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flower》伊觉空

5、意外的难题

　　顾依然是个没什么想法也没多大追求的人，高中以前，每天最大的追求就是看动画片和睡觉，就为了这，顾依然练就了极高的写作业效率，一个小时内必能完成作业，然后看电视，撑不到九点就会睡着，就这样，第二天都要睡到七点半被妈妈喊无数次才肯起来，这个习惯十年如一日的保持到了初中，导致二十分钟的早自习基本只能赶得上最后三分钟，班主任虽然对此不满，但顾依然常年年级前三的成绩，逼得她没啥说辞，只提醒过几次，无奈顾依然睡觉需求太强烈，根本改不了，索性就不管了。
　　不过，要跟田小馨比起来，顾依然已然算是遵规守纪的模范生了。顾依然家虽说离学校很近，按班主任的话说是住在校门口，但好歹走路也要十分钟，要说真正住在校门口的，非田小馨莫属。田小馨家紧挨着学校大门，只隔一堵围墙，此外，他们班还是离校门口最近的班级，真算起来的话，田小馨从她床到教室座位的距离，应该还不到100米。然而，田小馨却是全校每天最后一个到的人，经常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迟到也是常有的事，虽然上至年级主任、下至门卫大叔提醒过她无数次，她也毫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田小馨班主任知道顾依然和她关系好，曾请她协助解决田小馨常年迟到问题，顾依然得了老师的令，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找到田小馨，语重心长的给她阐述迟到这种行为的恶劣性，并诚恳建议她把闹钟调早点，好歹别迟到，田小馨恬不知耻道：“我家没有闹钟，我都是听着7:55的课前预备铃起床的，咋调？”
　　“……”，顾依然一时语塞，又说“你让阿姨早点喊你一下”
　　“我妈起的比我还晚，我是我们家起得最早的” 。
　　“……”。
　　于是，顾依然也放弃了对田小馨的“挽救”。
　　然而，顾依然和田小馨这种任性的活法，到了高中就彻底终结了。首先，再也不能任性睡觉了。市一中在市里，顾依然和田小馨这种从下面镇上考进去的学生就要寄宿，集体宿舍外加做不完的作业，睡眠时间被大大缩短。其次，老师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和蔼可亲了，以前在镇上，巴掌大的地，都是熟人，外加顾依然和田小馨都在学校附近长大，老师们都是喊着叔叔阿姨长大的，对她们都很疼爱，她们做的 “坏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着，到了这，就没这好事了，老师们个个严厉的不行。最后，身边的同学都太优秀了，且课程难度几何式增长，学习压力陡增，作业都做不完，哪有时间睡觉。这种种变数，使得顾依然在刚入高中后一段时间情绪很低落，调整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好一点，哪怕现在高三，顾依然也依然觉得没有完全适应，她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适应不了，以前学习能带给她的快乐，也早已感受不到了。
　　顾依然在最难熬的时候，曾问过田小馨能不能适应高中生活，田小馨说她也觉得痛苦，不过田小馨天生乐观的性子使得她并不像顾依然那样愁，每天还照样能找到很多乐子，顾依然羡慕不已，但也多亏着田小馨在身边嘻嘻哈哈，高中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些。
　　市一中允许寄宿的学生每个月月底回一次家，这是顾依然，也是田小馨难得欢愉的日子。在家的时候，顾依然基本就是睡觉，自从进入高中，最大的感触就是睡不够，永远都睡不够。虽说周末在学校也能睡，但宿舍人多嘴杂的，睡不踏实，每次回家就是昏天黑地地睡，顾依然常想，上大学后，要得着劲地玩，得着劲地睡，因为据说大学就没人管了，想干嘛干嘛，这大概大学对她最大的吸引力，也是支撑着她学习的动力。所以，顾依然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度过了高一高二，好歹爬到了高三，想着再坚持一年就结束了，顾依然有一种快解脱的安慰，谁知，面前等着她的，又是新的苦难。
　　和很多高中一样，市一中有月考的机制，每次考完会进行年级排名并公布，这高中生最主要的压力来源，然而到了高三，月考直接变成了周考，且放在每周周六，导致双休直接变单休，陡增的考试频率，压得每一名学生喘不过气来。
　　开学一个月，已经连着考了四轮，第四周周末，本来依惯例是寄宿生回家的时间，但学校以复习进度慢为由取消了，又进行了一轮考试，每月唯一一点补觉的时间被剥夺，顾依然感觉自己的精力快要被抽干了，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昏天黑地，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或许是睡眠不足，或许是压力太大，反正，在进入高三后不久，顾依然的成绩就开始下滑，最近一次考试，顾依然从原来年级70多名，掉到100名开外，这样的退步是很恐怖的，更直观地来讲，就是从985掉到了211，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样的波动是反常且危险的，班主任当机立断，找来了顾依然的母亲。
　　当顾依然在班主任办公室看到从家里赶过来的母亲时，心情也是非常低落，在这之前，班主任已经就问题的严重性跟她进行了长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什么当前非常时期千万不能出错，什么要自己多年的努力不能到最后化为泡影，什么要对得起父母，。。。。。。，反正事实上来说对解决问题没什么作用，倒是更加加重了顾依然内心的惶恐。母亲进来时，顾依然只偷偷扫了一眼她的脸，一看到母亲那失望的表情时，眼睛就像被刺了样迅速的收了回来，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听到班主任让她先出去的命令时，仿佛是得到了大赦一样，飞一样窜出了办公室。她受不了母亲那种眼神，那种失望、质问和怀疑的眼神，内心的焦虑和急躁像动物的爪子一样在胸口里挠着，引起隐隐刺痛，顾依然使劲捂着胸口，却无从拜托，只能不安地在门口来回的踱步。这次成绩下滑，毫无征兆也找不到原因，她绞尽脑汁的想到底为什么，到底也没有想出来，不知道原因便无从解决，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在三年前曾出现过，那时她选择了逃避，而如今，想逃避也无从逃跑，跨不过去的高考，什么办法都没有。
　　此时是晚上九点，校园里除了教学楼灯火通明，其他地方都只有星星点点的路灯灯光，往围墙外面看，则是一片漆黑，顾依然看着那一团看不到底的黑色，就如看着自己那本来就模糊不清的未来，心底生出一股深深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