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酸啊》禾灯

10、委托前考试

　　任景则使用的工坊中型机甲名叫“星图”，在能力上远不能与麒麟相比，但机甲只要有名字，就意味着它带有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中枢系统，与只是按照既定程序进行各类工作的家事机甲不同。

　　但星图吃亏在隶属于工坊而不属于任景则个人，所以降落在任宅之后，工坊未下达新的指示，任景则也没有提出新的要求时，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的。

　　因此星图同学默默忍受着两个人在自己肩膀上吃喝玩乐睡觉一整夜，雪地中坚韧不拔的身躯在各种垃圾包装纸的环绕下分外凄凉。

　　任景则一声大吼之后收效甚微，麒麟的防窃听系统还没关闭，俞柠如果是清醒的、不戴耳机的状态时应该能听到一点外面的吼声，但他如今睡得正熟。

　　一阵寒风萧瑟地吹过，任景则：“……”

　　家事机甲们按时开工，打扫庭院的几个机甲干净利落地收拾掉了俞柠制造的垃圾，任景则冷静了一会儿：“星图，把他们两个给我抖下来。”

　　星图：“……”一秒后，星图说：“少校，非紧急情况下，我不能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平民的举动。”

　　任景则气到不行，只好当做没看见，先从星图的信息库里取了资料，出来时竭尽全力克制住自己不去看星图肩膀上的两个奇葩，快步走回屋。

　　俞柠太多天没有睡好，于是这一觉睡到了中午。

　　任青和任景则准备吃午饭的时候，那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俞柠拎着一只肥胖的美短问：“有没有猫用云核罐头？它没电了。”

　　“……”

　　鱼鱼在一边快乐地舔云核猫罐头，明燕离和俞柠洗漱完后一本正经地坐到餐桌边陪老元帅共进午餐。

　　任青习惯吃饭的时候不说话，结果这顿饭吃得欲言又止三缄其口，明燕离担心他效仿周公吐哺，善解人意地问：“任老有什么事吩咐？”

　　任青一向自带威严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疑似羞愧的情绪，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说：“景则，你说吧。”

　　任景则瞟了埋头吃饭的俞柠一眼，下意识地皱眉，随后道：“我和爷爷本身并不想质疑俞先生在解锁破密方面的专业能力，但是这件事我爷爷十分看重，不希望出什么差错。如果我们想要将这只手机的破密权限委托给俞先生，就必须确认俞先生在目前的帝国解锁师中，是最适合，或者说最有可能破解密码的一位。”停顿了一下，“否则的话，这项委托宁愿从一开始，就否决掉，对任家，对俞先生个人的安全，都是件好事。我是这么认为的。”

　　俞柠咽下一口蘑菇：“哦，要考试。”

　　任青咳嗽了一声，老脸一红：“也，也算不上考试，只是一个……”

　　“一个让我们了解彼此的需求和能力的方法。”任景则示意家事机甲连上从星图里取出的电子资料，放出屏幕，“我昨夜跟工坊管理处的陆教授通话，获得批准，可以从星图的信息库里调取工坊保存过的历史上较为著名的几个密码破译案例，从中选了三个，难度有大有小。”

　　俞柠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虾肉一边抬头看，屏幕上列着三行密文，又列着一部分明文，但两者都是残缺的，要准确对应或者破译都需要大量的试错和计算。

　　“这三个案例，当年在破译时，费时最短的用了两周，最长的用了三年。”任景则起身道，“而且都是军方的资深解锁师合力进行破译。这样强度的密码，要俞先生一个人破译时比较困难的，因此我也不要求俞先生全部破译完毕。您可以使用您的机甲拷走这部分电子资料，一周之内，只要得出其中一种的密文明文对应规律，就算作过关。”

　　俞柠正在喝咖啡，任景则说话的时候他嫌弃咖啡太苦往杯子里疯狂抖糖和奶，刚端起来喝一口就被齁地呛了出来，明燕离给他递纸巾，俞柠飞快擦了擦，惊奇：“一周？”

　　任景则思考了一下：“我也知道一周太短了些，但是只是找规律的话应该还好。我爷爷对手机的事很看重，我们也希望早点开始手机密码的破译工作。”

　　“……”俞柠迷惘了一下，“我原本觉得你在嘲讽我，但是你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没怎么变，你竟然是说真的。”

　　任景则瞪眼，你什么意思？妈的，还呼吸声心跳声，你怎么不测一下我脉搏多少？

　　俞柠拿根叉子往屏幕上晃了一下：“我给你解释一下，你选的这三种密码……嗯，想必是你经过一上午的思考，觉得以你的智商可以理解计算出来的最难的三种。虽然你应该是想找最难的给我的，但是最难的那种，可能你对着答案都摸不透规律吧？那就不能选了，因为出题人起码得知道答案嘛，你总得检验我交出的答卷对不对，如果你自己也无法检验，岂不是没了出题的意义？”

