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手没！！》初何晨

15、第 15 章

　　“你……你别哭啊。”楚瑶依只觉得抱歉，慌忙扯出手帕给老夫人擦眼泪，又见老妇人瘦骨嶙峋衣衫破烂，问道：“大娘你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看看我们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她又回头看向凌景明，就像是寻找主心骨一样，生平第一次觉得居然有人能这么可靠，刚才若是没有凌景明，老妇人可能就要命丧她的马蹄之下了。

　　凌景明接收到了她求救的信息，伸手在老妇人的脉象上谈了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给老妇人喂了一颗恢复精气的药，见老妇人脸色好转，才缓声问道：“大娘，可是逃难过来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我们是从庆州逃过来的，今年不知为何庆州的山匪如此猖獗，我们全村都被山匪洗劫一空，不仅如此，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被杀光了，我带着我两个儿子千辛万苦逃出庆州想去京城，可是就在前两天我的两个孩子全都病死了，一家人逃出来，如今就剩我孤家寡人一个了，我可怎么活呀。”她越说越伤心，又低低哭泣起来。

　　这么听着，楚瑶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与凌景明对视一眼，“庆州怎么突然闹起山匪来了？”按往年来说，少有山匪会选择在过年这几天烧杀抢掠。

　　老妇人抽噎着回答，“就在半个月前，山匪横行肆无忌惮，本来是过年的日子谁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开始烧杀抢掠，不止我们村子如此，整个庆州都遭了灾，听说有的村子连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啊。”老妇人如此絮叨着，忍不住悲从中来，止不住的泪水不断滚落。

　　楚瑶依叹了口气，闹山匪是件大事不能耽搁，想来宁王那边现在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她扶着老妇人起身，“大娘，闹山匪的事情朝廷不会不管，我先带你去我家安顿下来，等庆州山匪解决了，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庆州在京城南边，她看着老妇人衣衫单薄，手心冰冷，想也没想解下了身上的红色夹袄裹在老妇人身上，所幸这里已经离京城不远了，老妇人不会骑马，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凌景明走在楚瑶依右边，两人一路扶着老妇人到了京城城门口将她交给了京城守备军，让人把老妇人送回将军府，楚瑶依和凌景明才得以脱身。

　　楚瑶依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有所收敛，原本这一整日都很高兴，最后却是以这个让人开心不起来的消息收尾，即便是楚瑶依，此时心情也有些低落。

　　凌景明看了出来，在一旁安慰道：“封弈卿的军队兵强马壮，区区山匪，他不会让他们嚣张太久的。”

　　楚瑶依嘟嘟嘴，忍不十分开心，“太过分了，眼下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有些东西，他们就是挑准了这个时机烧杀抢掠，一点人性都没有。当今皇上仁政爱民，整个封朝四海升平，他们怎么就不找个正常的营生非要做山匪，扰得自己和百姓都不安稳呢。”她气得直跺脚。

　　“纵使海晏河清，还是挡不住有些渣滓们活在黑暗的角落中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凌景明走在她身边，低语道，“就像如今的朝廷，皇上要做的就是保护大多数百姓的生活，而封弈卿和你父亲这些武将存在的意义就是把剩下的那些人渣揪出来。”

　　楚瑶依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稍霁，感觉有些被安慰到了。

　　两人所料没错，在他们救下了老夫人的第二日，大量的庆州难民涌入京城，随后封弈卿便率领大军出发浩浩荡荡往庆州去了。

　　楚瑶依站在京城城门上看着大军远去，心里面多少有些替他们觉得惆怅，却在同时觉得深受感动。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就因为远方庆州的那些山匪，大军上下在这样团圆的节日不能和家人待在一起，只是为了保护庆州百姓的平安。

　　一时间，楚瑶依多少有些理解了她的父亲在西北戍边整整四年不能回到京城探望她们母女的使命感。

　　随着一声轻轻的叹息，楚瑶依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意，年关将至，她想念父兄的心情比往日来要强烈了许多。

　　凌景明就是这个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叹什么气？”

　　楚瑶依抬起头对凌景明笑，“宁王在外剿匪，我们或许也应该做些什么。”

