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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权臣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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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没醉。
这些年他都不敢醉。
就是刻意借着酒劲儿,做一些自己平时不太敢做的事。
钟承俞早就熄灯歇息了。
熄了灯,其实也还没睡着。
这宫里的日子越长,他就越难入睡。
其实也没想些什么,其实也与从前也并没有太大不同,可他就是无法入睡。
熄了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又睁开眼睛。
很多很多个晚上都是这样,被过分安静,以至于让人厌恶的夜晚折磨着。
宫里人知道他喜静又浅眠,一入了夜,就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处处小心着,生怕得罪了他,送了命。
以前在钟家的时候,也算身份显赫了,但别人也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但今晚有一些不同。
起先他还以为是守夜的人从梦中惊醒,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但过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床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嗯,还在动。
他一辈子规规矩矩的,怎么可能见过,摸黑爬人床的。
真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这不要脸的人,究竟是谁他也清楚。
毕竟其他人,也没这个胆子。
皇帝脱了外衫,钻进他的被子里,微微带了一些酒气的身体,缓慢的向钟承俞靠近。
心里忐忑的很。
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只想不要在喝过闷酒之后,一个人醉死在梦里。
他刻意摸黑来的,没有提灯,也没让任何人跟着。
皇宫里的夜晚,是不太暗的。
即使所有人都已经睡去,一些不再被需要的灯也依然亮着。
头顶上是皎皎月光,大概是快到十五了,星子稀疏。
他觉得自己也是不被需要的。
即使不被需要,也想要凑上去。
夜晚的风有一点点冷,吹散了身上的酒气,也一点点吹凉了他的心。
他紧了紧衣裳,一想到自己一会儿可能会被直接撵出来,心更冷了。
还是想要获得一点点温暖。
想要不再一个人待在清冷孤寂的寝宫里。
他和钟承俞都没有经验,这样莽莽撞撞的,怕伤了他。
说来好笑,花间柳巷,他以前是常客。
但十六岁过后,就没碰过人。
陈茹锦那时,他一点也记不得,不算在内。
如今快四十了。
二十几年,全靠自给自足。
他轻轻的搂住钟承俞。
发现他没睡着,就把头搭在他的脖子上。
蹭着他柔软的发丝。
胸腔里都是对方的气息。
热热的呼吸喷在钟承俞的耳垂上,即使光线很暗,完全看不见,也可以感觉到耳朵整个红了。
钟承俞在颤抖。
微微地发抖,是拒绝的信息,但是他没有推开皇帝。
发现这一点,他更大胆了。
“承俞,我……我……”
他想说什么来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实在是太安静了。
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被窝里的温度也一点点变得燥热起来。
钟承俞摸索着伸过一只手。
握住了他的的手。
“嗯。”钟承俞说。
这跟,说‘你想干什么都行’,有什么差别?
皇帝根本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他把手伸进对方的衣衫,一层层褪下衣物,像拆开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物。
不小心碰到了温润光滑的皮肤。
被烫到了。
手抖抖索索的。
抖得比钟承俞还厉害。
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
后来两人十指相扣。
胸膛贴在一起,感受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其实也没做到最后一步。
毕竟没有什么准备,他舍不得钟承俞受伤。
但钟承俞还是承受不住一样,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紧了床的栏杆。
微微用力,显现出一些青筋,和一层绵薄的肌肉。
什么都看不见。
只听得见压抑的喘息。
第二天早上,皇帝还想赖床,硬是被钟承俞撵起来去上朝。
一些宫人看见皇帝从钟承俞宫里出来,简直惊掉了下巴。
这件事也传进了陈茹锦耳里。
这两年她脾气越来越坏了。
一开始是有一次她大哥进宫。
似乎是谈了一些什么事,她气得一边砸东西,一边大骂。
直叫人把大哥撵了出去。
被人拉出了他的寝宫门,都还能听见里面叫骂和摔东西的声音。
后来同陈家的关系几乎断绝了关系,不过是各取所需,没什么亲情可言了。
狼狈为奸罢了。
尤其是在听说钟承俞进宫之后。
陈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让她来做,越来越如日中天了。
那天她砸了一套茶具,两个碟子。
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宫里,伺候的人都不敢从她面前过。
有许多人在背后说她,好好的大家小姐,跟着皇帝跑了这么多年,最后也没捞着皇后的位子。
母家再厉害又怎么样?皇帝还是不喜欢她。
儿子又不争气。
看看太子,讨皇上喜欢,皇上也会多去皇后宫里坐坐。
虽然是去看教书的钟承俞。
不过谁敢说钟承俞的闲话啊!
