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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谢珩 ...

  •   第三章

      “谁?”

      那嗓音微弱得像是刚睁眼的奶猫叫声一样,带着大病初愈之人的沙哑虚弱。谢珩刚出了一身汗,此刻只觉得浑身发软,四肢无力。他刚一开口,干哑的嗓子一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案上放着素净的青瓷茶壶与瓷盏,沈桥梨连忙过去倒了一杯水。触手的感觉是温热的,算不上烫,但也不算凉。沈桥梨捧了茶盏递至谢珩唇边,谢珩下意识地抿了一口温水,这才平缓过来。

      一阵咳嗽过后又是一阵眩晕,少年像是鸦羽一般的眼睫颤了颤,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太子谢恪。

      谢珩因为咳嗽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又缓缓沉了下去。他来干什么?看自己有没有死透?

      十三岁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因为方才的咳嗽才浮起一丝不真实的红晕,泛白的嘴唇因为干渴而起皮。沈桥梨虽然是家中独女,但她有一个表弟,和谢珩差不多大。看着谢珩,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即便眼前的人不过是书中的人物,她心中仍是泛起了几分心疼。

      “再喝一点儿,你嘴唇都起皮了。”沈桥梨蹙起了眉头。

      少年漆黑的眸中警惕与戒备之色丝毫不减,闻言只是紧紧地闭着嘴望着她,不肯再喝一口。

      毕竟是谢恪将谢珩推入水中,才害得他差点丢了命,他这样戒备,也情有可原。沈桥梨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瓷盏搁在床榻边的木案上。

      “这禁足的两个月来,我想了很多,”沈桥梨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只能以太子谢恪的身份说话,她低着头蹙着眉,看上去很是懊悔的样子,“我不该将你推进太液池的,是我错了。”

      听到她的话,谢珩不免有些惊讶。谢恪之所以将他推进水里,说来好笑,是因为谢恪觉得他挡了他的路。他明明只是好端端地走路而已,却被刚受了训斥的太子殿下不由分说地推进了太液池里,差点丢掉了一条命。

      可是,他的阿耶却只罚了太子两个月的禁足,给了阿娘和他一些赏赐,说这事便算了了。

      阿娘说,他们人微言轻,在这大魏皇宫里生存下去已是不易。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就要低那个太子一等呢?

      他自幼看着阿娘以泪洗面,药汤不断,仙居殿内总是有草药味。记忆中,除了节日宴席,他也很少见到他的阿耶,那个宫人口中的“圣人”。虽然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但是阿耶终于来了仙居殿,阿娘脸上也多了几分笑。

      想到这里,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浮起异样的光彩。

      “我来这里,就是想同你道个歉,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要道歉的。”沈桥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人物OOC,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我要是不道歉,我、我憋得难受,你别多想!”

      言罢,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木匣子,木匣小巧精致,刻着祥云纹。她将木匣放到谢珩枕头旁边,轻声叮嘱:“这里头是梨膏糖,止咳化痰,吃了这个应该会好一点儿,但是也别吃多了。”

      谢珩的视线移向一旁的木匣,目光更加复杂。

      沈桥梨也没话说了,不知道此举能不能加一点好感度?她垂眸看了看谢珩的脸,伸出手将他脸上凌乱的发丝拨了拨,又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光洁的额头。

      这样子看上去好看一些。

      温热的指尖触到他的脸颊,谢珩浑身一僵。除了阿娘与乳母,没有别人对他做出过这样亲昵的动作。他忍住了蹙眉的冲动,平静地望着眼前人露出一个笑,又蹑手蹑脚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木门被合上,屋外探头探脑想要挤进来的日光也一并被关在了门外。屋内又是一片寂静。

      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谢珩缓缓地伸出手打开了那只木匣。小小的木匣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四四方方的略带了黄的梨膏糖。

      若有若无的香气从里头争先恐后地窜出来,谢珩深深地吸了口气。

      -

      沈桥梨刚溜出仙居殿,便见谢恪从里头出来。

      “好了?”谢恪神色一如既往地平淡,瞥了一眼规规矩矩低着头立在一旁的沈桥梨。

      闻言沈桥梨用力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谢恪抬步就走,沈桥梨连忙跟上,驾轻就熟地拍马屁:“这次真是多亏了您啊,要是没有您这可怎么办啊……”

      谢恪听着她絮絮叨叨,离仙居殿远了,这才回头道:“我知道我厉害,别拍马屁了,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嗯?那你还听我拍了这么久的马屁?

