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总英年早逝》叹云熙

11、逍遥自在的女夫子（十一）

　　在回家之前，明浠和刘博弈一起买了好些东西。

　　秀姨已经几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许多衣服的衣袖、衣角都已经泛白。于是，明浠买了几匹上好的布料，打算给秀姨做几套新衣裳。

　　明浠还给秀姨和兰心各买了一些首饰，不是特别贵但很精致，买了一些糖果，准备送给孩子们。

　　回家的时候，陈老先生叫了两辆马车，才放下所有的东西。

　　到私塾的时候，好些镇民都聚集在私塾门外围观，当看到那一箱箱的书本时，都发出了惊叹声。将所有的东西送回家之后，李家下人就赶着马车走了。

　　当秀姨听到那些布都是给她的时候，秀姨的眼眶有些发红，嘴里却嗔怪说：“买这些做什么，多浪费钱，我还有衣服呢。”

　　“秀姨，你就拿着吧，做几套新衣服。你还年轻着呢，你这么好看，当然要好好打扮自己。”的确，秀姨虽然已经四十几岁，脸上也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

　　“至于学生们，我会重新买些布，到时候给他们每人做两套新衣服。”

　　送刘博弈走之前，明浠想给他10两银子作为帮忙的酬劳，被刘博弈拒绝了。

　　“你这不是存心让我羞愧吗？咱俩什么关系，这点忙我怎么可能要你的钱！”刘博弈古铜色的脸简直涨成了猪肝色，他的声音里有些失落和难受。

　　明浠只能罢了，又叫兰心到了家里。当看到明浠送给她的簪子和手镯时，脸上的笑容完全掩盖不住，连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

　　明浠摸摸鼻子，心虚地避开兰心的目光，她是想感谢兰心这段时间的帮助，不过好像让她误会了什么。明浠对着坐在椅子上做绣活的两个女人说道：“我决定了，我要收女孩儿到私塾上课。”

　　“什么？！”两个人都做出了同样的回应。只是比起激动的扎到了自己的兰心，秀姨要镇静多了。兰心急急地站起来，说：“茗皙哥哥，你是认真的吗？女孩子怎么可能上学呢？不会有人同意的，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是呀，浠儿，你真的要这样做吗？”秀姨的眼里满是担忧，要让女孩上学，太难了。那些风言风语就能把人压垮了，再说哪里有人家愿意让女孩上学呢？

　　“如果说，我让女孩子免费学刺绣，材料都由我出，绣成的成品让她们自己带回去卖掉，卖得的钱也归她们，你说，会不会有人愿意送女儿来上学呢？”明浠气定神闲地回答。

　　“这......倒是有可能。”柳兰心的脸上还有些犹疑，而秀姨已经完全放下心来了，明浠做事从来不会让人担心，无论看起来多么天方夜谭的事，明浠都一一做到了。

　　“可是茗皙哥哥你从哪来那么多的钱去做这件事呢？还有，找谁来教呢？”说到这儿，柳兰心不知道为何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明浠睁着大大的眼睛，嘴角弯起弧度，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当然是兰心你呀，话说这方圆十里，除了秀姨，还有谁的女红比得过你呢？”

　　......卖萌可耻，柳兰心被明浠看得脸红心跳的，哪里还知道拒绝。

　　明浠看着柳兰心微红的笑脸，心中一阵奇怪，她作为一个女孩，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行为对柳兰心来说有多撩，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又给了秀姨一张明浠自己新画的图，由于画的太丑，明浠又口头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让秀姨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是怎样的。

　　两天假期一晃而过，明浠一面给男孩子们上课，一面又走街串巷地去收女学生了。果然，一听到教刺绣，还能有钱拿，还是有不少家庭愿意让女儿去私塾的。

　　当然，明浠没有说除了学刺绣之外，还会学知识。否则，就不会这么顺利了。明浠一共收了12个女孩，年纪主要在8到12岁之间，一些太小的孩子现在根本学不了，只能等下一届了。

　　又是一周的第一天，去上学的男孩子们看到教室里多出来的十几个女孩子，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

　　到了教室里的男孩子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立不安，一会儿盯着女同学看，一会儿和小伙伴窃窃私语。

