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记》杉杉是棵树

7、第 7 章

　　蒋夫人回到家，刚坐到镜前卸钗环，蒋枫就走了进来。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挥手让侍女都退了下去。

　　“安王的事情，老爷是怎么想的？”许氏说着取下珍珠耳坠子，放到手边的匣子里。

　　蒋枫坐到许氏身边，帮她取下另一边耳坠子，说：“这凉州城，秦家自开朝以来就守在这里。圣上继位后，猜忌心重，硬是让秦家去了南越。秦家军擅长山地作战，到了南越，又要重新练兵。蒋家历来镇守西边，换到西北，也是适应了一段时间。”

　　“听老爷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了？”许氏转过身问道，“这从龙之功，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夫人放心，”蒋枫抚着许氏的肩膀，“太子这些年越发焦躁，皇帝疑心太子很久了。二皇子蠢蠢欲动，他心思不正，又不喜世家。三皇子有足疾，大位就不用想了。其余二位皇子，八皇子年岁尚小，也只剩下安王了。”

　　许氏沉吟了一下，说：“那咱家明年还回汴梁吗？”

　　“不好说，”蒋枫说道，“最近朝廷局势紧张，我看太子也忍不了多久了。”

　　许氏叹了口气。

　　“老爷有主意就好。”

　　“放心，”蒋枫安慰道，“总不会有事的。”

　　“老大去岁已经成了亲，老二今年不过才十六岁，还不急。倒是芳华，她明年就及笄了，若是不回汴梁，这亲事，就让人头疼了。”

　　蒋枫沉吟了一会儿，说：“若是让她嫁回许家呢？”

　　许氏想了想，说：“我侄儿倒是有几个年岁相当的，到时候再看吧。”

　　蒋芳华在自己屋里换好衣服，走到院子里晃了晃秋千架，转头吩咐白鹭。

　　“明日去跟管事的说一声，让他遣人过来把这秋千架加固一下。”

　　“姑娘这是玩上瘾了？”白鹭笑着问道。

　　蒋芳华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轻轻地晃了两晃，说：“凉州就这些日子天气好，不出门的时候，荡荡秋千挺有意思的。”

　　她说完这话，俯身拎起卧在地上的霸王。

　　“你这狗儿，可不好再啃我的秋千架了！”

　　霸王哼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萧知其到了凉州之后，整日也不干正经事。除了青楼楚馆他不能去，戏楼茶园他全遛遍了。满凉州城都知道新来的王爷不务正业。

　　这一日，蒋芳华在家里待得着实无趣，禀告母亲之后就带着人出去了。

　　“姑娘今日还穿男装？”白鹭问道。

　　蒋芳华摇摇头，说：“最近新做的那件浅粉色衣衫好看，拿了来。”

　　鲁氏绣活上很是有些巧思，蒋芳华淡粉的衫子上别出心裁绣了嫩绿的竹子，非但不显得俗气，更衬得她皮肤雪白。

　　“姑娘可真漂亮。”白鹭在一边赞叹道。

　　蒋芳华笑着拿起荷包递给她，说：“走吧！”

　　凉州城的四月正是好天气，大街上人来人往。蒋芳华下了马车就让车夫先回家了。她往日出来闲逛，总要到日头偏西才回家。

　　因为互市，凉州有许多西戎人来做生意。蒋芳华最喜欢西戎的小玩意，她走走停停，每个摊子都要看一看，倒也有趣得紧。

　　萧知薇托萧知其给她带了一封信，信上说她送的那个狼牙项链深得她心，蒋芳华就想着再寻一个送给她。

　　她正专心致志地瞧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蒋芳华伸手一摸，她挂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小贼站住！”

　　蒋芳华说完就追了出去。那个小贼是个惯偷，跑得快又会躲，蒋芳华追了两条街，就寻不见小贼的踪影。

　　“真是可恶！”

　　蒋芳华跺了一下脚，恨恨地转了身。
　　‘
　　“哎呦！”

　　她没有看路，迎头撞上了一个人。她抬头看过去，却发现是萧知其。

　　“怎么了？”萧知其问道，“刚才看见你，正要跟你打招呼，就发现你跑了出去。”

　　“刚有个小贼偷了我的玉佩，”蒋芳华说道，“我追了两条街，没追上。”

　　萧知其听完这话，对着身后的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拱手之后就追了过去。

　　“下次遇见这种事情不要自己去追，”萧知其说道，“那贼人心狠，若是有凶器怎么办？”

　　“知道了。”蒋芳华嘟着嘴说道。那块玉佩是她的心头好，丢了着实有些心疼。

　　萧知其见她这样，笑了起来。他指着身后的茶楼，说：“我已经让侍卫去追了，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等着侍卫回来。”

　　蒋芳华回头瞧了瞧，说：“我侍女好像走丢了。”

