜血的手,拉了他一把,并把他领到了这条路上。

      他低头看向海水。
      今天的海面是如此干净澄澈,犹如镜子,仿佛可以照出人心。

      禺夕盯着水里的自己的倒影,心想,这么干净的水里照出的我,是干净的吗?

      正想着,水开始轻微地波动。
      他在水里倒影被撞散,水面破开,露出一张勾人心魄的脸。

      禺夕下意识地就要呼喊出声来,水里的人鱼却抢先做了一个“嘘”的姿势。

      禺夕发誓,他并没有被人鱼奇特的魔法所蛊惑,但他却下意识的闭上了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黑尾张嘴,似乎要跟他说什么。

      禺夕知道,黑尾说话可以选择性地发出声音,可以发出只有禺夕能听见的声音。

      “但我要怎么回答他呢?”禺夕想。
      身后还有一大船人呢,一个人对着水面说话会不会太过诡异?

      这个问题并没有使他纠结太久,因为更大的问题接踵而至。
      负责观察状况的船员在桅杆上大喊:“快去启动船上的推动机,有人鱼过来了!是鱼群!是鱼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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