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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启程 ...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柏崇的恼火有几分可笑。

      他自己吼完也意识到了。

      摆摆手上楼,后面又把苏虞叫上去。

      江闲从头到尾神色寡淡,并不争辩。

      随着江一航的长大,他在江家的地位逐渐变得尴尬。
      江家不能有两个名义上的继承人。

      他的离开说不准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契合了其他人的小心思。

      但江闲能明白一点,他及早离开,能省去所有人的麻烦。

      他一向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刘阿姨拿围裙搓着手,让江闲吃点东西再上去,别饿着肚子。

      在江柏崇训江闲玩帆板不务正业的时候,她就替江闲不平。

      江闲这些年不算战战兢兢当个透明人,也做到了尽量不给江家添麻烦。

      耗资耗钱的兴趣爱好全不敢有,唯一情有独钟的爱好只有帆板,江闲从八岁来到江家,玩到了十八岁。

      刘阿姨不敢叫江闲帮她做事,也是因为江闲除了帆板玩得好,做什么都会搞砸,连学业成绩也是中规中矩的程度。

      可她印象里江闲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
      苏虞在没有自己的孩子之前,很乐意带着他出去炫耀。

      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一年后江一航出生,慢慢长大,开始上学读书,被拿来和江闲比较,江闲渐渐就沉寂下来了。
      直到这两年,外面有他是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材名声传出。

      之前爱江闲的粉丝会大呼好萌啊,觉得他的天赋都点在了帆板上,就像上个世纪的天才学者们,除了本领域的特长,平时就是一个笨手笨脚的生活白.痴。

      可废材江闲只剩下一个帆板爱好了,江柏崇也不许他做。

      江闲婉拒了刘阿姨的好意,坐了一会上楼。

      路过江柏崇的书房,听见他和苏虞的争吵。

      “不是你平时不够关心他,他怎么会想离开这个家!”

      “你怪我?你成天不着家就关心过他多少?!我自己的亲生孩子被你送去了寄宿学校,还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面呢!”

      “你少和你的那些小姐妹喝点酒,寻欢作乐,我至于把一航送去寄宿吗?”
      江柏崇平时很冷静的男人,不说多爱敬妻子,至少不会这样对苏虞疾言厉色。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娶的是个花瓶老婆,图的就是苏虞惊人的美貌。

      “我也不要求你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至少相夫教子,照顾好两个孩子能做到吧?”
      江柏崇对苏虞越发失望,见她冥顽不灵,依旧不思进取,甩了门离开。

      不出意外又加班去了,这是个工作狂。

      苏虞毫不生怯,嘟嘟囔囔说你就没失职,踢踏着拖鞋下楼。
      打电话叫来小姐妹们,又是饮酒作乐,醉生梦死的一个不眠夜。

      中途她大声叫江闲下楼来陪她们聊天,没得到回应,也不恼。
      仰头灌下一杯红酒就倒在沙发上。

      有女人说你儿子怎么不理你啊。

      苏虞面上泛着红晕:“翅膀硬了,要飞走啦,不管他,喝酒!”

      翌日一大早,江闲收拾好东西下楼,从二楼走廊就看到底下躺得横七竖八,歪歪扭扭的一群女人。

      乍一眼看,在落地窗射进来的晨光里,那些衣襟大肆敞开的皮肤白得扎眼。

      江闲背着包,拉着行李箱,目不斜视从客厅中间穿过去。

      在门口放下东西,江闲返身绕到落地窗拉上窗帘,外面对着人来人往的小区路口,很容易被人看到屋里的春光乍泄。

      又取出壁橱的毛毯,找到沙发上横躺的苏虞盖上。

      苏虞习惯了昼夜颠倒的作息,昨晚又和闺蜜们玩到凌晨,白天没补够觉是不会醒的。

      刘阿姨在厨房听到动静跑出来:“江闲,吃了早饭再走吧。”

      说完自己就觉得不对劲,急忙改口:“不是,江闲,你真要走吗?”

