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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澡肆 ...

  •   钱大姐死了。

      就死在回家的路上,面朝下直挺挺地瘫在了街上,被晨起出摊的一个货郎给发现了。

      迟玉霄和叶澜清赶到现场的时候衙差也已经到了,正在将围观的人群隔离开来,地上的尸体已经覆上了一张草席。

      叶澜清被挡在人群外但迟玉霄却趁着衙差不注意,轻轻松松地从细缝中挤了进去。她悄无声息地拔下一根细发注入妖力,掀开草席一角从鼻腔吹入钱大姐体内。

      果然不出她所料,钱大姐也是身上体内一点伤口都没有,唯独头颅内空空,没了内容。

      她再凑上跟前去,突然闻到了一股脂粉香,就如同在王寡妇身上闻到的一样。

      “这是谁家的猫儿?”衙差终于发现了迟玉霄这个入侵者,骂骂咧咧地喊道:“也不看紧点。”

      叶澜清挤开看热闹的人群,一把抱起迟玉霄,连忙跟衙差们道歉。

      “我在这个人的身上闻到了跟王寡妇身上同样的味道。”迟玉霄窝在叶澜清的怀里悄声说道:“起初我觉得她们是用了同样的胭脂水粉,但是王寡妇和这个女人都没有上妆,那便说明她们有可能是去了同一个地方,从而沾染上了同一个味道。”

      “四个人的死法都相同,如果是去了同一个地方的话,那米铺掌柜和张太保也应该会有同样的味道。”叶澜清提出异议。

      “这香味颇淡,估计维持不了大半天就会散尽。所以米铺掌柜和张太保身上已经闻不到那股味道了。你现在要去调查一下他们四人都去了什么地方,脂粉铺子更是要着重查看一下。”

      叶澜清应了声好后才发现不对劲:“我?那你去干嘛?”

      “一大早就被你拖出来看尸体,此刻自然是回去睡个回笼觉了。”迟玉霄跳出他的怀中,腰肢曼妙地消失在叶澜清的眼中。

      待到叶澜清查探了一番回来的时候,迟玉霄还躺在屋里的贵妃榻上小憩。

      “风扬没什么动静吧?”叶澜清问道,自从上次佛香之事后叶澜清便提防了起来,对叶风扬的行踪多加留意。

      “没呢,”迟玉霄睁开一只眼望了望来人又闭了起来:“近日没什么不规矩的,现在在夫子那里学习呢。”

      “这倒是转性了,往日他最讨厌端坐在课堂上课的了。不过这也好,修身养性,免得以后行差踏错。”叶澜清稍微感到了一点欣慰。

      “话说回来,我找到这四个死者之间的联系了。”

      迟玉霄来了精神,睁开碧绿璀璨的双眸,从贵妃榻上调整了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澜清看。

      “这四个人最近都曾经去过同一个地方,那就是香水行。”叶澜清坐在桌旁说道:“他人或许还没有将他们的死与香水行联系起来,但是玄妙的是他们都在去过香水行后一两个小时之内暴毙的。这家香水行必定有问题。”

      “说不定他们就是在那里沾染上那股味道的。”迟玉霄从榻上跃了下来:“值得去走一遭。”

      “春风香水行”开在荔城颇为热闹的一条街上,左右食肆商铺林立,行人如织。香水行铺面不大,门口一副对联,左边“且洗且洗”,右边“居士无垢”,倒也贴切。

      入了内,蒸腾的热气便扑面而来,一扫秋寒,空气变得湿润暖热。香水行男女分浴,沐浴汤水也有所不同,男的一般药草汤浴为主,女的更多的则为各式花浴香浴。当然,还有普普通通的清水浴。

      叶澜清第一次来澡肆,一推开门,白条条的□□充斥于大大小小的方池中,有富态得让人觉得一个池子容纳多一个人都觉得憋屈,也有肌肉匀称肤色彰显着日头下劳作的成果,也有窄溜得如一支瘦杆,横在池中觉得能把人给戳死。

      叶澜清顿时觉得有一种错入屠场的眩晕感。

      泡澡的人当中有几个瞧出了叶澜清,兴奋地从水中站了起来,赤/裸/裸一览无余,坦坦荡荡地冲着他挥手:“叶公子,你也来泡澡啊!来来来!来我们这边!”

      叶澜清觉得眼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突然想起迟玉霄还跟在自己的身后,连忙回头一把将她捞起,连话都来不及跟那人说便急冲冲得出了男人的浴场。

      “怎么了?”迟玉霄刚才跟在后面什么也没看见,现在被强行带了出来一脸莫名:“你脸怎么那么红?”

      “里面太热了,”他用手扇了扇风。

      迟玉霄身为妖,天生天养,对于男女之别也没多大在乎。更何况又经历过如此多年岁月捶打,什么没见过?什么会看不开?不过她虽然心里头明白叶澜清此番动作是为何,但还是忍不住开口调戏道:“你把我拽出来干嘛?”

      叶澜清咳了咳清了一下嗓子,眼神飘忽:“我觉得分头行事比较好,我查男浴场,你去女的那边,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迟玉霄也不揭穿,顺了他的安排,连迟玉霄自己都没察觉,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嘴角上沁着一丝微笑。

      女浴场相对人比较少,但照样是燕瘦环肥,老嫩皆有。不过迟玉霄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叶澜清那边同样也没有什么收获。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正一筹莫展。一旁澡肆的伙计倒迎了上来:“客官,需要修脚捶背吗?”

