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秋水共长

1、无标题

　　“这位朋友，我看你面色很是不悦，是有人得罪你了吗？你，想让自己痛快点吗？”

　　男人头发并未束起，只随意披着，衣裳也已经十分破旧，但依然整齐地穿在身上，胡子似乎很久没有理过，乱糟糟地长在脸上，可是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正笑着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呵，你刚不是一直呆在这儿，怎么，笑话我。”对面男人富态的脸上满是不悦，蹬着面前的人。

　　“别生气，朋友，介绍一下，我叫赵彦”男人对于对方的态度似乎并不在意，依旧保持微笑，拿起酒壶，将对方面前的酒杯满上，又慢吞吞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道“只是想和你做笔买卖，王老板。”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方的话令王老板略有惊讶，毕竟自己在中原地区虽然是个小有名气的商人，可自己来此地不过几次，在这大漠之中怕是没有多少人认识自己。

　　王老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此人虽然看似不修边幅，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匪气，又似是一种贵气，但他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

　　王老板是个商人，阅人无数，八面玲珑，于是脸上立刻换上了标准的商人式笑容，道“原来是赵彦兄弟，失敬失敬。不过你怎么会认识我呢？”

　　看着对方的变脸，赵彦不置可否，轻笑道“王老板大名，在下想不知道都难。何况刚才那些人不是才与王老板你进行了一番交涉吗。”虽是问句，却用的肯定语气。

　　听到此话，饶是王老板再怎么滑头，面上也依旧沉不住气了“阁下到底什么意思，我不曾得罪过你，甚至还‘以礼相待’，怎的要故意羞辱于我。”

　　赵彦看着眼前的人，也不生气，甚至依然带着笑容，只是笑中似有嘲讽意味，道“我并非是要侮辱阁下，我刚才说过了，我只是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王老板冷笑看着对方。

　　“对，交易。”赵彦又将一杯酒饮尽，道“我看你的样子也不过四十岁，衣裳华丽，心胸宽广，想必定是个恣意洒脱之人，但是我想，你现在遇到了麻烦。”说着朝酒棚最里面那一桌看了一眼。“有一就有二，王老板可要想清楚了。”

　　王老板是个商人，一直在江南一带做着茶叶生意。几年前，有个同行突发奇想要在中原和西沙之间进行生意往来。虽然之前也有人这么干过，但一来，西沙虽也隶属周国，可确不受朝廷重视，所以经济并不发达，甚至连名字都如此随便。二来，此地距江南富庶之地遥远，货物运输十分不便。但没曾想，王老板那个同行确赚了大钱。于是在金钱的驱动下，王老板便开始了两地的生意。

　　只是没想到几日前竟被人劫去了货物，而劫货的竟是“唐镖”。

　　唐镖是西沙最大的镖局，此地的绝大多数货物都要经其手，美其名曰“护送”。久而久之，此地的商人也已深谙其道，常常送其物品，权为自保。

　　可怜王老板被劫货物也无处哭诉，只得带着人返回。

　　当真是冤家路窄，今日竟在酒棚又遇上了。

　　一进门，王老板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的那一桌人，每个人的衣服领子上都绣着一个“唐”，正是前日说要“护送”自己的人。但这两日，王老板清楚地了解了关于唐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息事宁人，今后再不来此地。打定主意，便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可对方并不如他的意。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生得尖嘴猴腮，让人看着便觉得刻薄。他看到进门的人，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道：“呀，这不是王老板嘛！来喝酒啊？”

　　王老板强忍怒气，勉强堆出一张笑脸，道：“是啊。”

　　那青年又道：“王老板那批茶叶可真是好啊。这么好的茶，你喝着多浪费啊，就该是我们唐镖的，你说对吧？”说完不怀好意地冲对方笑着。

　　王老板憋的面色铁青，但是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结果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那青年似乎满意了，哈哈笑着走了。
　　周围的人担心惹祸上身，都不敢出声，老板也只是默默地坐在柜台前。过了好一会儿，酒棚才终于恢复了开始的喧闹。
　　王老板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喝了杯酒，这才注意到邻桌坐着一个男人，正看着自己。此人面上无波无澜，但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自己。王老板心里这样想着。

　　就在此时，那个男人站了起来，缓缓朝自己走来，坐在自己对面。

　　“这位朋友，我看你面色很是不悦，是有人得罪你了吗？你，想让自己痛快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