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侦探社》王佳书玲

115、第114章

　　孟景汉鸣枪示警，再不放下人，就真的开枪了。
　　对方像是没听到，一人背着金云准备走。
　　一人拿着枪与顾严和孟景汉对峙。
　　“队长。”刘珊和东子及时赶到，“不许动，再动开枪了。”
　　背着金云的正是刀疤李，另外一人被击中小腿，走不了，被东子拷上。
　　顾严将岑清放下，“刘珊，你带着她先走。”
　　孟景汉此时正跟放下金云的刀疤李在搏斗，厂区又炸了一个，几人被冲击的纷纷扑倒在地，顾严意识快，带到了正在搏斗的孟景汉两人。
　　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验货办公室还没炸，那里面的炸弹才是最多的，而他们还未到安全区域范围内。
　　“刘珊，东子，你们先走。”顾严喊道。
　　刘珊扶起岑清，东子带上腿上中了枪伤的凶徒。刀疤李还在跟孟景汉肉搏，顾严背上血肉模糊，刚才被气流冲击而来的碎片嵌进了他的肉里。
　　金云腿受伤，爬行着准备拿掉落在地上的枪支，顾严站起，将枪支踢走，一拳将人打晕。
　　随后过去帮孟景汉，刀疤李人如其名，左脸颊一块醒目的刀疤，国字脸，身强力壮，人凶狠，下手狠辣。
　　顾严拿着枪，喊了一声“景汉。”
　　孟景汉将人一带，把刀疤李暴露在前，刀疤李挣扎，顾严一枪击中他的左肩，孟景汉一个摔肩将人扭到在地，顺势拷上。
　　顾严转身背上金云，孟景汉带上刀疤李，往前面跑。
　　一阵热流从后面袭来，顾严扑倒，连续的爆响，不断有东西砸落在身上，足足过了五分钟，顾严才从扒拉着身上的灰土，爬起来。
　　刀疤李在顾严前面一点，顾严上前查看了一番，还活着。
　　孟景汉在右前方的位置，两个人都躺着没动，顾严腿在刚才的爆炸中伤到，瘸着腿上前查看。孟景汉倒在一侧，胸口处却鲜红一片。
　　而金云趴在地上，顾严摸了一下金云的颈侧，人已经死了。
　　顾严眼中猩红一片，看到掉落在孟景汉身侧的枪，目前也无法判断当时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人同时中枪，金云还死了，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救人。
　　顾严右手压着他的胸口，左手颤抖的拍拍孟景汉的脸，“景汉，醒醒。”
　　顾严按了几下自己的对讲机，“有没有人听到，快来人，有人受伤，叫救护车，有人听到没，叫车过来。”
　　越喊越大声，而对讲机里一直没有回应，顾严希望自己的声音可以传送到外面的人。
　　顾严已经顾不上刀疤李了，他将刀疤李放在树后的隐蔽处，双手拷上，扶起孟景汉，要带着他先出去。
　　“放心，你会没事的，坚持一会。”
　　孟景汉趴在顾严的肩上，笑着轻声说：“顾严，你听我说，现场还有一个人，金云是他杀的。”
　　爆炸的时候，孟景汉本以为金云昏迷，所以放松警惕，没想到金云突然清醒，开始逃跑，孟景汉去追，两人被热浪冲击倒地，金云依然挣扎着起来，拿了掉在地上的手枪，对着孟景汉。
　　然后枪响了，被第二次的爆炸声音盖了过去，孟景汉倒地后，金云也突然中枪倒地。
　　“这些等你好了，你再亲自说。”顾严叮嘱，他是真的慌了，顾严只知道他一定不能让孟景汉有事儿。
　　“你坚持住。”
　　孟景汉轻笑出声，“嗯，我努力，不然你又要怪我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轻，声音也原来越轻，顾严想让他多说点话，别睡过去了。孟景汉努力支撑着自己，他是一个很为他人着想的人。
　　他知道顾严的担忧，所以他竭力的回答顾严的每一个问题，也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不想死，他死了，他妈得多难过啊，前两天还说想抱孙子了呢。
　　“顾队，孟队这是怎么了？”
　　走了几分钟，终于碰到了来支援的人。
　　“他中枪了。”
　　“快开车过来，立刻送最近的医院。”李青山让人跑着去开车。
　　“金云已经死了，刀疤李被我拷在后面，派人过去把人带过来。”顾严说完这句话就快虚脱了，“周围可能还有其他人，让人尽快搜捕。”
　　刘珊听完后带着人去搜捕，李青山接过孟景汉，“我来吧，你受了伤，速度慢。”
　　顾严是咬着牙，拖着伤腿跑的，一卸力站都站不住，东子立刻扶着他，等到车来，将两人一起送到医院。