　　“才想起来啊。”萧知其面上的笑容更盛了。

　　蒋芳华仰着头看着萧知其，说：“这下怎么办？”

　　萧知其见她可爱，一时手痒，忍不住照着她额头敲了一下。

　　“你放心，我刚才看见你的时候，就留了个侍卫在你两个侍女身边，我让人在这里守着，咱们一边喝茶一边等。”

　　“多谢其哥哥。”蒋芳华这才重展笑颜。

　　“走吧，”萧知其说道，“跑了一路，你头上都是汗。”

　　两个人进了茶楼，因为萧知其连日在凉州城闲逛，店伙计一眼就认出他来。

　　“安王，还是老地方？”店伙计躬身迎上来，不着痕迹地看了蒋芳华一眼。

　　“是，”萧知其说道，“走吧。”

　　蒋芳华跟在萧知其身边，进了他经常去的房间。她进门就打量了一下，心道不愧是天字号房间，装潢真是考究。

　　茶楼的窗子对着大街，再往远处，还能看到祁连山上皑皑的白雪。

　　蒋芳华坐在椅子上，看着小火炉上的水开了。她刚要伸手，就被萧知其拦住了。

　　“这水烫得很，我来。”

　　他拿帕子垫着手，小心翼翼得把茶壶从炉子上拿下来。沸水冲进碗里，满室清香。

　　“凉州的水到底不如汴梁，”萧知其把茶碗递到蒋芳华跟前，“口感不够轻浮。”

　　蒋芳华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说：“我早就忘了汴梁的水的味道了。”

　　“不爱喝茶？”萧知其问道。

　　蒋芳华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歪着头看向他。

　　“我见你只喝了一口就把茶碗放下了。”

　　“这茶太热了，”蒋芳华说道，“我一路跑过来，口干舌燥的。”

　　“先喝了这杯茶，你这个时候喝一肚子凉水，是要生病的。”

　　蒋芳华知道他这话对，握着茶杯点点头。

　　这时，萧知其派出去的两个侍卫回来了，手里还捧着蒋芳华的玉佩。

　　“贼人捉到了？”萧知其问道。

　　“回大人，已经送到知州府了。”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萧知其把玉佩递给蒋芳华，转头吩咐那两个侍卫。

　　“还是老地方坐着吧，这里不用人守着。”

　　“是！”

　　侍卫行了礼，转身就离开了。

　　“多谢！”蒋芳华把玉佩放到桌子上，“回去让白鹭好好擦一擦，怪脏的。”

　　萧知其这下笑出声来。

　　“笑什么？”蒋芳华有些莫名其妙。

　　“怪不得知薇跟你这般要好，”萧知其说道，“我临来之前，她准备好几日才准备好给你的礼品，还说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我当时就想你们不过两三年的交情，而且当时还都是小娃娃，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情，现在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蒋芳华追问道。

　　萧知其在汴梁城习惯了说话说一半，见蒋芳华这般率真可爱，倒觉得有趣得很。

　　“你们两个脾气秉性真是一样，”他说着让店伙计上了一壶杏皮茶，“你不觉得吗？”

　　“有吗？”蒋芳华歪着头问道，“我只是知道我跟知薇妹妹特别投缘。”

　　“那就是了，”萧知其倒了杯杏皮茶给她，“你来了凉州之后，陪着她念书的许家三姑娘。小姑娘不过比知薇小两个月，就天天妹妹妹妹叫着，可见你们是像的。”

　　“因为没有妹妹么，”蒋芳华说道，“蒋家我最小，好容易好容易知薇妹妹比我小三个月，当然要过足当姐姐的瘾才是。”

　　萧知其听了这话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萧知薇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这时，白鹭与青雀走了进来，看见蒋芳华，二人齐齐松了口气。

　　“姑娘下次可别这样了，”白鹭忍不住说道，“今日若是没遇见王爷，婢子们怕是要吓死了。”

　　“一定。”蒋芳华心虚地吐吐舌头，她今日确实是冲动了。

　　“凉州往日也有小贼？”萧知其忽然问道。

　　蒋芳华摇摇头，说：“去年冬天大雪，农家收成不好。西戎人又南下几次抢粮草。城郊的人过得很是不好。有些家里实在过不下去的，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朝廷不是派人来救灾了吗，”萧知其有些诧异，“怎么还会这样？”

　　“这时候正是青黄不接，”蒋芳华说道，“连我都知道，正是买人的好时候。”

　　萧知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你有什么好法子吗？”蒋芳华问道。

　　“没有，”萧知其回答得倒是老实，“不过明日我可以去知州府问问。”

　　萧知其又问了问蒋芳华凉州城的情况，见时辰不早了，这才让人送她回家。

　　蒋夫人听到下人说姑娘是坐着安王府的马车回来的，不禁一顿。安王府那两个人精，不会把主意打到她闺女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