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猎户和小娇娘》酒小熹

17、[17]

　　“你要吃一块吗，真的很甜的。”
　　姜菀跟在他后头走，也捧着糯米糕吃了一路。

　　景琰侧过脸不冷不热回了一句，“我不爱吃甜的。”
　　“那好吧，挺可惜的。”姜菀努了努嘴，望着自己手中已经被解决掉一半的糯米糕，不由得好奇问起，“那你比较喜欢什么口味的，我以后学着给你做。”

　　景琰脚步顿了顿，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我没什么爱吃的，江湖漂泊山野之味抑或是粗茶淡饭。”
　　果然长得好看特别的人，脾气也是这样特别吗。

　　这些天以来的相处下来，姜菀仍旧没办法琢磨透这个人，他就像一本难以读懂的书，还不给人翻阅的机会。
　　又像是浑身带着刺，裹挟着自己，不轻易让外人靠近。

　　月夜下，循着微光照亮的小路走着走着便回到了小庭院里，木屋里点着烛光，炉火烧得旺盛。
　　姜菀今天收获颇丰，撸起袖子进了厨房，让只有荤菜的餐桌上增添了一道野菜汤。

　　“这是？”景琰坐在桌前有些看不明白。
　　“野菜汤，我新尝试的一道菜，既然有蛋汤，肉汤，有菜汤也不为过吧，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姜菀颇为期待的坐下身来，想要得到对方的反馈与评价。

　　景琰尝了一小口，眉挑了挑，感到一些意外。
　　“怎么样，还喝的习惯吗？”姜菀迫不及待追问。

　　“还不错。”景琰抬眼。
　　这大概是这阵子以来，姜菀从他那里得来的，最高的评价了吧，不枉费她今天出门那么早去摘这些野菜回来。

　　接下来，景琰又不说话了，而是安安静静吃晚饭，姜菀吃了两口后轻轻放下碗来，不由得开口问，“你何时能够…再带我去射箭啊。”

　　景琰挑了下眉看向她，“你喜欢？”
　　姜菀用力点点头，“我觉得很有意思，对我也很有用处，一来可以用其打猎，二来，可以用此防身保护自己防御敌人。”
　　她说这句话时，恐怕也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亲手用这支箭伤害最深爱的人。

　　“等有空时再教你。”景琰淡淡道。
　　“好。”姜菀冲着他眯起眼睛莞尔一笑，景琰赶紧低下头去吃饭，不和她对视。

　　吃过饭后，景琰捧着书看了起来，烛光摇曳，他的身影被映在了墙壁上，高大挺拔，整个人静而不动，像是一幅画，房里几乎只剩下翻动书页的声音。

　　姜菀也没有干坐着不动，今天从宝璐那里拿回来的刺绣材料，她已经开始用起来了，女儿家在闺房里绣花似乎是很久以来的传统，包括姜菀也不例外，她的刺绣还曾是跟着京城最好的师傅学的，虽说现在已经中断了一些时日不免有些手生，但完成了听宝璐的拿去县里卖，应该还是可以换些许家当用。

　　两个人一左一右，一个桌旁看书，一个坐在床边绣花，画面安静和谐，丝毫不突兀。
　　烛光闪闪，联合着窗前的月光一块数着今夜的星星。

　　翌日。
　　又是新的一天，新的早晨，姜菀起来活动筋骨没见着景琰的人，正在院子里扫着这几天的积雪，外边传来了马蹄声，不算大但也足够清晰。

　　再抬眼看去时，果真有一匹马。
　　景琰竟牵了一匹马回来，自然而然拴在了一旁的马厩里，只是简易的马厩，有个草棚抵御风雪。

　　姜菀猜测他从前应该也是有过马的，之前她都怀疑院里的拐角处是马厩，只是她从未见过这样简陋的马厩。
　　景琰对这马还挺爱护的，又是梳毛又是喂草，姜菀问了才得知，他卖了五头野猪的钱才够换这样一匹马，先前的一匹跟了他五年的汗血宝马走丢了他好久没再养马。

　　姜菀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有些问题，汗血宝马可是很珍贵的，他怎么会有。
　　景琰黑着脸道，“偷的。”
　　姜菀才不信，又是糊弄她的。

　　这段时日里，姜菀一直在屋子里刺绣，景琰偶然也会进山打猎，但基本都会在天黑之前回来，除此之外便是在院子里做些木工的活儿，修修门窗什么的。
　　不管怎么样，姜菀觉得，他好像没有先前那样排斥自己了，至于明年开春要不要离开，她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些问题，日子走一天，看一天。

　　总算是完工了几件刺绣成品，姜菀已经和宝璐约好了拿去县里卖。
　　今天早晨，她和她相公的驴车便会从门前经过，姜菀打算搭她们的车一块去县里，正好来了这么久，好久没有出外感受一下热闹的人气儿。

