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贵性》夜渊

33、陆墨沉递烫手山芋 胡兜兜要火中取栗

　　陆墨沉带着陈孽出现在折耳猫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正为乐颍川和焦晶晶因为斗气惹出来的事鸡飞狗跳。
　　焦晶晶在参加了十面埋伏真人秀后因为蠢萌黑的性格行事收获大票粉丝，一下跃升为综艺大咖，胡兜兜立刻更改了对她的规划，趁着这股东风一口气接了三四个知名综艺节目，让她顺利转型走时尚综艺路线，焦晶晶这几年星途坦荡，人气一路走高，创世又帮她开了一档时尚八卦脱口秀，点击量从第一期开始就远超同类型节目，视频网站纷纷开高价抢购，一时间焦晶晶的身价水涨船高，同时也让这个温顺的女孩有些飘飘然的目中无人起来。
　　别人倒也罢了，但是她的态度让乐颍川很不爽。
　　自从《浪涛》这部戏以后，乐颍川的的演技得到进一步的肯定，为了增加观众缘，之后他接了许多不同类型的剧，这些剧播出后毁誉参半，他清楚这是一个瓶颈，如果再突破不了，他这一辈子就跟无数前辈一样泯然众人了，这个认识让他心浮气躁，在加上一群拜高踩低的小人对待他和焦晶晶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的心态实在没办法好起来。
　　胡兜兜为这两个人的关系忙的焦头烂额，陆墨沉却在这个时候把陈孽扔给了他。
　　他接手乐颍川之后才知道瓶颈期的艺人有多难伺候，至此绝了挖陈妍的念头，陈妍那里也为这件事不断尝试，双方都没有闲暇挖坑补刀，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过了这几年。现在陈孽又出现在他面前，难道是陈妍又预备对他出手？
　　胡兜兜虽然头痛，好在入关计划还比较顺利，手头上签约的几个港台艺人，通过这两年的运作和努力顺利翻红的有两个，还有几个处于不温不火人气缓慢上升阶段，即便不能大红，也比初出茅庐的菜鸟们有观众源，加上这些人都是资本主义魔爪下弱肉强食磨练过来的，为人处世应对媒体安抚甲方比一些所谓的流量花啊草啊好太多，个个都是多干活不惹事，还能顺带帮老板抹墙糊粉的十佳员工。
　　陆墨沉在胡兜兜的办公室把陈涅交给他，又说了些客套话，胡兜兜看出陆墨沉有话跟他说，就借口叫陈涅出去和新老同事熟悉熟悉，让楚惜把人领了出去。
　　陆墨沉看着胡兜兜递过来的热茶，谈判桌上所向披靡的他忽然词穷。
　　他该怎么跟胡兜兜说陈孽的情况，变性人？来历不明的关系户？神仙打架的战场？随便哪一个都能让稍微有点脑子的经纪人退避三舍。
　　胡兜兜看着欲言又止的陆墨沉，心里也打起了小鼓。
　　三年前那段不可言说的视频虽然被他删的干干净净，可是那段影像已经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样的事也曾耳闻目睹，加上陆墨沉这几年身居要职，身边的莺莺燕燕多如牛毛，而他却视而不见，也没听说他有家室或者稳定的女朋友，把这些合在一起，总会让人想入非非。
　　胡兜兜察言观色，非常体贴的抢先说道：“陆总监，陈孽先前在我这里呆过，他的资质不算好，先前我也跟他说过，这几年没有他的消息，我以为他改行了，没想到他竟然坚持了下来，你知道，干这行不缺祖师爷赏饭的天才，就缺这种逆境中能坚持下来的人。我虽然不敢在你面前大着口气说能让他大红大紫，但只要按着公司的规划来走，站住脚跟没问题。”
　　陆墨沉听他一翻滴水不漏的说辞，暗暗苦笑，面上却不漏半分痕迹，微笑点头赞许道：“交到兜兜哥手上，我放心。”
　　顿了一顿，他又意味深长的慢吞吞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顺其自然就好。”
　　这句话仿佛一根包了软布的棍子，不轻不重敲到胡兜兜满脑子不可言说画面的脑袋上，向来灵光的胡兜兜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罕见的愣愣望着陆墨沉一步一步走出办公室，半响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几天，他打着带陈涅去各处拜山头的幌子，一路旁敲侧击，但一来陈涅经过单泽楷的调教，虽然涉世未深，但对为人处世有了一定了解，对不便回答的问题也知道一些应对的方法，二则胡兜兜问的大多是和陆墨沉相关的问题，在这一方面，她也的确胸怀坦荡，胡兜兜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心里跟猫抓似的焦躁，又碍着陆墨沉的面子不敢贸然对陈涅使手段，只好耐着性子打算和陈涅磨到底。