皇帝听了要命。
被陈茹锦听了更要命。
她听了自己的闲话,或是在哪儿受了气。
她就爱拿儿子撒气,拿宫人撒气。
一开始他和钟承俞关系也还过得去。
时常去钟承俞宫里看他。
钟承俞也劝过她几次,不要拿无辜的人撒气,但她始终不听。
钟承俞也慢慢发觉,她不是曾经那个活泼开朗的姑娘了。
渐渐和她疏远了。
再后来,没人劝着,她脾气更大了。
皇帝也不怎么管她。
一方面是,本就没什么感情,见了也尴尬。
另一方面,他和钟承俞造成今天的局面,也跟当初那件事脱不了关系。
虽然没有证据。
但其实还是恨她。
反正她脾气坏就坏了,年把年的都不见上一面,也不碍自己什么事。
他倒是发现陈茹锦在对付太子,只当她是替自己儿子铺路。
太子也不是个很适合当皇帝的料,满脑子不是母后就是太子妃。
稍微留了个心眼,也没太注意她。
却没想到,在钟承俞那里留宿,是真的触了她的逆鳞。
她连着去了钟承俞宫里两次,很失落地回宫,又发了很大的脾气。
从此就像彻底绝交了,不再来往。
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
她一直憋着,是要出大事。
既然心爱的人得不到,那就选权势,耗了那么多心血,费尽了所有的青春年华,总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慢慢的,皇帝开始生病。
他跟陈茹锦,一向没什么交集,这贵妃也不像寻常妃子,从不给皇帝送那些精心熬制的补品,也没人怀疑到她头上。
年过四十的皇帝,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身体虚了。
整得钟承俞还以为是自己的错。
他不好意思的很,感觉自己跟祸国殃民的妖妃没什么两样。
在这深宫之中,确实有些太寂寞了。
况且他从来都没有不爱过对方,不管是当伴读的时候,还是当太师的时候。
不管对方是小孩子心性的三皇子,还是挑着整个国家担子的皇帝。
他其实,只是一直都和自己过不去。
特意冷着对方,不过在折磨自己。
罢了,去他的规规矩矩吧。
反正都这样了。
终于想通了,终于妥协了。
你也没想到,自己一脚踩破了陈茹锦最后的底线。
于是在很普通的一天,他在皇后宫里给太子授课。
当时皇帝也在。
陈茹锦突然出现,有理有据地说太师与皇后有染。
皇帝正想说:“你胡闹些什么。”
她就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情书。
上面是钟承俞的字迹,一封封一首首,情意绵长。
这些书信,也确实,是从钟承俞宫里搜出来的。
那当然不可能是写给皇后的。
到底写给谁的,也不言而喻。
皇帝高兴坏了。
他本以为他选择皇位,他把钟承俞关起来,钟承俞说不定是恨他的。
就算不恨,大概也情谊不再,只是勉强接受自己。
他没想到会有这样浓厚的,深重的,情意绵长的爱。
他高兴坏了,字面上的意思。
这些年陈茹锦串通宫人给他下了不少药,底子早就坏了。
情绪一直激动,突然就吐血昏迷。
他昏过去了,自然不知道陈茹锦这些年,对宫里的掌控到了什么地步。
她说有染就是有染。
皇后的宫人纷纷成了证人。
皇帝又昏迷不醒。
人证务证俱在。
钟承俞和皇后都被抓了起来。
等她去看过皇帝一次。
回来就说,皇帝刚刚醒过。
龙颜大怒,要赐死这两个人。
无人反驳。
一杯毒酒强行灌下去,钟承俞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希望她看在往昔的情谊上,不要对钟家下手。
当然,情谊什么的早就没有了。
钟家也马上遭了殃。
她手脚极快,等皇帝真正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迟了。
就连想要治她的罪,都发现自己的权利被架空的差不多了。
朝堂上尽是陈家的人。
陈茹锦的话,比他还管用。
“真是失策呀,皇上。”她坐在皇帝的病床旁。
语气含笑,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也能有今天,我真高兴。”说着高兴,表情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果然什么情呀爱呀的,都是浮云。”
“可别死了呀。就是看着你这副样子,才痛快呢。”
耍够了威风,也不想再和皇帝待着。
一步一步的踏出寝宫门口,风一吹,眼泪就顺着脸滑下来。
反正自己定是要下地狱的,与他再也无法相见,也就只能图的一时痛快。
就好像御花园的花,姹紫嫣红的,年年的尽量往好看的开,等着贵人来看一眼。
贵人不爱看,耗尽了光阴。
不甘不愿的,也还是枯萎了。
自己好歹,还有点本事呢。
过不了多久,就能是皇后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在权臣篇章完结之后,还会有一个陈茹锦有关的番外,其实如果有认真看的人,应该会猜到我要写什么吧。
小剧场--------------------------
祁祁:开车是不可能开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开车的,只能看看别人,这样子。
闲闲:没有办法,主线就是你们的感情线,要是你们能够开车,这本书也差不多该完了。
鸣鸣:感觉正在被遗忘。
夕夕:被忘掉的是我才对吧,我怀疑完结了都根本不会有人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