      欠人情?欠……就欠呗?他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还能让她一个小职员去上刀山下火海?

      沈桥梨正站在原地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再一抬头,谢恪已经走出老远了。她挠了挠头,心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然后又回了东宫。

      -

      虽然沈桥梨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乙女向游戏也玩得不少,心知攻略谢珩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须得细水长流,慢慢来。因此她心安理得地在东宫苟了几天,每天就是四处晃一晃,看一看事物的细节,再和其他NPC没话找话聊天。

      久而久之,东宫的宫人们看着时不时蹲在一株花面前发呆,或是遇到一个人就要聊两句的沈桥梨,都在心里默默达成了一个共识:

      太子殿下禁足太久,已经不大正常啦!

      时间在沈桥梨做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快乐肥宅中一天天过去。

      沈桥梨正靠在榻上一边看着话本子,一边往嘴里塞酪樱桃。这酪樱桃是将奶酪浇在新鲜樱桃上,再配上蔗浆,鲜甜多汁,十分美味。她本来还想听个小曲儿什么的,可惜清茗说她现在毕竟还在禁足,丝竹靡靡之音,若是让圣人知道了肯定觉得她没有诚心悔过,只好就此作罢。

      清茗从屋外进来,面上堆笑:“殿下,明日圣人要在毬场办击鞠呢。今日殿下禁足也解了,肯定能在毬场上大展风采!”

      什么?击鞠?球场?

      沈桥梨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是毬场。击鞠,也就是打马球。在书中,纪青蘅就是在马球赛中一展风采,力压群芳,深得成安帝赏识,这才获准做了襄阳公主的伴读。

      问题是……她不会骑马啊!

      沈桥梨咬着指甲想了想,决定去找谢恪,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系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当然要一起蹦跶!

      “走,出去逛逛。”

      虽然说是出去逛逛,但是沈桥梨是直奔谢恪住处去的。

      嘉平王姓沈,是前朝沈氏后人,大魏朝唯一的异姓王。据说前朝末帝沈然禅位于大魏开国皇帝魏太/祖,魏太/祖不仅封沈然为嘉平王,更下旨日后继位的皇帝都要善待沈家人。被封为嘉平王的沈然为表自己绝无二心,更是将自己的独子送来大魏皇宫做了人质。嘉平王世子回去继承了王位后又将嘉平郡主送来,大有将人质一事延续到底的意思。

      嘉平郡主是送来做人质的,整个大魏的人都心知肚明,然而这件事还是不好言明的。为了防止说苛待,违背祖训,嘉平郡主的一应衣食住行都是与公主无异的。

      嘉平郡主住在公主院,纪青蘅也在公主院,难怪谢恪不急,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沈桥梨心想。

      东宫离公主院有一段距离,沈桥梨乘了步辇到了公主院又被告知,嘉平郡主、襄阳公主和纪姑娘一起去太液池畔放纸鸢了。

      沈桥梨记得原书中,襄阳公主是很直率的性子,因此十分看不上嘉平郡主矫揉造作,两人关系也不好。他们竟然可以一起去放风筝?

      沈桥梨又往太液池去,隔着很远便见空中一只青黑色的燕子样式的纸鸢随风上下翩飞。纸鸢末端系着丝线,另一端正握在一位少女手里。少女着了一袭浅绿色襦裙,挽了双环髻,面上不施粉黛,但唇红齿白。眉如春季纤细的柳叶,眸中似有月华。

      沈桥梨坐在步辇上正要下去,却见一旁披着小姑娘的皮的谢恪走了过去。谢恪眼里含了几分羡慕,又蹙了眉道:“我还从未玩过这些。”

      少女弯了眉眼,将手里的线轮递过去,又握住谢恪的手,温声道:“来,我教你。”

      谢恪半是欣喜半是羞怯地点了点头,然后堂而皇之地反握住她的手。

      “那便多谢青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谢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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