　　小女孩们也如坐针毡，她们都很害羞，只是呆呆地坐着，神情怯怯的。

　　等到明浠进教室之后，男孩子再也忍不住了，马小虎首先站起来，脸上有些愤愤的，大声地问道：“夫子，为什么会有女孩子在这里？”

　　“对呀，对呀......”孩子们附和道。

　　“哦？为什么女孩子就不可以坐在教室里，和你们一起读书？”明浠淡淡地反问。

　　“我、我，反正，女孩子就是不应该上学，这不合规矩。”马小虎磕磕绊绊地回答。

　　学生们发现原本天天面带笑容的夫子冷了脸，声音也有些发冷：“女孩子不可以读书，谁规定的？凭什么？凭什么女孩一生下来就要受到歧视？凭什么女孩子就必须成为男人的附庸，还不受尊重？你们知道，为了能和你们一样上学，她们要付出多少东西吗？她们要花额外的时间去学刺绣，然后将卖绣品的钱交给父母，才有机会学习。”

　　“而你们呢？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到这样的权利。你们瞧不起女孩，那你们的姐妹呢，母亲呢，难道她们就不是女人吗？”明浠掷地有声，她的身体在说话的同时慢慢前倾着，让男孩儿们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的心里有些失望，没想到在这群单纯的孩子心中，女孩子也是应该被歧视，不值得尊重的。

　　明浠知道大部分孩子的家里都有好几个孩子，他们的姐妹从小就要没日没夜地干活，动辄就要受到打骂，这是源自环境的熏陶。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们，他们会是家里的顶梁柱，将来是要靠他们养老的。

　　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这种想法不对。可是，如果自己敢说自己的娘亲的话，肯定会被娘用木棍打屁股的。看着夫子生气的脸，孩子们都疑惑了，心里原本习以为常的东西突然受到了抨击，他们的心里都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们真的做错了吗？

　　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女孩听懂了明浠的话，眼泪从眼角边簌簌划过，她们的心里有些茫然，却也不知道在茫然些什么。她们还有他们都不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开始变的不一样了。

　　明浠想起了那些女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洗衣、做饭、割草、喂猪、放牛、照顾弟弟妹妹，所有的事情都要做。即便是这样，她们仍然吃不饱、穿不暖。脸上永远沾着黑黑的灶灰，穿的衣服永远是破旧的、满是补丁的。

　　弟弟犯了错，被打骂的是她们，甚至什么也没错，她们也会被打骂，被骂“赔钱货”。就是这样，她们只十六岁不到，便要被父母嫁出去，为了获得聘礼，用来给她们的兄长弟弟娶媳妇，一个女孩还没有家里一头牛、一头驴珍贵。

　　明浠当年最讨厌的就是孔子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道他就没有母亲？没有姐妹？否则，怎么会说的出这样一句话。另一句最讨厌的便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虽然她的父母并不重男轻女，对待她比弟弟还好，可是长于农村的她，周围重男轻女的事件见过太多太多了。

　　她没有多大的能力，哪怕穿越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做不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更加改变不了这个时代。

　　但是，哪怕只有一点可能，她也希望能够改变一些人的想法。虽然这想法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一样，可能连一点水花也不会起。可是，她更加相信，有一个成语叫做水滴石穿。

　　她希望，至少她的学生，未来成人成家之后，能够尊重他们的妻子、女儿，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尊重，而不是仅仅将女性当做物件，当做商品。

　　自从第一天明浠说了那一段话之后，男孩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女孩子不能读书的话了”。

　　孩子终究还是单纯的，没过多久男孩和女孩们就在一起玩耍了。男孩子们调皮，经常会捉弄小女生，甚至会把她们弄哭。

　　小打小闹明浠一般不会管，但是如果情节比较严重，明浠就会敲打敲打，甚至做出惩罚。惩罚具体表现在抄书，没有一个人喜欢抄书，明浠自己当学生时，最讨厌的就是抄书，可是当她成为老师之后，就不一样了。

　　那种异样的充足感和满足感，尤其是看见孩子们苦哈哈的小脸时，更是令人愉快。

　　明浠在上课的时候，常常会不经意地用一些小故事教学生做人的道理。最近说的便是与尊敬有关的。明浠希望在这样潜移默化的教导中，能够让他们懂得真正的尊重，尊重女性，尊重长辈，尊重师长，尊重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