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时光》蓝琪儿penguin

5、第五章

　　“相爱容易相处难”这种老话一直存在，必然是有道理的。这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必然会滋生矛盾。舒沁与Lacy倒没有因为海峡两岸不同的成长背景有什么生活习惯上的不协调。但是吃饭这个事，真是众口难调啊。

　　舒沁是个肉食动物，在她看来，蔬菜就是点缀。Lacy是一个深受瑜珈影响的人，饮食更偏重素食，对于蔬菜的需求量巨大。Lacy经常用软软的台湾腔控拆舒沁：“阿沁啊，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们先去一下pharmacy吧，我最近蔬菜吃得比较少，都长溃疡了。”
　　“阿沁啊，我今天起床的时候觉得好无力啊，昨天晚上的菜好少啊，都没有吃饱呢。”

　　于是两个人的周六会一起去超市采买下一周的食材，舒沁负责杂货与肉食，Lacy负责蔬菜。顺便再找一些活动让周六彻底放松一下。这样一来，周六的节目慢慢也就固定下来了。

　　Lacy热衷于寻找各种各样有意思的grounpon, 每周都会怂恿舒沁跟着她一起去买个groupon。整个初夏周末，两个人都是找一家店，从brounch开始周末的生活。

　　\"据说，dim sum是根据粤语点心的发音演变来的。我听我朋友说，她以前去香港的时候就在这家总店里吃过呢，她说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啦，和总店很像呢。\" Lacy在吃上面，非常有包打听的天赋，每周都要挖些新馆子出来。

　　“嗯嗯”舒沁满眼都跟着那个推着一车点心的阿姨转，同时还在默默地盘算要吃什么。

　　好容易等到阿姨转她们这一桌，两个人又都傻了，这么多究竟吃哪些啊。阿姨说着粤语，大声催促着他们，还要同时快速拿出一盘盘点心放到其它桌子上。Lacy赶紧指了几盘自己看着眼熟的，阿姨就把车推走了。虽然是随便几样小吃，也让舒沁大呼过瘾，精致，量足，够味。周边大部分都是早年移民到加拿大的香港老人，每桌人的说话声音都不大，却又隐隐有着热闹的嘈杂感。

　　“我听说16Ave.上还有一个粤菜馆，也是香港那边开过来的分店。我们下回去吃吧，家门口的16路就可以直达呢。”Lacy对粤菜好感倍增。

　　“嗯嗯”舒沁嘴泛油光，眼睛亮亮的，看着Lacy不停地点头，腮帮子被一个虾饺塞得鼓鼓的，一幅手捧花生，幸福开心的仓鼠模样。

　　Lacy是一个goupon达人，几乎每周都会带着舒沁去尝试一个新项目。一般都会在吃brunch的餐厅附近选一个groupon。她们已经尝试过热瑜伽，SPA， massage。 Lacy最爱的是热瑜伽，而舒沁是个没啥瑜伽基本的人，甚至都没有一套合适的瑜伽服。热瑜伽对于舒沁来说就是煎熬，在一个类似蒸桑拿的温度里，抻腿抻胳膊，舒沁完全没有任何享受，每次热瑜伽出来，舒沁就跟水里捞出来一样，随身带的毛巾都能湿透了。谁又能想到，后面的两年，瑜伽成了她们每周放松的方式。

　　周六最后的节目就是去中国超市买下一周的食材。舒沁已经把做烧烤的方式结合到炒肉菜当中，开始大胆尝试各种内脏，例如猪大肠，猪肚，牛肚等。没想到这一点深得Lacy的心，两个重口味的傻大妞。至于青菜，反正舒沁都是简而化之，有叶子的，就加点耗油清炒，没有叶子的，就加酱油清炒。舒沁说这种做菜方式是受粤菜白灼青菜的启发。虽然对待方式粗暴了一些，竟然也把Lacy养胖了。

　　周日应该是新一周的缓冲日。舒沁所在的实验室都是Eliza的学生。博士生周日都会在实验室里加班。舒沁也习惯在周日的时候去实验室总结本周的工作，会把看过的论文做一下论述，然后再根据自己选定的方向选择下一周要看的论文，并且列一下下周工作计划。