　　她早晨出门时，景琰正在饮马，她走时头也没回过来看。
　　姜菀简单地打了番招呼说自己要去县里了，应该晚上会回来。

　　“小姐！”宝璐坐在驴车上大声冲她招呼。
　　姜菀出去没走几步刚上了道路便碰着他俩，这也是她头一回看见宝璐的相公，是个看着十分憨厚老实的男人，年龄应该比宝璐大几岁，一身腱子肉很强壮。

　　对方见了姜菀很是拘礼，姜菀也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什么，简单打了个声招呼便上了驴车。
　　一路上宝璐都挺开心的，甚至还不由自主哼起了歌儿来，她拉着姜菀的手望着天空笑着说，“没想到有一天，我和小姐也能够这样坐在一起。”

　　“是啊，人生真的世事难料，万千变化。”姜菀感慨一声。
　　“老爷从京城被贬通州的一路上，我几乎都以为自己撑不下来了，那时候真的死了好多人，”宝璐顿了顿又忽然想起一个人，“也不知道清河现在怎么样了，当初他也没跟着一块出来，不过如果当时有他在，估计也不会怕那帮山匪了吧，那样一来，小姐可能真的会顺利嫁给那个老头，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姜菀拍了拍她的手说，“人的命，自有定数，至于清河，离开了姜府最好，他应该去追逐自己的人生。”
　　说到这里，宝璐忽然凑到她跟前小声说，“其实啊，我觉得清河还挺喜欢小姐你的……”

　　姜菀听后惊讶地微微红了脸，“不得胡说。”
　　“我说的是真的！”宝璐又说，“可能是碍于身份，他一直不敢捅破这层纸，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里只有小姐你。”

　　姜菀微微垂着脸，沉默好久才开口，“清河是个好人，他在身边时帮了我不少，我只希望他今后的人生能够过得快乐，自由。”

　　宝璐听后不由托起腮来，“他那样的倔脾气，弄不好真的去临县找小姐你了，万一发现你不在，或者听闻了你的死讯……”

　　姜菀欲言又止，脑子里一团乱。

　　坐在前头驾车的男人一句也未插嘴，他也听不明白这两人在聊什么。
　　“小姐，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啊，真要和那猎户过下半生吗？”宝璐问。

　　姜菀忽然自嘲一笑，“我愿意，人家可不愿意，等明年春天再说吧，这天下之大，总有能够容我的地方。”
　　“他居然还不愿意？他是眼瞎了吗，我们小姐生得这么貌美贤良淑德，以前在京城开始百家男子求啊，他真是有眼不识珠。”

　　“宝璐，别这么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姜菀顿了顿，“人家并没有娶妻的想法，只想一个人自在，我们没有强迫别人的理由。”

　　“好吧，我只是想不通而已，天下居然有男子会拒绝小姐你，”宝璐忽然唤了声她相公，“如果是你，你会选我家小姐吗？”
　　男子微微红了脸，结结巴巴开口，“我..我…还是选你。”

　　姜菀被宝璐给逗笑，“你怎么可以这样问人家，太坏了。”
　　“改天啊，我一定要见见那个猎户，看看他长得到底有多俊俏。”宝璐说的是反话。

　　“他……是长得十分俊美……”姜菀垂下脸去，双颊泛红。
　　“啊？”宝璐简直不可置信。

　　*

　　一个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中年男人大步来到一座殿前，所有人都对他俯首行礼。
　　男人浑身写着气势雄浑与不可逾越的威严，“小姐呢？”

　　“回教主，小姐刚刚梳妆完毕。”站在门前的婢女单膝跪地向其汇报。
　　男人抬脚走进了寝殿。

　　铜镜前，一名女子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红唇尤其惹眼。花容月貌犹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如此眉眼里却透着不开心。

　　“小姐，教主来了。”身旁的婢女提示道。
　　女子面无表情，语气平淡，“都退下吧。”

　　“清河啊！”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亲密地唤着她的名字，“准备的都怎么样了？”
　　此清河正是那日里在临县郊外被迷昏带回来的清河，也是她醒来后，才知道自己是灵月教教主的女儿，自己并不是个孤儿。

　　“我能不能……只留在爹的身边尽孝。”清河话音轻颤，面上写满了无奈。
　　“那怎么能行，这些年爹将你放在姜府隐瞒身份长大，为的就是有这一天将你送进宫去，取了那皇帝老贼的狗命。”

　　“可我……”
　　“你不必再说了。”中年男人的脸忽然冷漠下来，打断她的话，“这多年来你该报的恩也都报完了，岑夫人九泉之下会知道的，赶紧收拾收拾，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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