　　这天和段言约了去他的海豚文化观摩参观，胡兜兜叫上陈涅在内的三四个折耳猫的人穿过走廊走到隔着一个天井的海豚文化。
　　段言是一个文艺人，他做经纪人纯粹是入错了行。按照胡兜兜的看法，段言和徐安和一样是一个满心满眼只有诗和远方的艺术家，但和徐安和这种撸串骂娘的伪文艺不同，段言是真的文艺。
　　推开海豚文化的大门，一股清爽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蔚蓝的天花板，细腻洁净的细沙，让人仿佛一下子置身于夏威夷的海滩上，在向里望，满眼都是花，白的粉的蓝的绿的，徐徐而来的清风，缓慢而低沉的吟唱，令人生出作诗的冲动。
　　“好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胡兜兜暗骂段言是个怪胎，一边笑眯眯的背出昨天晚上楚惜帮他做的功课。
　　段言从二楼藤蔓花草簇拥的办公室探出头和胡兜兜打了个招呼，接着从旁边枝繁叶茂的楼梯款款而下。
　　段言和胡兜兜从行事作风到性格脾气都是风马牛不相及，自然没什么交情，胡兜兜带人过来，只是例行公事的寒暄。
　　段言心知肚明，何况他今天还要接待一位贵客，只想快点把胡兜兜打发走，因此向来只窝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办公室里看碟的段言破天荒下楼来。
　　两个人表面热络，说了两句就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耐烦，胡兜兜便径直叫陈孽过来认认人，然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一连叫了几声没见陈孽过来，又看到向来目下无尘的段言脸上露出俗气的媚笑，狐疑的转脸，这一眼就看到一个年轻人长身玉立，静静的站在门口。
　　年轻人身上没有多余的装扮，一件套头卫衣，一条运动裤，一双网面运动鞋，面色淡然的站在门口，一双寒潭秋水似的眼定定的看着陈孽，那眼神仿佛有魔力一般，把个陈孽看得动都不敢动一下。
　　胡兜兜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当红炸子鸡孟识寒，”而是“世界上居然有这样有脸又有气质的人。”
　　他甩甩脸，跟着段言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极度亲切的档位，笑得如沐春风：“是识寒啊。”
　　孟识寒礼貌的和段言、胡兜兜打了个招呼，目光却没有从陈孽身上移开。
　　胡兜兜瞧着不对，试探性的介绍道：“这是陈孽，折耳猫新签的……”
　　“认识，”孟识寒打断他，缓缓开腔：“向阳定他怎么样？”
　　早听说冷月清霜孟识寒高冷的脾气，胡兜兜一直没有深入体会，一来何艳艳让了个乐颍川出去，手里一时没有镇得住场子的艺人，好不容易搂住个盘亮条顺人气爆棚的孟识寒，看得比自己眼珠子还紧，二来孟识寒为人虽然不差，但总让人有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就连胡兜兜这种老江湖也拿不准他的心思，三则胡兜兜为“入关”的大事小情缠得分身乏术，加上手里有几个王牌艺人能保他三五年稳固无虞，让他对挖孟识寒这种根基尚浅的新星没有特别大的执念。
　　段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孟识寒是在跟他说话，眼睛不由就往陈孽脸上瞥去。
　　长得倒是蛮秀致的，只是这种小白脸类型的艺人泛滥的很，自己没有两把刷子或者背后没有金主捧，几乎就是死跑龙套的命。
　　段言的海豚工作室在创世有个名号，叫赔钱工作室，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段言除了能赚钱的活不接，其它什么活都接。
　　什么文艺片、纪录片，这些大都是一比一千往上的赔，更别提什么慈善宣传，公益广告，能拿个盒饭钱就谢天谢地了，按照他这样的干法，一般的公司早就开除他一百回了，但是创世没有想过要裁撤海豚工作室，原因很简单。
　　像创世这样的业界翘楚，文艺片、纪录片这样有文化有内涵的出产是必须的，如果一年拿不出几部得奖作品，就算赚的再多也难免被贴上暴发户的标签，创世元老会无论哪一派都丢不起这个脸。至于做慈善那也是必不可少，就算是吃人肉喝人血的黑心血汗工厂，在社会上也是要个好听名声的。
