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菩提劫之东风夜放花千树》嫩黄现绿

73、第三十六章（1）坦诚告别以身成器

　　这七日我再未着甲，仲尹还在昏迷中，除了每天1个时辰与七魔君商议魔族送来的奏报处理内务，其余时间我一直陪着墨渊和孩子们，亲手做每一餐饭再一起吃掉，一起玩耍，一起出去散步，每一刻我都用心陪着他们。
　　明日就是决战之期，晚上哄睡好孩子，我示意墨渊一起出去，他略一低头似乎想了一下什么，然后微微一笑灭了烛火，便执起我的手出了大帐，我们一路沉默，走到离大帐很远的山上才就着一块石壁靠坐下来。我幻出两坛酒，尚未开口墨渊就直接从我手中取走一坛，自顾自的打开喝了起来，待我喝了半坛墨渊定定的看了我半晌开口道
　　“说吧。”
　　“你怎知我是有话同你讲？”墨渊难得的嘴角裂开笑道
　　“这几日你时时都在我和孩子身边，温柔贤淑得不成样子，我过得无比顺心。”他顿了顿看着我接着说道
　　“绾绾，你上回这样待我是19万年前你准备从昆仑墟回魔族的时候。”真是郁闷原来早就露馅儿了
　　“好吧，我还想着让你多过几天好日子，早知这样前几日就直接跟你讲了。”墨渊一笑执起手中的酒坛大大喝下一口，然后又看着我一副等我交待犯罪事实的模样。我幻出流金鞭开拿在手里看了看道
　　“破鬼尊魂尸的百万英灵被和叔封在了这鞭子里，以我的血就能将他们全部召出歼灭所有魂尸，所以明日一仗我们必能取胜，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召出全部英灵需本祖祭出全身精血，血尽灵散百福佩也无用，墨渊明日我要离开你和孩子们了。”墨渊看了看我情绪并不激动，只淡淡道
　　“嗯，跟我猜得差不多。”
　　“我走后你照顾好三个孩子，把他们养大，若看上哪个女仙合适便娶了吧，不过得是不亏待我儿的女子。”
　　“绾绾……”我拿手指敲了敲墨渊的头道
　　“别再象过去十九万年间那般傻等了，那样的日子想想都觉得凄苦，我这回的走法不可能再回来，你往前看往前活，莫要跟个死人纠缠，这一切都是你我天命怪不上谁。”一通话说完心里痛快许多，我等着墨渊回答，他却一直低着头，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道
　　“绾绾我……”
　　“你什么？舍不得我？”墨渊唇角微勾眼睛突然一亮道
　　“绾绾，十九万年前你本可只补魔族一方天域，为何要以身祭天弥了整个五族的天漏？”
　　“这个嘛……是因为你”见墨渊疑惑我接着说道
　　“本祖生在魔族长在魔族，为一族始祖女神，从来都是为魔族生为魔族死，你们神族虽能跟我魔族叫板，但本祖从来都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更看不惯你们神族那套故做清高拿腔作势的虚假嘴脸，本祖上水沼泽念书不过是为了脱离庆姜的监视得些自由，并不是因为仰慕父神想学知识成为什么大好青年，直到遇上你……”
　　“遇上我怎么了？”我微微一笑道
　　“直到遇到墨渊神君，本祖还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哈……不过相处久了，我慢慢觉出神族的好来，觉得生活在水沼泽很不错，神魔两族只是有些不同罢了。墨渊是你让我了解了神族的好，消除了我对神族的成见，让我接受了神族。19万年前补多少天域本祖都会没命，一想干脆把五族全补了，因为……你会活着，你活在五族之间，我以命护下你活着的地方便是值得。”
　　“绾绾……”
　　“先别得意，这回本祖可不是为你。”我喝下一口酒接着道
　　“我醒转后走遍五族，每到一处都觉得好，见到每一个人都觉得可爱，后来到了澄融之境，又看五族居民融洽生活在一起，我便回味过来自己19万年前是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墨渊，醒转的这600年我喜爱上了这世间，这世间的早晨中午黄昏夜晚，这世间的一花一草一水一木，这世间的太阳月光星辰雨珠和众生百态平安祥和，我都喜爱，我不想它们被破坏掉，所以此番能以命守住他们我心欢喜。”说着我拿酒坛与墨渊手中的酒坛一碰道
　　“现在我将我喜爱的世间和这一切美好都留给你和孩子们。”
　　“绾绾……”见墨渊又是一句话说不下去，我伸出手掌道
　　“还我吧”
　　“什么？”
　　“那日在寿团上我给你的那只火凤，凤凰令出无违，只是这道战后与你同游四海之令我行不了了，本祖不能给你留下把柄。”墨渊唇角微勾抓住我的手道
　　“你欠本君的还不让本君留个凭证？”
　　“这种凭证自然不能留下。”墨渊一笑将我揽入怀中道
　　“绾绾，让我留下它吧，就当是个念想。”
　　“好。”
　　整军行至忘川，蓝黑夜空中仍然满布星辰，只是血黄河水中再无半点光芒，只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是了，这河里发着亮光的魂魄早已被鬼尊炼成百万魂尸，哪里还会有昔日美景。我看了看身旁骑着白马一身戎装神情肃穆的墨渊，朝他明媚一笑便打马朝前行去，对面的鬼尊见状阴森一笑道