　　孟景汉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顾严背上和腿上的上包扎过后，就一直等到手术室外。
　　行动中有两位同事已经牺牲，重伤十几个，轻伤更是占了一半。
　　行动中犯罪集团动用这么多炸弹，如此丧心病狂，是警方万万没有想到的。
　　顾严受伤，路明阳和缉毒二队的队长李青山要忙着跟上级汇报，移交犯人和证据，定接下来的抓捕行动。
　　此次行动已抓捕的人员就有将近百人，连开了五个审讯室突审，这些后续事宜的处理旷日持久。
　　顾严跟王局那边汇报了所有事情后，跟路明阳交代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从手术室出来，顾严紧握着手机，就等着一个结果。
　　“我们已经尽力了。”
　　顾严没哭，他只是心里燃着一把火，火苗烧着他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烧的他疼痛难耐，烧的他虚脱乏力，就坐在手术室门口颓然的坐着。
　　在警校的时候，顾严就想过做这一行，殉职这件事情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
　　那时候他踌躇满志，一腔热血无处安放，他甚至觉得殉职本身就是一个警察最终的归宿，为理想，为正义而牺牲是一件多酷的事情。
　　他父母都是警察，从小就在为国为人民奉献终身的教育下长大，他以成为警察而自豪，以可以为维持社会安全，抓捕罪犯而骄傲。
　　而孟景汉是因为他爸吸毒立志成为警察的。
　　孟父原本是跑运输的，偶然染上毒品，倾家荡产，父母离婚，孟景汉跟着母亲生活，那时的他只有五岁。
　　见识过父亲毒瘾发作的孟景汉，从小立志就是成为一位缉毒警，这是殉职率最高的。
　　顾严跟他不打不相识，那时就问过他这个问题。
　　孟景汉说：“成为缉毒警是我生所愿，我愿意接受这个理想带来的所有后果。”
　　惟愿世界无毒，尽我绵薄之力。
　　岑清被送进同一家医院，做了检查之后，躺着休息的时候听到外面警员的议论声，就听了一耳。
　　听闻有警察牺牲的时候，岑清心里有种难言的悲痛，她身处其中，看到这些警察们伟岸的身影穿梭在现场，而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说死了，让人难以接受。
　　而且他还陪在自己身边很长时间，一直安慰她，说着以前与顾严在警校的趣事。
　　开始她还觉得纳闷，现在听着他们说，才知道原来和顾严是好友。所以才会对她亲切，幽默的讲着顾严的糗事，毫无负担。
　　笑的那样温柔阳光的人呢！
　　岑清找到顾严的时候，他就是呆坐着，如行尸走肉一般。
　　岑清陪着坐下，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的呆着，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等到顾严愿意说话的时候，她可以陪着说会话。
　　岑清在戏里面拍过面对亲人死亡的戏份，因为她未曾真正经历过，所以当时入戏很慢。
　　她印象中唯一的一次见到亲人离世，还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外婆过世。
　　外婆家在四川一个小镇上，离的远，每年岑清被带着去外婆家玩一次，呆两三天。虽然外婆对她很好，可是小孩子对周围的山水，小朋友，稀奇玩意更感兴趣。
　　外婆去世的时候，岑清也难过了一阵子，可真正难过的是她的妈妈袁菲，并且很长时间内走不出来。
　　岑清清楚的记得当时他们从宁海市赶回四川参加丧礼的那几天，袁菲其实一直很平静，真正爆发却是在回到宁海市的家以后。
　　只是下午做其中一道菜的时候，崩溃大哭。
　　岑清知道，那是外婆从小做给妈妈吃的，妈妈现在又做给她吃。
　　爸爸当时是怎么做的？就是陪着妈妈一起回忆与外婆相处的点点滴滴，说自己第一次见岳母娘时对外婆的印象，说外婆对他的告诫。
　　岑清就是回忆那时妈妈的状态演好了那一场戏。
　　过了许久，久到手术室里换了另外一波医生护士和患者，重新亮起了手术灯。
　　“他跟我说，你是一个特别嘴硬的人。”岑清轻柔的说道，顾严抬起眉眼，静静的将她望着，静静的听着从岑清口中说出的孟景汉提到的他们以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