　　任景则脸色一青，俞柠继续说：“作弊不太好，但是不得不说这三种密码我都玩过……呃，大学时玩的。第一种密码的加密方式是数学算法，先将明文的字母替换成数字，然后将每个数字通过几次复杂的运算得出另一个数字，然后再次替换成字母，这就是密文。这种密码的破译其实就是解方程啦……虽然这个算法挺复杂的，但是毕竟只是数学游戏，让鱼鱼算一算就可以了。”

　　鱼鱼听到俞柠召唤自己，舔了舔嘴唇，抬头：“喵呜。”

　　“第二种密码就是昨天刚提过的母本加密，在母本加密的基础上运用了随机密钥流，稍微难一些，破译密钥规律的同时得找到母本……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密码在密码学历史上太有名啦，它的母本就是星历126年出版的《机甲叛逃》，是本科幻小说，满大街都可以买到，这也是这个密码的精彩之处，只要知道密钥规律，母本倒是随处可得。”

　　“第三种密码确实是最难的，因为它的发明者几乎是生造了一门新的语言，就比如说，假如我们现在用来交流的语言是明文，翻译成河外星语，而你又恰好不懂这门语言，译文也就变成了密文，这位发明者是完全生造了一种新的河外星语，你得学习这门外语，而且还得学到河外星语八级，才能比较顺畅地倒过来翻译它的密文。智商比较高的人熟练掌握一门高难度外语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三年，所以这个密码的破译花了三年，时间不算很长了。”俞柠放下叉子，拿了一颗餐后水果樱桃，“但是问题是同样的，外语都有‘翻译机’，这个密码由于是已经被破译过的，所以已经有翻译机了，翻译一遍并不是很难。”

　　任景则久久不能言语，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扫一眼就看出密文是哪种来源的怪物？他完全参照着破译资料，也花了一上午才看懂这三句话！

　　……不，这可能是术业有专攻的问题，他是在军事工坊搞技术的人，在密码破译方面肯定比不上俞柠这种有解锁师执照的人，就好像比机甲技术俞柠肯定也比不过自己一样！

　　刚自我安慰完的任少爷刚松了口气，就立刻想起了俞柠编制的猫型机甲程序穷举密码比自己快了起码十几秒。

　　……算了。

　　任景则挫败地想了想，有气无力地说：“嗯，俞先生果然是密码破译方面的专家，那什么，爷爷，我没问题了，我觉得，嗯，如果帝国还有人能破译这只手机，应该也是这位俞先生了吧。”

　　任青和明燕离微微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这小子一边吃东西一边噎着呛着说的这么长一段话居然不是胡说？居然还说对了？……你说好的从密码破译案例里精选的三个呢？

　　任青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冷静下来，命令家事机甲将手机的1:1电子模型和目前存有的残存密文均传送给鱼鱼，刚要开口，俞柠说：“既然决定了，我们先来谈谈报酬，或者先谈谈定金。”

　　明燕离扶额，任青倒是不大意外，因为他开口本来也是谈一下报酬和那个所谓的保密费的，俞柠能主动提出还省得尴尬：“我在这方面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只要俞先生能帮我解决这个难题，报酬的多少完全不是问题。”

　　“……”俞柠说，“我本来不想狮子大开口的，但是老元帅你这么自信，让我好好奇哦，我要一百亿星币你也会给我吗？”

　　“给你个——头！”任景则拍案而起，大怒道，“你怎么不去抢啊！麒麟机甲的造价才十亿星币！”

　　任青咳嗽，示意任景则坐回去，向俞柠道：“俞先生说笑了，星币是目前帝国和河外联盟都通用的货币，一百亿，呃，可能帝国皇室的所有值钱玩意都卖光加起来都没这么多，您身边的——明家少爷，他们家的云石矿一年的总产值不过是两百亿帝国币，合二十亿星币……”

　　“呃，我说笑的。”俞柠看了一眼明燕离，“不过原来明家这么有钱的吗。”

　　任青苦笑道：“否则怎么会长期拥有麒麟和重明两个最强机甲呢，麒麟一年的云核能源和维护费用就要好几亿帝国币。”

　　任景则和俞柠同时在心里疯狂计算，任景则心酸地遥望了一下站在雪地里的星图，俞柠和鱼鱼对视了一眼，鱼鱼跪倒在地，在他耳机里说：“……我错咧，我还跟麒麟大哥称兄道弟，他的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合金就够我吃三十年……”

　　“……我们还是跳过钱这个伤心的话题吧。”俞柠说，“我不要那么多钱，我只有两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