　　海豚工作室就是“资本家最后的良心”。
　　这个“最后的良心”最近在筹拍一部同志文艺片，打算去参加明年一个小众奖项的评选，片子公映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能公映意味着几乎不会有进项，因此财务部给的预算苛刻，加上是要参加评选的作品，主演的外形和演技不能差，又因为题材，可能会对演员造成一些困扰，钱，演技和日后可能的负面影响三个大因素加在一起，在偌大的演艺圈里，段言居然找不到合适的演员。
　　正当他绝望的以为这个项目要流产，何艳艳主动找上他，送给他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人选。
　　在创世混了这些年，段言隐隐约约猜出何艳艳的心思。
　　孟识寒属于典型的实力偶像派，能文能武能唱能跳，虽然出道时间短，拍的剧不多，但部部收视率都保持在同期前五名以内，凭着这份成绩单，不说外头的公司，就是创世演艺部，巴巴等着签孟识寒的就能从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排到负三层停车场。
　　不知道是有高人指点还是孟识寒本身不愿被一纸合同束缚，他在签约伊始就和创世据理力争，以微薄的薪酬和高强度的工作换了一纸比同起点艺人少一半的合同期，眼见合同就要到期，何艳艳一边懊悔当初为什么不坚持按创世规矩签他个十年八年，一边急吼吼的想对策。
　　她翻来覆去的想，终于在到期的边缘想出了一个她认为两全其美的对策。
　　接段言的这个片子，一则孟识寒没拍过电影，给他试个水，要是续约成功，何艳艳顺理成章把他这个种子选手推向大荧幕。二则即便续约不成功，因为这个项目不公映，题材又敏感，正好趁拍戏的这段时间冷却孟识寒的热度，在她看来，演艺产业实质上就是快销产业，每一分钟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凭是多有能耐的人，尤其是才打开知名度不久的，只要一两年没有什么声响动作，多半就会被后面来势汹汹的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三则帮段言解决一个大难题，这个人情段言算是欠下了，虽然段言在演艺部存在感不强，可是他手头上的资源却是洗白问题艺人的良方好药。
　　孟识寒看过剧本，又确定了主创团队，对这项工作没有提出异议，只是既然是同志题材，自然是双男主，段言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好到另外一个男主角会像孟识寒这样自动送上门来，便找了几个熟悉的经纪人筛了一份名单给他。
　　虽然名单上的人不是籍籍无名的龙套就是因为这种那种的原因正在坐冷板凳的艺人，段言也只能无奈的请了孟识寒过来，让他看看名单里有没有愿意合作的，没想到孟识寒直接点人。
　　点的还是他最瞧不上眼的胡兜兜的人。
　　胡兜兜一时莫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占惯便宜，几乎本能的弯起唇：“我家小孽可不是说来就来的。”
　　段言好涵养的在心里骂了一句“我艹”，胡兜兜的不要脸创世人尽皆知，要是孟识寒真和他较上劲，一定要这个叫陈孽的搭戏，就算这个陈孽是一坨那什么，胡兜兜都会把他吹成一坨刷了金漆的那啥借此拿乔，最后倒霉的还是他段言，因而段言脸上好城府的带着笑，唇角却在微微的抽动。
　　好在孟识寒听了胡兜兜的话，收回了粘在陈孽脸上的目光，轻飘飘说：“那算了。”
　　说完朝胡兜兜点点头，迈开步子朝段言的办公室走去。
　　段言一松，在心里默默比了个“V”。
　　胡兜兜一愣，瞥了一眼满脸问号的陈孽，迅速下了决定，假笑的拍拍段言的肩膀：“可要是段哥开口，不要说一个陈孽，就算要焦晶晶、乐颍川，我也一样给你打包送过来。”
　　段言不知道胡兜兜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一个人情是欠两个人情是欠，又是孟识寒开口要的，他又的确需要一个男主角，只是不知道陈孽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让素来高冷的孟识寒看中。
　　心里虽然有一百个疑问，但段言也不是一个磨磨唧唧的人，立刻笑起来，回手搂住胡兜兜的肩膀：“就知道兜兜哥最仗义，晚上我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