　　“来得挺准时，开始吧。”
　　“好”毫不含糊飞身扬鞭而去，鬼尊也亮出了泛着幽光的化魂剑相抗，此剑阴气极重，碰上流金鞭上的炙烈天火居然丝毫未惧。纠斗了几百招见势均力敌，鬼尊突然以一化百将我团团围住，强大的阴风里数千只张着血喷大口的绿色幽灵从四周朝我袭来，快速燃出天火焚遍全身，再以流金鞭上下左右挥打，如此战了四个时辰我与他仍是未分胜负。见天已擦亮鬼尊转身飞回军阵，一个挥手擂鼓声起，他身后不死不灭之魂尸如蝼蚁便朝我军冲来，是时候了，于半空中展鞭正要血祭请出百万英灵对战，腰间突然一紧，墨渊怎么上来了
　　“你做什么？”他只微微一笑淡淡道
　　“绾绾这回我来。”说罢一个法器锁身，我被推回身下军中，墨渊冲我身后的夜华喊道
　　“替我看好她。”
　　“好，大哥！”
　　半空中的墨渊见我落地双手捏诀，嘴里开始念起我听不懂的词句，他的面容安宁专注，一如每回修炼时的模样，但他现下必定不是在修炼，他方才说这回他来，他是要替我死？不行，我不能让他死在我面前。固住我的法器很厉害解不开也挣不脱，为什么我没有把他身上解不开的法器都收走？这才一点时间墨渊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出银色的光，神族神魂多为白色断不会是这银色，虽然我对炼制法器不在行，但也能看出墨渊是在炼制法器，他正在把自己炼成一件法器，以身成器哪里还能活
　　“夜华，你帮我解开。”
　　“大嫂……”
　　“你不想他死就快点放开我”
　　“大嫂，我答应过大哥……不让你血祭死在这里”夜华既说不通，我便朝半空的墨渊大吼道
　　“混蛋墨渊，你下来！你下来！”墨渊紧闭双眼不愿回答我，他的身体在不断散出万千银色光芒，飞往眼前冲向我军的魂尸中间，魂尸刚一触到这些飞舞而来的银光，便大片大片的变成蓝色魂魄如流萤般飞回到忘川河里。
　　“墨渊，墨渊……”我为法器所困心急如焚，不断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身化为器不断消散，不到半刻忘川河中已布满蓝色光芒，百万魂尸被墨渊所散银光消解，全部化回孤魂野鬼正闪着蓝光浸于水中。
　　“啊……”一直不断以密术阻拦魂尸消解的鬼尊突然一声大叫，七窍尽裂瞬间散成了一股墨绿色的烟往高空而去，同时墨渊从高空落下，我立时周身一松飞上前一把接住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的他，狠狠的一拳锤在他的胸上
　　“你骗我，说好是我走的。”他伸出手来拭了拭我的脸道
　　“绾绾，你为我流泪了。”
　　“你在说什么？”墨渊舒展一笑道
　　“寿山那日你入了魔障，眼泪打湿了我整个前襟，我当时心痛极了，暗下决心无论你我是敌是友有无缘份，今生今世我再不让你流下半滴眼泪。可是水沼泽那晚，我看你对着庆姜流下眼泪时，我嫉妒得想当场杀了他直接带你走，可我知道你放不下魔族所以没那么做，如今我再不用嫉妒庆姜了”说着墨渊又拭了拭我的眼泪道
　　“凤凰泪精贵，我心愿已了，今夜过后你莫要再哭了。”
　　“谁准你跟我告别的，本祖不同意。”说着我扯下腰间的百福佩施展灵力却并未聚起半片残魄，散在身周满地的银光也没有一点动静，我再次开启百福佩墨渊无力的抓住我的手道
　　“别试了没用，以我之全部才能炼成消解魂尸之器，绾绾，如你所言战争不是为了杀戮和荣耀，而是为着生命和守护，战神是以身心神魂之全部护守天下苍生之人，我已散尽全部了。”
　　“墨渊……不要……”
　　“你不是说自己才8万岁还是个小姑娘吗，我已经20几万岁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头了，在这世间我活得比你长了太多，舍命护守苍生之事，我这个老头做比你做划算。绾绾，从来都是你骗我，就容我骗你这一回吧。”
　　“墨渊……”
　　“你听我说，我此番走了无法回来，你想等我便等，不想等便不等，你要记得我爱你，你伤心时我愿拥抱你的伤心，你孤单时我愿抱紧你的孤单，你害怕时你我愿陪伴守护你，你开心时我愿同你一起开心，你觉得冷时我便是暖阳烘着你的身心，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我在或不在，无论你是谁什么样子，绾绾我都爱你，墨渊道毁身灭化为灰飞变作虚无都爱你……”墨渊再次抬起的手还未碰到我的脸，突然周遭银光俱灭，我怀中一空，他消失散尽，没有留下灵魂碎片、没有一缕青烟、没有任何光芒、也不再有一点声音，忘川河中蓝光闪动，天幕上群星璀璨，淡蓝色的流星如雨滑落，我瘫坐在幽暗的地上，一只小小的火凤落在我的身旁道
　　“本尊允诺战神墨渊，侍鬼尊一战结束与之共乘寿团龟同游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