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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嗨,那么巧! ...

  •   看着街边的大楼,周予诺才发现离上班还有1个小时。

      “小姐,已经到了,你下不下车啊!”

      “你说没事乱花钱的心情是不是很爽啊,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

      出租司机看着周予诺,像看着一个怪物,还好理智让他做出了正确的回答,“是的,花钱很痛快。”

      周予诺淡淡笑笑:“那么这一个小时请你随便绕着北京城逛逛吧,记得在8点之前把我送回这里就行。”

      记得大学时寝室夜话,谈到北京人人总是一脸艳羡,北京有天安门故宫颐和园,北京有清华园未名湖,北京有冰糖葫芦烤鸭大碗茶,这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她偏不喜欢。她喜欢宁波蔚蓝的天空,喜欢宁波潮湿的空气,喜欢宁波糯糯的汤圆,那里有她最好的朋友,一起开心悲伤,那里有她亲爱的爸爸,无论何时总给她最温暖的怀抱。

      “小姐你没事吧?”司机从反光镜里看着周予诺,“要是不开心的话还是早点回家吧,其实不管哪里都没有家里好。”

      家,她心中一动,“司机,我要去机场。”

      是的,她要回家,她要回宁波。

      昨晚一夜无眠,今天又坐了一上午的飞机,回到家周予诺累得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她倒在床上一睡就是一下午,最后被咕咕叫的肚子叫醒,于是翻箱倒柜,找了一包泡面煮着吃了,这才觉得精神好多了。

      周予诺这才想起飞机上关了机就没再开过,于是开了手机,才发现里面一堆电话,有陆安川的,妈妈的,还有许汉阳的,周予诺想了想,到楼下重新买了张手机卡换上。回来的时候在家门口遇到隔壁王大妈,“予诺,你怎么回来了,你爸前天出差去了,听说要去一个星期呢!”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果然。周予诺苦笑,不过人都来了,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也就一个星期,等爸爸回来再说吧。

      这样想着,心情又好起来了。毕竟是家,所有的都还是那么熟悉,她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摆设,许久没有人住过,一切仍是一尘不染,想必爸爸经常打扫吧。想着,心里有股暖意慢慢升了起来。

      暖意归暖意,一个人待着还是挺无聊的,打了几个电话,大家似乎都挺忙的,不好意思打扰。在家里看了两天的电视,周予诺终于无聊的快崩溃了,于是自己骑了辆自行车,在郊区逛逛。

      二月的宁波气温虽然低,但已经可以看到深深淡淡的绿色了,骑累了,中午周予诺就在一个农家乐吃饭。饭店建在湖心,吃过饭,周予诺便在四周乱转,不远处的田地尚未开始种稻,一片裸露的黄色,田埂边稀疏的野草顽强的生长着,平添几许生气,岸边的柳树已经开始抽芽,满眼的嫩绿惹人怜爱,低头可以看见清凌凌的湖水,隐隐可见水中游来游去的锦鲤。想起唯一一次的钓鱼经历,便周予诺便觉得好笑,半蹲下去,伸出手,触及湖水,如果这次再落水,可会有人伸手。曾经多少次在东钱湖畔游荡,像失了魂的人想找到她的灵魂,可惜景物依旧,人面不再。周予诺收回手,一抬头便看到有个孩子在她的自行车边徘徊,大约也就7、8岁左右,煞有介事地的研究她的自行车。周予诺笑笑,再一定睛,忍不住大叫:“不许拔我的气门芯。”

      小男孩回头一笑,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像漫画里跳出来的人儿,可惜这时的周予诺无法体会他的可爱,脚一跺,便飞了出去,“嗷,买糕的,我不抓住你,我不姓周。”

      那孩子往湖心曲曲折折的长廊里跑,那长廊是用竹子简易搭建的,年代应该有些久了,周予诺跟着跑过来,长廊有些摇摇晃晃,在脚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周予诺现在满脑子都是“自行车坏了,我怎么回去啊”的念头,哪里顾得了这许多。眼看着就要追到,凭空跳出一个中年男子,插着腰,瞪着眼,那表情分明在说:“干什么想欺负我家孩子啊!”

      周予诺刹不住车,眼看就要撞个满怀,于是伸手抓住一旁的竹栏杆,摇晃两下,终于止住脚步,周予诺在心里舒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正要解释是怎么一回事,却听到脚下嘎吱一声,身子一歪。

      “完了。”周予诺眼一闭,心中默念着。

      没有冰冷的湖水,只有腰间温暖的大手,睁开眼,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刚直方正的脸,浓的眉,黑的眼,略微清瘦的脸,中午的阳光倾泻下来,照着他的脸,她可以清楚看见他唇边细细的青髯,如岸边草地上隐约可见的绿色,向两边蔓延着,舒展着,她感觉到春天拂过脸庞的暖意,熨帖着心中的慌乱,她舒展眉眼,“嗨,那么巧!”