      “嗯。”

      刘阿姨追出来:“等先生回来,太太醒来,你们再谈谈吧。”
      老实说,她舍不得这个脾气很好的大少爷。
      她不信两位先生和太太会舍得,更何况还有个江一航……

      穿过庭院的功夫,刘阿姨一个人就说了许多话,江闲只有一只耳朵听。

      江闲停在大门口,转头看一眼江一航学校的方向:“刘阿姨,我先走了,厨房煮着牛奶,你记得每天哄着苏姨喝了,以后她再这样宿醉不醒,给她盖好毯子,免得着凉。晚上江叔叔加班回来,你有空给他送份夜宵,他有胃病,不能饿着。”

      刘阿姨一连声应了,反应过来又被江闲带偏了话题。

      她看向江闲的行李,不过一个轻便的黑色书包,一个22寸的灰色行李箱,东西少得可怜。

      刘阿姨料定江闲绝不会带走江家任何多余的东西。

      事实也确实如此,江闲除了自己常穿的衣服和一些物品,唯一有价值的就是几张银行卡。
      里面存着他这几年的比赛奖金。

      “江闲,你要去哪,让家里的司机送你过去吧,你看这里也不好打车。”
      刘阿姨眼巴巴看着回头望向屋里的江闲。

      江闲低头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刘阿姨是不放心他。

      他这样没有一技之长的人,恐怕到哪都活不下去,不怪刘阿姨担心。

      “我有去处,走出去就有人来接我。”江闲抿着唇说。
      到底没说出那句,不用担心。

      -

      刘阿姨看着江闲离开,站了一会儿才叹声气转身回去。

      进门不久,一辆私家车开进小区,停在门口,一个十岁左右的小胖墩下车,老远就朝她喊:“江闲呢!?”

      他跑得气喘吁吁。

      刘阿姨心疼地抱住他:“哎哟,我的小少爷,你脸上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夏令营吗,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江一航脸上鼻青脸肿,抹把脸推开刘阿姨:“你不要管,谁让他们说我……说我的坏话!就打他们!”

      刘阿姨毫不怀疑,江一航省略的是“我哥”二字。

      江一航跑进客厅,又跑上楼,刘阿姨在后面还能听见苏虞半梦半醒拦住他说,亲亲我的小宝贝。

      江一航挣脱开她,上楼不一会儿就崩溃得跑下来:“江闲床边的帆板都没了!他最喜欢的一块帆板都带走了,他真的不回来了!”

      “哎!不是不是,没有那回事,那块帆板是被你哥卖了,没有带走。”
      这么大块的东西,足有两三米长,江闲也不方便携带。
      倒不如卖了,换点路费。

      江闲那堆专业器具,还是刘阿姨帮着搬下来寄走的。

      这个消息更让江一航崩溃。

      帆板不是江闲最喜欢的东西吗,他怎么舍得卖掉。

      刘阿姨不断劝解着大哭的江一航:“你哥还会回来的,他去个岛上读书,高考完就会回来。”

      那还得一年多。

      江一航抹着脸想。

      他不叫江闲哥,却也不反对这个“你哥”的叫法。

      -

      江闲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

      没人来接他。

      他出了小区,又走了一段路才到车站坐上车。
      丽园小区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家车,并没修建多余的车站。

      不过他确实有去处,这点没骗人。

      他那位叫孔戎的教练,一早就让他到他家里住。
      孔戎的家在一个四面环水的小岛。

      孔戎还有一个义子孔幺,江闲正在跟他聊天。

      聊天界面显示的名字是幺儿,孔幺的小名。

      两人从七八岁就在孤儿院相识,对比不善言辞的江闲,孔幺显得更开朗。

      江闲被收.养后和孔幺分别,这些年一直都有通过书信联系。

      这主意还是孔幺想出来的,电话里总是孔幺絮絮叨叨,江闲难得憋出一个字。

      换成书信写字,虽然江闲依旧金口难开,总比说话能多写出几行字。

      孔幺会在信里不厌其烦地写出自己生活中发生的点点滴滴,详细到他最近又吃了什么,和班上的同学又犯了什么错。
      又或者,他爱慕哪个女生……

      这导致江闲虽然跟孔幺隔着几千里远,十年没见过几次面,却对他一点不陌生。

      不过联络频繁到走路坐车还在发消息,是在孔戎看过他的赛事,主动联系他之后发生的。

      江闲了解到,孔幺的母亲寇怜最近生病住院了,一家人都来了江海市照顾她。

      幺儿:我很担心妈妈,她身体一直都不好,早上又吐了。

      江闲捏着手机不知道打什么字,寇怜久病缠身他是知道的。
      让他安慰人也是为难的。

      幸好孔幺不需要他安慰。

      幺儿:你能搬来葫芦岛和我们一起住,我们都很高兴。

      幺儿:妈妈早上还说起你,你就当来岛上散散心,玩得开心点,这里有海有沙滩,你还能扬帆起浪!

