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恋爱了》春泛

25、第 25 章

　　程泽坐在一排蓝色椅子的中间，低着头背脊微微向下弯，抿着唇，眼睛闭着，双手插在兜里。

　　他穿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脖子上系着灰黑相间的格子围巾，浑身散发一种淡淡的疏离和冷漠。

　　他听见声音，睁眼看过来，也许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出现又或者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总之程泽看过来那一瞬间，眼里浓郁的疲惫没来得及收起。

　　陆彻心脏跟着程泽那一眼猛地缩紧，随即稳了稳心神在他愣神的功夫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怎么？彻哥都不认识了？”

　　程泽身子坐直，眼里情绪已经收好，扯着嘴冲他笑了下：“没，你怎么在这？”

　　“来看蒋主任。”陆彻在他边上坐下。

　　程泽点头：“不进去？”

　　陆彻说：“等会吧，蒋主任估计在忙。”

　　程泽声音很淡地嗯了声之后就没再说话，陆彻看出来他心情似乎不太好也就没说话。

　　两人在一起还是头一次这么安静，陆彻还挺不习惯的。

　　坐了大概五分钟，程泽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不是那种连续的震动而是隔几秒就震动一下隔几秒就震动一下，应该是短信。

　　程泽背靠在墙上，脑袋微微向上仰，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他眼睛微瞌一动不动。

　　“不看一下？可能是什么重要短信。”陆彻小声提醒。

　　“不重要。”程泽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眼睛支开一条缝又闭上了，没有要看的意思。

　　陆彻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掏出手机打发时间。

　　翻开微博扫一眼，陆彻灵光一闪，曲起胳膊肘撞了下程泽：“给你讲个故事，听好了。”

　　程泽闻言睁开眼，侧头看着他。

　　陆彻咳嗽一声，开始说：“有一个人上厕所时口袋里的钥匙不小心掉进马桶坑里了，他尖叫了一声后马上按下冲水键把钥匙给冲了下去。你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陆彻白他一眼：“你就不能猜一下？”

　　程泽就真的象征性猜了一下：“条件反射？”

　　陆彻摇头。

　　程泽无奈道：“你直接说吧。”

　　陆彻啧一声：“他说想把钥匙冲干净后再捡起来。怎么样？是不是特好笑？哈哈哈......”陆彻一边说一边笑，说到最后捂着肚子弯腰都快笑岔气了。

　　“......”

　　程泽双手抱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好笑......么？”陆彻咳嗽一声，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程泽僵硬地扯扯嘴角，像是安抚似地笑了笑：“好笑。”

　　“敷衍了啊。”陆彻撞他肩膀。

　　“我笑点高，笑的时候就是这样。”

　　陆彻翻白眼：“得了，别编了。”

　　气氛一下缓和许多，程泽没再绷着，对着陆彻浅浅笑了下，揶揄道：“你笑点倒是挺低的，没见过笑话没说完先把自己给笑岔气的。”

　　“那是你笑点太高。”

　　程泽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说话间对面紧闭的门从里面打开了，程果躺在轮床上由护士推出来。检查只打了局部麻醉但程果大概是困了闭着眼睛睡着了。

　　程泽立刻起身，走过去抓着轮床的栏杆。

　　护士看出他的紧张，笑道：“小姑娘睡着了，检查很顺利，检查报告一周后过来拿。先住院观察一两天，没什么不良反应就可以出院。”

　　程泽神情放松下来，和护士将程果推进病房，陆彻默默跟上。

　　这是一间多人病房，一屋住四个，剩下那三个看上去比程果还要小，约莫五六岁的样子，都有父母陪在身边。

　　护士交代些注意事项就走了，程泽弯腰替程果将被子往上掖了掖，起身才发现陆彻还在。

　　“怎么跟来了？”

　　“来看看程果，”陆彻摸了下鼻子，说：“程果......这是怎么了？”

　　程泽垂下眼看正在熟睡中的程果一眼，好半晌才抬头，说：“心脏出了点毛病，第二次复查，还没最终确认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彻看着病床上瘦小苍白的程果，心里又酸又疼。

　　“会好的。”陆彻咀嚼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明显苍白无力的安慰。

　　“坐吧，”程泽反而冲他笑了下，拉出张椅子：“有时间帮我看一会人么？我出去带点吃的。”

　　“你在这守着吧，要买什么你告诉我，我去买。”陆彻说。

　　程泽只犹豫一下，便把要买的东西都告诉他，陆彻拿手机记下往外走。

　　“彻哥。”程泽突然叫他。

　　“嗯？”陆彻回头。

　　“谢了。”程泽说。

　　“这轮不到你谢我，我拿程果当亲妹，哥哥照顾妹妹是不是应该的？”陆彻看着程泽，后半句明显弱下去：“虽然她也没承认我这个哥......”