      他松开手,退后立定,依然是浓的眉,黑的眼,刚硬的线条,只因带了笑意,瞬间化作一汪春水,荡漾着,他说:“嗨,那么巧!”

      曾经在心中勾勒过无数次相遇的场景,曾经有千言万语存在心中,只是这一刻,心中一片透明,什么也记不得了。

      “安平,你朋友?”

      “恩,我妹妹,不记得了,你见过的?”陆安平笑着对中年男子说。

      那男子笑道:“记得记得,就是她说要做我的儿媳妇的,难怪今天追我儿子追得这么狠。”

      周予诺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一脸的不解。

      陆安平也不解释,只是拉起周予诺的手:“走,去陈树家喝酒去。”
      陈树家在郊外,好在有个小人精,2、3个小时的路程倒也不觉得无聊,其实不知不无聊,还着实有些头痛。

      坐在车子后座里,陈染讨好的看着周予诺:“阿姨,我没拔你的气门芯,我只是好奇,怎么这辆车没有气门芯呢?”

      “叫姐姐,”周予诺活动着筋骨,侧着脑袋看着他,“没干坏事,你跑啥啊?”

      陈染一脸委屈:“姐姐,你不知道你生气起来多么吓人,像爸爸口里专门卖小孩的人贩子,我不跑才怪。”

      “呸,我是你爸许给你的媳妇,你要是再不乖,我就替你爸好好管教你。”

      “不要。”

      “为什么?”

      “等我长大了,你也老了,皱纹一大堆,眼角下垂,皮肤松弛,多难看啊!”陈染振振有词。

      周予诺长大了嘴惊讶于小小年纪就如此灵牙利嘴,眼睛一转,伸手便去抓陈染的脸:“行啊,敢嫌弃我,我叫你也皱纹多多,没等我老,先眼角下垂,皮肤松弛。”

      “爸,姐姐欺负我。”

      “公公,你儿子不要我。”

      陆安平回过头来:“要不要我同你们谁换个位置。”

      周予诺这才注意到这车开得同陈树脸上的青筋一样,一跳一跳,于是推了推陈染,“去,跟你爸做一块去。“

      “不要,”陈染小嘴一嘟,“还没过门就见异思迁,没门儿。”

      周予诺忍俊不禁,“那我们河蟹共处。”

      陈染煞有介事的拉过周予诺的手,轻轻弹弹她的额头:“你这就不懂了,这叫小吵怡情。”

      周予诺风中凌乱:“你真的只是小学生?”

      陈染郑重的点点头,“我是童言无忌。”

      周予诺差点举双手双脚投降,只是苦于空间太小,伸展不开,好在陈染这时已经转移目标,趴在前面的陆安平肩上,一阵耳语,陆安平身子一僵,回过头看看周予诺,然后又对陈染摇摇头。陈染又是一阵嘀咕,陆安平含着笑,并不说话,偶尔目光在周予诺脸上飘过。

      周予诺不知道陈染又有什么鬼,心里有些慌慌的,扯扯陈染的衣服:“说什么呢,我不能听吗?”

      陈染嘻嘻笑着:“到家了。”

      顺着他的手指,可以看见一栋3层楼的漆着白漆的砖瓦房,屋外种着一排山茶花,层层叠叠的花瓣缀在碧绿的叶子中,红的似火,白的胜雪,冰火两重天,而今却在这里水乳交融。

      待车一落定,周予诺急急地下了车,还没站稳,两三只半人高的黑狗便猝不及防地跳出来。今天真是波折重重的一天,周予诺小时候曾被狗咬过,但凡是狗,哪怕是温顺娇小的吉娃娃,她也要退避三舍,何况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只龇牙咧嘴的大狗,她反射性的逃到陆安平的怀里,待陈树用绳子将狗圈走,她这才从陆安平的怀里探出脑袋,却看见陈染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一边还用手指刮刮小脸,就差直接说“羞羞”了。周予诺脸一红,挣脱着出来:“你就是这么招待你的新媳妇的啊?”

      这时陈树已经安置好了那几条狗,“快进屋吧。”

      虽说是乡下,屋里却十分的现代化,还里装了空调,周予诺脱了外套,只着一件毛衣。才坐下,便有个女子端着一碗酒酿圆子出来, “我叫于慧,你是安平的女朋友吧!”

      周予诺连忙打断,“不是,我……”

      “别解释了,刚才我在楼上都看见了,感情很好啊!”

      “真的只是妹妹。”周予诺有口难辨。

      于慧一副心中明了的样子:“那就只是妹妹吧!”

      周予诺无奈,只好低头吃酒酿圆子。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甜的酒酿圆子,周予诺吃地十分畅快,连碗底也差点舔干净。

      待她吃完,于慧已经把菜都端上来了,陈染更是热情,替她到了一大杯酒:“这是我家的待客之道,进门三杯酒,不干不许吃菜。”

      于慧在一边笑着,“自家酿的,尝尝吧!”

