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猎户和小娇娘》酒小熹

10、[10]

　　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放在捣药杵上方，景琰想了想，方才回答她的问题，打算让她彻底死了这个心，“这天下，不会有女子让我动容。”

　　姜菀的心随着他的回答颤了颤，看来还是自己没能达到对方的要求，这样委婉的拒绝方式，她并不是不能参透，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人人都懂，如同她奉命要嫁给员外一样，即使成了亲自己大概怕是不会真心以待，一辈子将就着得过且过。

　　面前的这个人又何尝不是，姜菀不愿再强迫对方，很艰难得做下了这个决定。
　　“既然如此，姜菀也不勉强恩公，待到明年开春，我便会离开，这期间希望恩公能够给我报答的机会。”

　　离开了去哪，姜菀不知道，从穿着嫁衣踏出姜家大门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注定了风雨飘摇，暂且先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吧。

　　“……好。”景琰酝酿许久方毫无波澜答出这个字来。
　　这样的选择，对此时此刻的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夜晚，月明星稀，一切都静悄悄的，寂寥无声。
　　姜菀睡在外面那屋，平时吃饭烤火的屋子，景琰睡在里屋，两人只有一墙之隔。

　　姜菀翻了个身侧躺将脸枕在手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不知为何，自从对他说了那番话后心里总是没法平静，或许是贪念对方身上带给自己的那股强大的安全感，又或许是对方三番四次救自己的感恩之情，又或者……崇拜他的骁勇善战，种种种种，极为复杂。

　　一想到寥寥几月后的分别，姜菀心里竟会隐隐难受，她紧紧地抓住被角，指甲用力地扣住手心，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
　　记不清昨夜是何时睡着的，姜菀醒来的很早，外头天还是蒙蒙亮，她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来披上一件厚厚的外衣给暖炉里添加柴火，尽管这些事情在往日里都是由宝璐来做的，她自己亲自做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添完柴火后，姜菀蹲在炉前搓了搓自己的俩手，放在上边烤了烤，待暖和许多后才接着动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饭。

　　从姜菀起身活动开始，景琰也醒来了，本想继续睡个回笼觉，一想到今天还有事要进城，便也起身穿衣来。
　　在灶旁打转，姜菀几乎感觉不到冷清，反倒是因为身子得到了活动微微有些发热，今天的早饭她想添加点花样进去，放了剁碎的菜叶，以及肉末，这种吃法还是很早以前住在京城的时候，爹爹带她们几个姐妹在最有名的望京楼尝到的，听说那里的厨子是南方沿海人。

　　粥在锅中沸腾鼓着泡泡，姜菀一边缓慢搅动着避免粘锅，全程下来忙碌了几乎半个时辰没有停歇。
　　听见门从里打开的声音，姜菀连忙回头看，景琰站在那正欲出去，丝丝寒气见缝插针涌进来。

　　“恩公等等，吃了早饭再走吧。”姜菀慌忙叫住他。

　　说实在的，经历了昨天，景琰颇有些怀疑她的厨艺。
　　见对方似乎一脸怀疑，仓皇，不安，姜菀又赶紧补充一句，“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景琰脚步顿了顿，停在原地思索一阵，遂还是抬手先关了门折返回来，姜菀见此赶快给他盛了一碗端出去。

　　景琰头一次见到粥里放这么多东西，有点粥不粥，菜不菜的感觉，闻着倒是挺香的，半信半疑下尝了一口，姜菀期待地站与一旁，等着对方的评价，希冀今天能够扳回一城，一洗昨日的耻辱。

　　咽下第一口，景琰抬头看她，眼睛里颇有些惊喜，半晌后开口道，“还不错。”
　　姜菀双手捧在一起，当即开心地笑出来，“那就好。”

　　景琰又接着尝了一口，一口又一口，当着姜菀的面吃完了一碗粥，这对于一个精心下厨的人来说，碗底见空才是最大的褒奖，不辜负她这么早起来做这些。

　　吃完早饭景琰便出了门去，姜菀不知道他要去哪，去做什么，也没问，在她眼里，对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很独立很有主见的人，要做什么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她打从心眼里敬佩这样的人。

　　但是这样的人似乎也有个弊端，那便是对待感情上比常人要理智和淡漠许多，不会轻易为之所动。

　　景琰出门后，阳光逐渐笼罩在村子里，太阳出来了天清气朗，映照着这片雪白的大地。
　　姜菀没想到今日会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对方来时她还是小小的惊了下，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怎么样很惊喜没想到吧，”王富丽四处打量了一圈，“你们就住在这里吗？”
　　姜菀点点头，尽管因为对方是王富平的妹妹心里有点芥蒂，但也感激对方昨日帮过她。