　　接着没等程泽说话陆彻已经跑没影了，程泽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勾着唇笑了下。

　　要买的东西不多，一些简单的洗漱用品和清淡的粥，粥程泽倒是没说要买几份，陆彻就自作主张买了两份又买了些苹果。

　　拎着东西回到病房程果已经醒了，正和隔壁床小男孩据理力争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陆彻搞不懂小孩的脑回路，但看程果这么精神也就放心了。

　　“程果，聊什么呢？看看彻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程果回头看他一眼，转身对小男孩说：“不与傻瓜论短长，哼，我哥给我带好吃的了，我要吃东西了。”

　　“你都十一了跟人六岁小孩吵不嫌丢脸？”程泽又好笑又好气道。

　　小男孩委屈地撇着嘴，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怪可怜。

　　程果撇嘴：“我说的是事实。”

　　陆彻将东西递给伸出手接的程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程果：“你刚叫我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再叫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程果目光不自在四处转一圈，冷漠拒绝。

　　陆彻笑了：“行，彻哥不为难你。”

　　程泽把小桌子架上病床，将粥给程果摆好，回头看一眼陆彻：“怎么买这么多？”

　　陆彻摆手：“也没多少吧，我看着买了些程果能吃的。”

　　程泽说：“多少钱？我一会转你。”

　　“用不着这么生分啊。”

　　“没跟你生分，这么欠我良心不安。”

　　“你这什么毛病？算了，爱还就还呗。”陆彻啧一声，拉了张椅子坐下。

　　程泽看着多出来的一份粥，侧头问：“给我也带了？你的呢？”

　　“我从家里吃了才来，不饿，”陆彻说完侧头冲他笑：“泽哥，能给削个苹果么？”

　　程泽笑了下，说：“行。”

　　程果低头乖乖地自己喝粥，白粥没味道她喝一半就不想喝了。

　　程泽抬眼看她，声音不轻不重，问：“饱了还是不想喝了？”

　　“不想喝了。”

　　“那就继续喝，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吃饱？”

　　程果皱鼻子，瞪着一双大眼睛讨好地看着程泽。

　　“没用。”程泽没看她，低头继续削苹果。

　　陆彻在一边看了会，没忍住说：“不想喝就不喝了呗，你这么逼着她喝干什么？”

　　程泽说：“她就是嫌没味，没吃饱一会就喊饿。”

　　说的有理有据，陆彻底气减弱：“饿了就再买呗......”

　　“彻哥，你就这么给人当哥的？”程泽抬眼看他，弯了下唇，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陆彻冲程果眨眼，咬了口苹果说：“有你唱黑脸就够了，还不兴我唱个白脸么？”

　　“我怎么就唱黑脸了？这是......”

　　陆彻抬手打断他：“知道了知道了，你说的都是道理都是对的行了吧？”

　　程泽还是第一次让人噎到有口说不出，这人还是陆彻。

　　不过，这人幼稚起来挺可爱的,程泽这么想着也就懒得跟他吵了，笑了下低头继续削苹果。

　　他两斗嘴这一会功夫，程果已经乖乖地将整碗粥喝见底。

　　陆彻凑近她，问：“你哥帅还是我帅？”

　　“你帅！”程果余光瞥一眼程泽，答得干脆利落。

　　陆彻十分满意点头：“有眼光！”

　　“你们两幼不幼稚？”程泽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程果。

　　“我两幼不幼稚不知道，反正你最不幼稚。”陆彻说。

　　程果没接苹果，歪头瞄了眼隔壁床说：“哥你把这个给他吧。”

　　程泽弯唇，转身将苹果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妈妈握着他的手柔声哄道：“姐姐给你苹果，你要说什么？”

　　“谢谢姐姐。”小孩子之间吵闹来得快去得也快，小男孩看着程果软软糯糯说了句。

　　程果哼着鼻子嗯一声。

　　接下来没聊几句程果就又睡过去了，其他小朋友也都在各自家长诱哄中沉沉睡去。病房一下就安静下来，程泽低头在翻手机，似乎是在看短信。

　　陆彻看一眼时间，将近四点，他这才想起来要去看蒋主任。

　　“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

　　程泽收回手机起身，下巴朝门外扬了扬示意他出去说。

　　今天是个大晴天，午后的阳光从老榕树摇晃的树缝中斜斜洒进来。程泽双手兜在羽绒服口袋里站在背窗口处，一抹斜阳从他肩头堪堪擦过。

　　“今天谢了，”程泽开口了：“有事一会不来也行。”

　　陆彻靠在墙上，冲他挑眉：“怎么？这是赶客呢？”

　　程泽说：“真不是，今天挺麻烦你了。”

　　“我觉得不麻烦就行，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磨磨唧唧了？不像你风格，行了，走了！”陆彻啧一声，说完转身朝身后举手潇洒一晃走了。

　　程泽看着他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那边，陆彻和蒋老爷子没聊几句蒋老爷子就要去会诊，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嘱咐陆彻有空记得上门拜访，陆彻笑着爽快答应下来。

　　回到病房这边来回统共不过十分钟，程泽还站在那里，脸朝窗外，右手举着手机，眉宇间全是不耐和烦躁。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程泽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陆彻看见他抬起手有些粗暴地扯一把脖颈上的围巾，接着捏了捏眉心，再睁开时眼神如疾风骤雨瞬间变得凌厉。

　　陆彻听见他沉声说：“不要再打电话发短信，钱明天打过去。”

　　他说完就摁断，再次抬手扯了下围巾，转身得突然，陆彻目光猝不及防和他对上。

　　两人都些怔愣，一时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