      “还有这些行当吗?”叶澜清也算是长了见识了,他一向以为澡肆只是沐浴洗澡的场所。

      于是便让小厮引路,穿过一条细长的过道到了温室里头去。

      可能是时候尚早,所以温室里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三人。一人正躺在木床上,大字横陈,一旁的搓背老汉搓得他娇/喘连连,显然是痛并快乐着。另一人则正斜躺在一张长椅上修脚,修脚工平刀、嵌趾刀、锛刀、铲刀、刮刀轮番上场,肉上雕花,客人脚屑簌簌。还有一人则坐在了角落绞面,绞面的大婶先是扑了坐着的女人满面香粉,而后细线翻飞,宛如手指起舞翩翩。

      还有几个伙计正闲着,或躺或坐或立,各自顾着各自的事。有一个眼尖的见叶澜清进来了,笑脸相迎,问是否也要修脚。

      叶澜清见迟玉霄径直走向那绞面角落,只好谎称自己要绞面,那小厮败兴而归。

      随着一步步走近,迟玉霄鼻子闻到的那股香味也越来越清晰,王寡妇和钱大姐身上的味道正是来自绞面所用的香粉。

      叶澜清见状也猜到了个大概,便坐在了一旁等着绞面大婶完工。

      这大婶寡淡眉眼,又面无表情地用手中细线绞着人的面,让叶澜清觉得面前的便是铁手无情的阎王,手下正坐着一具迎颈待戮的躯体,只待她手中的细线绞向那柔软的脖颈处。

      “你们说的这些人我都没见过呀。”处理完客人后大婶面对叶澜清的问题满脸疑惑,她对叶澜清口中形容的王寡妇等人实在是没有任何印象,她丝毫不记得曾经有招呼过他们。

      想不到线索就这么断了?迟玉霄觉得不可思议,死者四人生前都来过这家澡肆,甚至还同样曾经在此绞面,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叶澜清知道继续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决心再去调查一下是否还漏了什么关键证据自己尚未注意到。他刚起了身,绞面的大婶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家伙一边回忆了一番说道:“或许你们可以问一下祝蓬。”

      迟玉霄和叶澜清都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他是谁?”

      “他也是我们这的绞面师,前些日子我告假返乡了,都是他顶我的活儿,或许他有见过你所描述的那些人。”

      叶澜清觉得又有了出路,连忙问道:“那你可知这个祝蓬住在何处?”

      “这我就不晓得了,他是新来的,只在晚上来,而且人也不爱说话,兜着个大帽子神神秘秘的,不过手艺也是真的好。”大婶说道:“不然也不会留他下来了。”

      “祝蓬。”叶澜清将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不简单。

      出了澡肆,天还明亮,而绞面人口中的祝蓬要到晚上才会露面。

      “那我们在附近寻一家茶肆守株待兔。”迟玉霄说道。

      远处却突然响了一把清亮的声音。

      “叶澜清!”

      一苇道人远远地便看见了叶澜清,兴奋地大步流星而来。奔至面前,对着叶澜清又是捶胸又是拍肩,就差没来个抱头痛哭让人误以为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久别重逢了。

      “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一苇咧着嘴没心没肺:“前段时间师傅受伤了,我得留在观里照看他呀。”

      叶澜清因为一蝉道长伤了迟玉霄的缘故现在即使对着相交颇好的一苇也有些警惕,便敷衍的闲聊三两句后借机要告辞。

      但一苇道人却又把叶澜清拉了回来,问道:“你最近有无见到迟玉霄?”

      叶澜清内心咯噔一下,以为他是一蝉道长派来探底细的,便说:“好些时日没见了,听说是有事返乡了。”

      “那就好。”不料一苇道人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用手搭住叶澜清的脖子,又神秘兮兮地凑到叶澜清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师父说迟玉霄可是妖呢,他现在正打算追她呢。如果你见到她的话就让她别回来了。此地凶险。”

      叶澜清没想到一苇道人会跟他说如此机密,脸上现出错愕来,一苇见了,说道:“你也别害怕,她要害你的话早就下手了。”

      叶澜清知道他是误会了,但也不好解释,便支支吾吾显得勉强似的答应了。

      “咦,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只宝贝?”一苇道人这时候才瞧见脚下的猫儿,蹲下来像个孩子似地半是紧张半是期待地将手放在了猫儿松软的毛发上,揉了揉,一脸满足:“真漂亮。”

      叶澜清脑中的那根弦又绷紧了,连忙把迟玉霄抱入怀中:“这猫性子野,不近生人,小心她把你挠了。”

      “我看挺温顺的呀。”一苇道人嘀咕:“肯定是因为跟我有缘!”

      叶澜清懒得搭理,觉得走为上计,不过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告诉你什么?”一苇道人这时却少了根弦,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叶澜清说说的“这些”指的是什么,说道:“我觉着迟玉霄即使是妖,也是个好妖。仅凭她解决了河童之祸和救了柳霜这两件事,她就值得我来跟你说这些。”

      “你不怕被你师傅知道?”

      一苇道人摆摆手,不以为意:“我师父最疼我了,被他知道的话最多气个两三天吃不下饭。这正好,当减减肥了。”

      “不过,”他突然沉下脸来,一本正经地望了望叶澜清,又望了望叶澜清怀里的猫儿,难得正经地说道:“要是我不告诉你们,而后迟玉霄被我师父捉到的话,那可是会没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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