　　“我给你们拿了点东西过来。”王富丽拿出一个用帕子包裹的东西递给姜菀。
　　“是糯米糕。”姜菀打开来一眼认出来。

　　“你吃过这个？”王富丽很是惊讶。
　　姜菀又轻点了点头，“以前有吃过。”

　　“我爹爹说这是城里头人才吃的玩意，托人捎回了一些。”王富丽说。
　　“那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姜菀又推了回去给对方。

　　“哎呀你拿着吧，我都已经拿来了，我家里还有好多呢。”王富丽说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咦，怎么没见着那个人啊。”

　　“谁？”姜菀不懂，也循着她望的方向看去。
　　“昨天去我家要你人的那个家伙，长得高高的，戴着面具的那位。”王富丽问。

　　“他出门去了。”姜菀回答。
　　“他…是你什么人啊，你们成亲了吗？”王富丽小心翼翼询问。

　　姜菀有点微微脸红，“没有，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啊……”王富丽长吁一口气，感到一丝庆幸，“他出门为什么要戴一副面具啊，你见过他真容没有，长得还行吗？”

　　姜菀脸又红了几分，嗫嚅道，“挺好看的。”她这句并没有说谎话，确实挺好看的一个人，十分俊美的一张容颜。

　　王富丽听了更激动，赶紧拉住她的双手亲切道，“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还未等姜菀是否答应还是不答应，她继续说起来，“等他回来，你就告诉他，今天这糯米糕是我拿来的。”

　　姜菀正在等待下文，许久没等到，“只有这些吗？”
　　王富丽点点头，嬉笑道，“来日方长嘛。”

　　姜菀还是答应了对方，心里却觉得怪怪的，并不是那般情愿，忽然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是个好虚伪的人。
　　王富丽前脚刚走，景琰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个大大的包袱，不知道是什么。

　　还未等姜菀先开口，景琰已经发问起来，“那个女人来做什么。”
　　姜菀摊开双手给他看，“村长女儿拿来的糯米糕。”

　　“丢了。”
　　“啊？”姜菀差点以为自己没听明白。
　　“丢了它。”景琰再次面无表情重复一遍。

　　“多好的糯米糕，丢了怪可惜的。”姜菀喃喃。
　　还没等她反应来，景琰已经拿走她手上的糯米糕，走出门外丢的远远的，瞬间埋进了厚厚的雪地里，不见踪迹。

　　姜菀感觉到他生气了，站在院子里一动不敢动。
　　景琰转身大步走回来，二话不说把自己手上拿回来的大包袱塞到她胸前，“不知道合不合身，拿进去试试看。”

　　刚刚心里头还有点难过的姜菀，此时又整个人成了惊喜状，原来……他这一大早上出门，是进城给她买衣裳了？心里头忽然觉得暖暖的。

　　几套衣裳没想到出奇的合身，不大不小，姜菀穿着很开心。
　　换完衣服出去给他看的时候，姜菀似乎注意到他小小的扬起了嘴角，但很快消失，只是那短暂一瞬，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看花了眼吧。

　　“又要出门吗？”姜菀脱下新衣裳叠放好，见景琰又背上了狩猎的工具。
　　景琰回头来看她，平声交代道，“若是有什么人过来，冷静应对就好，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姜菀还没弄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人已经匆匆出了门。

　　*
　　“有没有见过这个长相的人，有没有。”
　　午后，一大群官兵涌入这个宁静的村子，各个手上拿着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女子长相妖艳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头戴着异域的发饰，顾盼生姿。

　　“有没有见过这个画像上的人。”官兵们挨家挨户搜索，见人便抓起来盘问。
　　村子被搜索完一遍后无果，姜菀所在的这处小木屋也很快被团团包围起来，几个官大爷气势汹汹走进院子，姜菀当即吓得不轻。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带头的那个官爷狐疑地眼光审视着她。
　　姜菀想起了景琰出门前的那一番话，尽量的让自己放平静下来，冷静地回答对方，“还有我男人，不过他进山打猎去了还没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几名官兵从屋子里搜完一遍后出来汇报，“大人，屋子里确实有各种狩猎的工具，这家应该是个猎户。”
　　大人挥挥手示意退下去，那一刻姜菀的心几乎都跳到了嗓子眼。

　　“你，有没有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官爷拿起一张画像来，举到姜菀的眼前。

　　姜菀看到了画像上的人，竟觉得有一丝丝眼熟，尤其是那对眉眼，好像他……
　　还没等她反应来，官爷大声烦躁催促，“看够了没有，到底有没有见过！”

　　姜菀当即慌乱地摇摇头，“没，没见过，从未见过。”

　　为了不影响写文，以后不回留言，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