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花开成海》程字

10、第 10 章

　　颜莫莫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江南扎着粉红色的格子围裙挥着吸尘器打扫客厅，而小希居然——趴在他的肩上？！
　　而且比起这个更让颜莫莫惊奇的是，最近只要一看到自己就会借口离开的江南居然直起身子来冲自己甜甜一笑，还招了招手示意自己下楼。
　　今天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出来的吗？要不是因为现在是晚上，颜莫莫铁定会迅速跑到窗边验证一下。
　　挥了半天手后见颜莫莫仍然站在房门前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一边晃头一边自言自语地在说着什么，江南索性关了吸尘器两手放在嘴边朝楼上喊了起来：“莫莫，下来吃水果吧!”
　　这次颜莫莫听得很清楚，但是仍带着一脸疑惑上下来回打量了江南一圈，才慢吞吞地蹭下楼梯。一边挪着步子一边小声自言自语：“难道他几天晚饭吃坏东西了？应该不会啊，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
　　被江南按到沙发上坐好，颜莫莫刚想说话手里便被塞进一盘切成小块的苹果，江南冲她笑笑，重新打开吸尘器继续打扫客厅，偶尔抬起头来宠一头雾水的颜莫莫笑笑，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尹萧说得对，既然早晚都要离开，那就不要再闹别扭了，就像现在这样一直陪着她到离开的那一天吧。
　　江南在心里笑的很无奈。