　　曾有一日，在回家的路下，看着西边远处雪山顶上的火烧云，舒沁突然感慨，这应该是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自由地安排自己的生活，自由简单，不想明天，却觉得异常踏实，因为今天已经过得足够充实。自己明确地知道自己每时每刻在做什么。看似每天把自己埋在成堆的paper中，但是舒沁第一次领略到学习的乐趣，从一盘沙当中慢慢理出一条线，再由一条线去衍生更多的线。去更深入的了解以及思考，所有的深入都是由自己去引导。这种由自己开启一个新世界，并且由自己去引导方向的学习方式让舒沁觉得新奇，虽然不知道最后的方向是什么，但是这种每日都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一步步完成的感觉让舒沁觉得快乐。舒沁慢慢体会到做科研的乐趣，当然后来的科研生活让舒沁意识到自己最初是多么的乐观啊。

　　舒沁这个专业女生偏少，尤其在中国留学生里面，女生尤其少。像舒沁这样的女生，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还是很受欢迎的。舒沁看似温婉，但骨子里还是有稍许清冷的。初识时，大家都觉得舒沁开朗随和，是一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姑娘。接触几次就发现舒沁一直控制着相处的距离。对舒沁有好感的男生面对舒沁的装傻无可奈何，只能求助胖胖师兄帮助牵线。

　　胖胖师兄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吃。为了让自己在国外能吃得好点，出国前还特意报了一个厨师班，紧急培训了一下。因此胖胖师兄对于那两个傻大妞每周末吃吃喝喝的安排是一直神往。但又觉得一个大男人跟两个小丫头蛋子混在一起吃吃喝喝实在是有损自己的形象，而身边其它男生对于吃东西这件事真是没追求啊。

　　这些有牵线需求的男生对于胖胖师兄来说，那真是打瞌睡碰到了送枕头的，来得正是时候啊。于是周五的晚上又多了一个吃吃喝喝的活动。依旧是由Lacy负责搜寻各式Pub以及各国餐馆，胖胖负责组团，舒沁负责当吉祥物，慢慢壮大了一个吃喝玩乐吐槽团。

　　加拿大北部的夏日很长，即便大家8，9点离开实验室，外面依旧阳光灿烂。三三两两的中国学生会去学校附近的Irish Pub，有时去的人多，有时去的人少。周五8点以后就是happy hour了，酒水都是半价，还有一分钱一块的排骨，虽然没什么肉，但是裹满了各式酱汁，从蜂蜜大蒜到变态辣，带着一点点的被炸过的肉，配上一口啤酒，大家自动过渡到吐槽状态，瞬间所有人都成了亲人。舒沁刚开始只会喝着可乐，砸吧着各色排骨酱汁听大家吐槽自己的老板。等到舒沁毕业的时候，已经可以随意地喝各种烈性酒了，甚至练就了千杯不倒的本事。

　　没有对比，舒沁就没有意识到Elizabeth是一个多么nice的老板。最惨的是隔壁组中国女老板带的学生。最先吐槽的一定是假期了。马上到来的7，8月是回国高峰期。舒沁读的硕士是thesis based的那种，与大部分的博士生类似。上的课并不多，但是都需要选一个课题，做研究，并且做论文。因此，可以说全年都是做研究的，与其说是读书，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工作。没有寒暑假，但一般导师都会给一个月左右的带薪休假。这个所谓的带薪呢，其实就是奖学金啦。

　　入学的时候，老板会和学生签一份contract。老板会明确说明每年会付给学生多少奖学金，说是奖学金，其实应该算做是导师的研究助理，即RA。大部分的导师不会详细规定学生需要做的事情。当然有的时候老板会提前说明学习需要完成的除了研究工作以外其它的工作，例如舒沁有一个朋友的老板就会说明需要这位朋友每周维护一个网站的更新，当然也是额外付酬劳的。可以选择是一次性获取一年的奖学金，也可以选择每月获取。舒沁选择的是按年获取，这是Lacy给她的意见。

　　在忙季的学期，例如秋冬季，大部分的博士生和硕士生都会去做TA，就是助教，也会额外获取一份酬劳。甚至有些学生会在春夏季被老板推荐到公司去做实习，如果同时兼顾导师布置的研究，就会获取两份酬劳。但是隔壁组的中国女老板Dr.Han呢，确实是比较小气了。在她看来学生在校期间获得的所有钱都算是她承诺的奖学金，例如如果她的学生去做TA了，那么这一学期的奖学金就会把TA这部分的酬劳给扣掉。