      幺儿:可惜我不在家,要不然一定把房间收拾漂亮来欢迎你。

      JX:谢谢,麻烦了。

      幺儿:噗。

      幺儿:江闲,你手抖打错字了吗,这么客气。
      ……

      江闲沉默地打出一串省略号。

      幺儿:义父前两天回去了一趟,带了些生活用品过来,应该把家里收拾好了。

      幺儿:对了,我还把你会来的消息告诉了我同学,他们全都是,哇,真的吗,这种不敢置信的表情包。

      幺儿: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

      江闲盯着最后一句话,心情复杂,起身给一个孕妇让座。

      右手边后面,一个女生偷偷摸摸给他拍了照,江闲回头看了一眼,空出一只手套上卫衣连帽。

      低头再看消息,孔幺说:对啦江闲,你别一个人去港口,爸爸已经去接你了,跟你一起回葫芦岛,你东西多,不好带的。

      江闲心情更度复杂,他坐反了车。

      回头看向公交车行驶的相反方向。
      他上的是去疗养院的车,已经快到终点站了。

      疗养院在西,港口在东,丽园别墅区又在江海市的南边。
      这会只怕孔戎已经和他擦肩而过了。

      幺儿:不过我没这么快回去,我想在这里多陪一会妈妈。

      JX:嗯,让教练别麻烦了,直接去港口吧,我已经出发了。

      江闲不可能返回丽园,等孔戎来接。

      他只能做到自己在下一站下车转乘,绕一圈穿过市中心,尽快赶到港口追上孔戎,不麻烦孔戎。

      这白费了许多功夫。

      有时候江闲知道语言的重要性,多说两句话能省去中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他事先跟孔幺他们说过,他会去疗养院探望寇怜,交涉好谁过来谁过去……
      算了,要他多说两个字,宁愿多走点路。

      江闲踏下公交车,偷.拍的女生立刻@关注人发微博:“可惜了这张脸,心理素质实在太差惹。”#纠结#痛苦#

      配图是刚刚偷.拍的照片。

      高高瘦瘦的男生一手拉着公交车吊环,一手握着手机回头。
      及肩的黑色发丝贴着白皙的后脖颈,好像察觉到有人偷.拍,眉眼微微蹙颦。

      昳丽的面容因为蹙眉带出几分氤氲的薄愁,清清冷冷的气质,在这个拥挤的车厢内都似鹤立鸡群般的惹眼突出。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神情都无法忍心,忍心责怪他。

      “看到这张脸我也没办法怪他辜负了我的期望。”

      “卧.槽,他还是这么好看!”

      “近在咫尺的冠军奖杯他都能丟了,他怎么搞的!”

      “丟了我们国人的脸!”

      “你先看看镜子里你自己的那张脸,再看看他有没有丟吧。”

      继他为什么会输,回国后沉寂许久的江闲差点又上了一回热搜。

      标题是:他怎么这么好看。

      -

      江闲下车过马路,到对面的车站坐车。

      看到手机上孔幺发了条语音,公交也快到站了,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边走边拿出耳机听。
      时隔多年不见那人的音容,他迫不及待想听到他的声音。

      耳机塞进右耳孔。

      “小心!”身旁路人险险拉了他一把,避开疾驶而过的车辆,“你没听到喇叭吗!”

      江闲没法回到这个问题。
      难堪着脸色摘下耳机,塞进衣服侧兜。

      孔幺语音的大意是,解释他什么时候会回去,让他安心在葫芦岛待着等他回来,不要拘束。
      真要说起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熙熙攘攘的人群打他身边经过。

      江闲抬头望了望天,耀眼的太阳投下的光线在梧桐树叶间形成光斑。

      他捂着双耳,闭了闭眼,压下那股不知名的晕眩。
      静寂的环境回归嘈杂。

      好久才重新走路。

      俩小时后,江海市港口,渡轮客运站。

      江闲眼前的男人,三十左右,实则差两年就四十了,脸上盖着鸭舌帽,窝在矮小的座椅里,仰头背靠椅背好像睡着了。

      他穿的是最普通不过的休闲衬衫,九分裤和板鞋搭配下露出一双清爽的脚踝。
      肩宽窄腰,大长腿好像无处搁地,随意交叠着。
      脚边放着两个礼品盒,装在纸袋里。

      江闲叫了一声:“教练。”

      这人才拿下鸭舌帽悠悠转醒,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一双仿佛永远睁不开的黑棕色睡凤眼,虽然仍然惺忪,抬眼看江闲时不乏犀利的打量。

      江闲一激灵,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在孔戎手下训练的日子,立时挺直了本就时刻保持笔挺的脊背。

      孔戎和李方明教练不一样,他不是个严肃的人,印象里跟谁都处得开,豪气爽朗。

      他站起身时,脸上仍然一副懒洋洋没睡醒的样子,困倦极了。

      配合着他那挺拔健硕的完美身材,不像是早就退役的体育教练,倒像个走t台的时尚男模。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礼包,全能教练送到。
    离江闲重返赛场又更进一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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