　　凌景明看着她，不自觉的也笑了，“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楚瑶依伸开双手活动着身体，“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这么多难民一下子涌进京城，京城衙门未必管得过来，我们也来帮帮忙吧，给宁王的大军来一个后备支援。”

　　凌景明答得干脆，几乎是想也没想，“好。”

　　楚瑶依对着他甜甜一笑，从最初相识时楚瑶依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楚瑶依感觉自己多少有些了解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心里温柔得不得了。

　　她为那些随着宁王出征的将士们过年不能回家而感到惋惜，其实她眼前的这个不同样也是为了和朋友的约定而留在了京城，不能回家和家人团聚吗？

　　楚瑶依是说做就做的性格，她在城门上一时兴起，想也没想就下了城楼，先从自己读书的曦月书院开始，把自己的想法和同窗们都说了说，女子书院这边的姑娘们家室都十分不错，纷纷响应了她的打算，大家干脆课也不上了，都回家和爹娘商量此事。

　　不多时间，大家都从家里拿出了银票银子，柴米油盐，仅仅一上午，就筹集到了好些东西给那些难民们，这次赈灾也从楚瑶依一个人的行动变成了一群人的行动。

　　她们这一次的行动动静不小，尤其是凌景明又让司徒鸿雪在说书之前提上了几句，几乎是在她们筹集的第二日，大批的京城朝臣富人也开始纷纷加入进来。

　　原因无他，随着曦月书院越做越好，慢慢的朝中大臣都知道曦月书院的幕后老板是当今皇后了，如今曦月书院主动开始为难民筹集银子，又听说皇后娘娘都加入了进来，他们只是掏个钱的事，谁还不为了在皇后娘娘面前露个脸面。

　　不过不管原因如何，这次赈灾的银子却是不缺了，杨沐瑾的家里作为京城首富首先捐了三千两出来。随后凌景明也偷偷给了她几千两银子，楚瑶依笑着道了谢，转而将这些银子都写上了赈灾的公账上。

　　赈灾行动如火如荼展开，终于在过年的前一天大家解决了所有涌入京城难民的吃住问题，不仅如此，大家还剩了许多银子给陆续再涌进京城的难民们准备着。

　　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京城终于又恢复成了从前那平安喜乐的状态，甚至比以前更有活力，不管是京城百姓还是难民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为这个新年更添上一分年味。

　　到了过年这一天，楚瑶依一大早被门外的鞭炮声吵醒的，她穿好了新衣服出了屋门，看到外面的仆从们个个带着笑脸忙来忙去，不禁也被这喜气沾染，伸着懒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在去了母亲院子拜过了年，又给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小厮每个人都发过了红包后，楚瑶依趁着午前不需要她时让府上的厨房先煮了好些饺子出来，装在一个精致的食盒之中。

　　小厮将食盒交给她时还面露疑惑，一看楚瑶依一身打算外出的装扮就更加疑惑了，这大过年的，应该没有人会选择在过年当天走亲戚吧。

　　“小姐……”

　　楚瑶依看出了小厮的疑惑，刻意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恐吓他，“不许说出去知道吗？否则你就……”她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一下，可以说是非常凶了。

　　小厮哪敢不听话，连连点头应是。

　　楚瑶依这才缓和下神色，笑眯眯的给了他一个红包，接着拎着食盒偷偷摸摸出府去了。

　　过年的一早，岳柏楼附近鞭炮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凌景明却并不被这些鞭炮声打扰，一个人躺在屋里看着床顶帐幔许久，不知在想什么，整个房间中一点与平时不同的地方都没有。

　　门外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打破了凌景明的冥想，凌景明的眼珠儿忽地一动，眸中的沉水无波瞬间被打碎，他偏过头看着门口，心底莫名的紧张起来。

　　一室的寂静与门外欢欢喜喜的气氛差别很大，渐渐的，门外说话的声音也能听清了，“凌大侠就住在这里是吗？”

　　外面的黑衣人手下大概是回答了什么，只听楚瑶依道了声谢，紧接着敲门声从外面响了起来。

　　凌景明立刻起身去打开了房门，他的眼中仍旧带着不敢置信，见着楚瑶依的一瞬间又有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楚瑶依笑眯眯的抬头看他，提了提手里食盒，“凌大侠过年好，我是来给你送饺子的，祝你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