　　大庆就是跟着Dr.Han的学生。大庆是一个特别细致的男生，嘴也够甜，算是妇女之友吧，聪明也勤奋，是Dr.Han非常喜欢的学生。大庆今年发了两篇会议的paper,年初的那个在美国举行，Dr.Han没有让大庆去，而是她自己去了。又投中的那个会议是8月在上海举行，大庆想借着参加会议的机会顺便回国休假见女友。于是提前三个月拼命加班，几乎天天都加班到半夜两三点帮老板做proposal,终于搞定了一家石油公司提供的研究经费。

　　前几天下午喝咖啡的时候碰到他，还听他一脸兴奋地说，最近每天都在卖萌，尽一切可能地讨好老板。按他的话说就是：“每天见老板都笑得跟朵花一样了。再笑下去，估计哥见女友之前都得搞个眼霜祛眼角纹了。”

　　没想到今天，大庆一脸愤怒的来了，上来直接点了两瓶啤酒，然后开始喷设式吐槽。“之前看论坛，就有种说法留学呢，能跟白人老板就不选其它的，实在不行也不要选亚洲老板，再不行也不要选大陆的老板，走投无路也不要选大陆女老板，哥现在是见识了。她竟然又不让哥去开会。她竟然觉得哥是占她便宜，我占她啥便宜了，那论文是我写的啊，她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大庆一口喝掉半杯酒，“哥那文章给她改了四遍，还得每次改两周，她返给哥的时候，哥都能乐疯了，那个是一通瞎改啊。记性还不好，哥几乎每周都要给她重新讲一遍哥的研究方向。等到哥最后定稿的时候，哥发现这跟哥当初发给她的第一版几乎没啥区别。”

　　大庆喝完剩下的半杯酒：“2月份去美国那个会，不去也就不去了吧，哥还得把所有有可能被问的问题都预先写下来，并且附回答发到她邮箱里面。当时有人问了一个问题不是哥列的list里面，她就答不上来了。幸好她自己也觉得丢人，回来没因为这事找哥麻烦。”

　　大庆啃了一个排骨，接着说：“她不仅不想让哥去开会，还不允许哥休假回国。她竟然跟哥说，她读博的时候，7年没回国，就连她爸去逝都没回国。你们说，我咋摊上这个老板了。她不让我回国，她自己倒回国，借着参加会议再休假一个月。”

　　旁边的大罗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办？”

　　大庆继续点了瓶啤酒：“我先回去把机票定了吧。毕竟当初出国的时候女朋友也是很支持的，但是这都快两年没回过了，也得回去安安她的心，商量一下以后吧，看这样子，我这毕业还没点呢，结婚这事也得有个交待啊。下周再找老板谈一下吧，至少得让我回去看媳妇吧。”

　　“你们组的大伟呢？怎么没来？下周大家组团去山里，还问他去不去呢？”大罗接着问

　　“他打算等老板回国的时候去美国1号公路自驾游，现在正天天加班，赶进度呢”

　　“他怎么请假？”

　　“他要悄悄溜啊，到时带着电脑走，反正有时差，晚上正好回老板的邮件。他就找个长周末开溜，大概去个十天左右，估计也就一周不在办公室，问题不大。”

　　“你们也真是不容易。”舒沁感慨到。

　　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舒沁和Lacy都沉默了一段，舒沁默默地说了一句：“虽然我每周和Elisa对paper的时候经常会被她问到哑口无言。每次我都觉得她看我的眼神好失望，不论我怎么准备都会被问倒。每次写的邮件都被她挑语法错误，但我真的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

　　“你很幸运的啊，Elizabeth 是学院的Ding,虽然严格但是人真的很nice的。与大庆他们一对比，我觉得我老板Jones也还好啦，都没有扣我的钱。” Lacy也跟着感慨。“对了，我们下周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hiking啊？”

　　“去啊，我还没去过呢。”舒沁又接着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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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周五的更新，周六周日休息，周五都会尽量多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