　　把苹果塞进嘴巴里使劲儿嚼着，颜莫莫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南。沉默了许久，颜莫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挥着手里银晃晃的叉子没事找事地冲江南吼道：“呀！木头！苹果切的太大块了，你想噎死我吗！”
　　握着吸尘器的江南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来，无奈的回过头准备假装认错逗逗她的时候，才发现她脸色发紫，两只手正紧紧地掐在脖子上不停地翻着白眼，原来刚刚话说的太快嘴里的苹果又没咽下去，结果真的噎到了。
　　江南一脸紧张地冲到沙发前拉下颜莫莫紧掐着脖子的手，一个劲儿地晃着她的肩膀，顺手从桌子上拿过一杯水递到她嘴边，语无伦次地说：“快喝水！你是小孩子吗？这样都会噎到。下次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突然大声说话，万一真的呛到那多危险啊……来，再喝一点……”
　　颜莫莫死命往嘴里灌着水，一张脸都皱成包子了还不忘腾出空来瞪一眼旁边一边拍着自己后背一边啰啰嗦嗦的江南，心里一个劲儿的对自己叹气翻白眼。究竟为什么偏偏喜欢上他啊……
　　收拾好客厅端着热好的牛奶上了二楼停在颜莫莫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莫莫，喝牛奶了。”
　　房间里没有人回答，江南以为颜莫莫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进去，才发现颜莫莫根本不在房间里。
　　“奇怪，去哪儿了？”
　　端着牛奶路过走廊边的落地窗，江南一眼便瞥到了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天台栏杆上的颜莫莫，身上的黑色衬衫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到她身后，江南这才发现颜莫莫的头发剪短了，先前挡住眼睛的碎发都没了，看起来比原来短了一点，整齐的刘海斜斜地搭在眉毛上，看起来显得眼睛更大了，深邃地像要把人吸进去一样。
　　“对啊，这样多好看。”江南忽然开口，而且特地伸手指了指她的头发。
　　只不过，头发仍然是张扬的金红色。很多时候江南都在想，颜莫莫的皮肤这么白，如果把头发染成黑色的话相信一定会更漂亮的。
　　正在发呆的颜莫莫被江南冷不丁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习惯性地朝他肩上推了一把：“你被小希附身啦？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
　　早就习惯了颜莫莫不似常人的思维习惯，江南也不跟她计较，往前俯了俯身子直接趴在了栏杆上，侧过头问：“在看什么呢？”
　　颜莫莫伸出左手指向远处的天空，一脸开心地说：“看星星啊。你看，很漂亮吧？”
　　顺着颜莫莫的视线往远处看去，宛若天鹅绒般的深蓝色天空里洒满了碎钻似的星星，几乎填满了两人视线所及的大片天空，星星点点的光芒看起来漂亮极了。
　　“好漂亮！”江南不禁感叹道。
　　“是啊，你知道吗？传说每一颗星星上面都住着一个灵魂呢，他们死掉以后想要继续看得到他们爱的人，所以就变成星星每天守在这里，想念越深星星就越亮，所以天上的每一颗星星背后，都藏着一颗思念的心呢。从我知道这个传说的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死了，那我一定要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继续守护着我爱的人了。”
　　颜莫莫的语气里掺杂了许多的情绪，有期盼也有虔诚，还有一点点——不舍……
　　“木头，你想知道我要守护的人是谁吗？”
　　颜莫莫停下来转过头来面对着江南，黑亮的眼睛在星光下反射着晶亮的光。
　　江南心里暗自苦笑了一下，颜莫莫想要守护的人……只有尹萧不是吗？自己也好奇怪，不是已经想开了吗，那为什么心里还这么难受呢？像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一样，好痛……
　　现在的颜莫莫根本不可能了解江南心里的想法，她仍然瞪着眼睛紧盯着一旁始终低着头发呆的江南，栗色的头发柔柔地盖在额头上，薄薄的下唇此刻被他略微用力地咬着，长长的睫毛搭下来让颜莫莫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
　　“那只是个很美的传说而已啊，不能当真的。”江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说罢径自转过头，没注意到在他转头的一瞬颜莫莫黯然失色的眼神。
　　“江南。”
　　“啊？”
　　江南回过神来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颜莫莫。刚刚走神了，江南没听到刚刚颜莫莫喊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平时叫惯了的‘木头’。
　　颜莫莫有些失神的伸手轻轻拽着江南额前的头发，眼底的感情复杂的让江南看不明白。
　　“怎么了？”知道颜莫莫有心事，江南并没阻止她看起来明显有些失常的举动。
　　“江南，江南，江南……”颜莫莫不回答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轻轻拉着他的头发，嘴里喃喃地喊着江南的名字。江南见状干脆直接闭上嘴不再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颜莫莫，有些心疼她身上瞬间散发出来的忧伤。
　　放开江南额前的头发，颜莫莫把手盖在了江南的眼睛上。从心底叹了一口气，颜莫莫俯下身子轻轻地把唇覆在了江南的嘴唇上。
　　原本还想问颜莫莫为什么捂住自己眼睛的江南身子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无奈颜莫莫的手仍然挡在自己眼前，江南根本丝毫看不到她的脸，耳朵里一瞬间只能听到自己迅速加快的心跳声，好像马上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
　　唇边是颜莫莫惯用的润唇膏的桔子味道，凉凉的很好闻。就在江南有些沉醉在这个突如其来的轻吻里的时候，颜莫莫却放开了一直盖住江南眼睛的手，就这样，两人的实现毫无预警地刚好对在了一起。
　　颜莫莫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她拉开一点距离，视线仍停留在江南脸上，眼睛里满是认真：“江南，我喜欢你。”
　　颜莫莫的声音很轻，但是对江南来说丝毫不亚于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他久久地盯着颜莫莫，过了好久才不敢置信地问道：“莫莫，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江南一脸震惊表情的颜莫莫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了，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下子全飞到了九霄云外。
　　一想到刚刚自己居然主动吻了这根木头，颜莫莫就很想直接从栏杆上跳下去算了。
　　什么嘛，现在他一定被我吓到了，一定会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他一定不喜欢我了……
　　啊，不对，他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我啊，天哪！颜莫莫你刚刚疯了吗？
　　乱七八糟的思绪一下子充斥了整个大脑，颜莫莫此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抓狂来形容了。
　　“莫莫……”
　　一旁的江南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看到颜莫莫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担心地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怎么了？”
　　正沉浸在沮丧里的颜莫莫被他拉袖子的举动吓了一跳，刚一抬头就迎上了江南那双满是担心的眼睛。
　　条件反射般地甩开江南拉住自己的手，颜莫莫有些激动地蹦了起来，语无伦次地冲江南说道：
　　“我没事，那个……哦，对了，我困了，那我先去睡了，呵呵……拜拜……”
　　只是颜莫莫忘了她这会儿是在栏杆上坐着，刚才一激动蹦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去平衡跌到江南怀里了，现在两人用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颜莫莫看着江南近在咫尺的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江南现在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他的耳边只响着一句话，那就是刚刚颜莫莫在他耳边轻声说的那句“江南我喜欢你”。
　　江南，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莫莫，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会当真的……
　　两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大约五分钟后，颜莫莫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上了江南的后脑勺，大声吼道：“呀！木头你有病啊！还不快放开我！”
　　江南被她打得很痛，委屈地把颜莫莫扶起来站好，扁着嘴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嘴里忍不住小声嘟哝道：“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刚刚还偷亲别人转眼就打人……”
　　虽然这句话是江南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可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颜莫莫的耳朵里。这让本来就很懊恼的颜莫莫直接恼羞成怒了，她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江南头也不回地跑回房间，“呯”地一声甩上门。
　　伴随着巨大的关门声响起的还有颜莫莫的吼声：“反正我表白过了，你爱听不听！”
　　一丝浅笑在江南嘴边浮现，转身走回刚刚两人倚着的栏杆旁，江南仰起头再次打量起天上的星星来。
　　仍然是蓝丝绒一般的天空，仍然是碎钻一般的星光，不同的是好像自己的心里，忽然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了。
　　江南闭起眼睛，任夜风把头发吹的乱七八糟，这一次江南不想再想以后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是不是能恢复记忆回到以前，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从醒来开始，江南从没像现在这样轻松过，他想任性一次，既然自己的记忆里剩下颜莫莫了，那以后也就只有她就好了，别的真的无所谓了。
　　真好，这样轻松的感觉，真好。江南索性张开双臂大叫起来：“啊！……”
　　房间里的颜莫莫从被子里抬起头，小声嘟哝了一句：“真是疯了，都疯了……”
　　说罢继续把通红的脸埋进被子里，颜莫莫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都快笑到耳根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幸福有时候，真的可以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