      说得轻松,周予诺却犯了难,不想拂了主人意,微微抿了一口,还好,不算太烈,正要端着碗喝,手却被陆安平拉住:“这酒后劲大,你慢点喝。”

      “不行,还有两杯呢!”陈染不依不饶。

      “那两杯我替她喝了吧。”

      “好。”陈染竟然这样轻易地答应:“爸,这次你要还灌不倒陆叔叔,你就不姓陈。”

      “你叫他叔叔,叫我姐姐,我又叫他哥哥,这不乱了辈分吗?罚酒罚酒,”气氛这样融洽,周予诺倒也无所拘束,顺手替陈树倒满酒,“啊,小孩子不能喝啊,那就大人带喝吧!”然后还不忘看看陆安平,“哥,你这次要是灌不倒陈树,你就不行陆。”

      于是一场拼酒大会就在周予诺与陈染你倒一杯我倒一杯中拉开了序幕,而过程是陆安平和陈树被迫喝完一杯又一杯的酒,小插曲在喝完3、4坛酒后,于慧坚持说酒没了,结果是两个大男人东倒西歪但仍坚持说没醉。

      两人似乎还在兴头上,陈树还嚷嚷着要去地下室搬酒,被于慧拉住了,于慧无奈的指指陆安平说:“他就交给你了,你们俩住3楼,一人一间也行,两人一间也行,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床够大。”

      陆安平还有点意识,所以周予诺没有用太多的力气,便扶着上了楼,她随便挑了间房子将陆安平安置好,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时间还早,她开了电视,看着电视里的晚会,她才想起今天竟然是元宵。去年今日,爸爸妈妈还有她,一碗圆圆的汤圆,从舌尖甜到心尖,今年今日,只得她孤零零一人,推开窗,看着窗外同样孤零零的月亮,心有戚戚然,相思如明月,可望不可攀,分明近在眼前,偏偏远隔千里。

      “看什么呢?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身后一双手伸过来想要将窗子关上,周予诺握住他的手腕,“陪我看会月亮吧!”

      二月的夜晚,夜凉如水,周予诺只着一件毛衣,她把身子缩进身后的怀抱里取暖,“喂,开始在车上那个小鬼头问你什么呢?”

      “他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我说不是。”

      “怎么大家都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我们俩看起来很像吗?”

      “大约吧!”

      周予诺吃了一惊,一直以来陆安平在对她的态度上总是小心翼翼,言语中也是尽量划清界限,她回过头,才看清陆安平一脸通红,应该是喝醉了吧,酒真是个好东西。

      周予诺重新靠回陆安平的怀里,安静的享受这难得的机遇。

      “你怎么会过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家里找你都快找疯了。你怎么可以又是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连电话也不接。”

      “你怎么知道我在宁波的?”

      “你的手机有定位系统。”

      “手机定位还能定到我在东钱湖?”没天理的,这科学技术也忒先进了吧。

      “那倒没有,我先去你家你不在家,本想晚上再去看看的,正好中午和陈树也在那里吃饭,予诺,你还真不是一般人,每次在东钱湖见你,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

      “不是很好吗?然后你就看到我了!”

      “是啊,很好,然后我就找到你了。”

      陆安平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倦意,慢慢的低了下去,他把头枕着她的头,“予诺,明天我们回去吧!”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陆安平,为什么是你过来,不是陆安川,不是妈妈,不是别的人,偏偏是你?”

      身后的人不说话,她等了许久,回过头去才发现陆安平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第二天一早,陆安平便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予诺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昨天不是答应我了,让我等到我爸爸回来再说。”

      “我有说过吗?”陆安平侧了侧头,大概酒还没有完全醒,思绪还有些混乱,“那你要什么时候回去呢?”

      “我爸出差了,大约还要1个星期。”她撒娇。她不想回北京,因为想家,因为爸爸,还因为宁波的陆安平不会拒她千里之外。

      “还要1个星期啊?”陆安平犹豫着。

      “不如我们今天去凤凰山主题公园吧?明天去浙东大峡谷,再往远点,还可以去雁荡山,对了,我在浙江这么久都还没有去过杭州呢!”周予诺兴致勃勃的计划着。

      “这样吧,我先回去,1个星期后再来接你。”

      像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噗的一下泄了气,“回去吧回去吧,又不是非要你不可,我一个人也可以去。”

      “不如你先和我回北京,过段时间在来宁波吧!”

      周予诺不说话,陆安平伸手拉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你明不明白,我就是不想回去,那不是我家,这里才是,这里才是我的家。”

      他固执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这里是你的家,北京也是你的家。”

      “不是的,不是的,那里不是我家。”她重复着,红了眼睛。

      “陆叔叔,你怎么欺负姐姐。”

      周予诺看见陈染,满脸的委屈,眼泪也跟着簌簌地落下来。

      陆安平无奈只好说:“那好,等你见过爸爸后一定要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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