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千殇乱流年

2、赐婚

　　翌日一早，庄子外面来了一人一骑，来人是上官焱留在将军府的另一位小厮陆新，陆新快步走入上官焱所住的房间急声道：“少爷快回府吧，夫人遣奴才来，说晚点会有圣意到府上，叫少爷快点回府准备接听圣意”，上官焱此时一怔，自从父亲出征后，除了圣上偶尔宣他进宫陪伴二皇子外，府上就没有别的大事劳驾皇帝下旨的，莫不是边关出了什么变故，他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还是急忙收拾一番跟随小厮快马回府。
　　上官焱回府时刚到巳时，将军府内已准备好了接圣旨的香案，疾步走入将军府主母的正院，上官夫人已经迎了出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拉着他嘘寒问暖一通：“焱儿辛苦了，这几天在庄子上可有遇到什么危险么？”上官焱正声道：“劳母亲记挂，儿子未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也就没什么危险存在了”，陆氏脸上笑容亲切，但心里却也明白，因为正是她已庄子上出现可疑人物将儿子安排上的，这些年她眼睁睁的看着长乐跟她的儿子越走越近，她也越来越着急，所以等丈夫出征后她就想了这个办法，再和右相达成共识，所以才有昨天两人联袂进宫请旨的事。
　　本来儿子如果能尚公主，这个公主还是皇族目前唯一的公主，她会喜闻乐见的，但是谁叫这个尊贵的公主是秦臻那个女人生的呢，她抢走自己丈夫的心不算，她的女儿还想嫁给她的儿子，她绝对不会容忍这件事的发生。
　　陆氏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依旧是一副慈爱的面容，上官焱被其母拉着话叙完之后，想起他的疑惑，刚准备开口问清原由时，将军府门外穿来一声“圣旨到”。
　　陆氏立马高兴的拉着上官焱便往前厅走边道：“焱儿有什么话，暂时别说了，我们先去前厅接听圣意，等传旨公公走了娘在给你解惑”，听她如此说，上官焱只好压下心中的疑惑。
　　来到前厅，见传旨人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刘喜，上官焱心中疑惑更胜，刘喜看见母子二人拱手到：“上官夫人、上官公子安，杂家俸陛下旨意来传旨，杂家先在这里恭喜夫人与公子了，”上官焱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接话，陆氏事先基本上已知圣旨的内容，便开口接到：
　　“刘公公客气了，既然如此我们先接陛下的旨意吧”。
　　刘喜听到此话，便明白了陆氏的意思，上官焱见母亲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样，心中便是一凛，母亲如此模样一定是知道圣旨的内容，她一个后院妇人，怎么会知道圣旨的内容呢，除非母亲乘他这几日不在府中，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由不得他多想便听刘喜道：“上官公子请接旨吧”，母子二人跪地齐声道：“臣/臣妇恭听圣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大将军之子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至弱冠。今有右相之女秦之遥，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朕下旨钦将其特赐为上官焱之正妻，择吉日大婚。
　　钦此!
　　此圣旨与上官焱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整个人呆愣在一旁，陆氏见儿子如此模样，便催促他道：“焱儿，快接旨谢恩吧，有什么话接完旨，母亲再同你说。”上官焱此时听陆氏的话，也明白了其中的意义。只是他还是无法接受。
　　刘喜看着母子二人之家的交流，也明白了背后的意思，在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爬打滚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道圣旨是怎么来得呢，可是再明白又能如何，大楚如今正值风雨飘摇的之际，昨日陆氏与右相二人请旨赐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虽为天下之主，但是这二人举足轻重，不答应也是没办法，倘若在三年前圣体还康健之时，大楚边界也安定的话，这道圣旨绝对不会赐下，可是如今，太子年级还小，皇上的圣体也是强弩之末，刘喜想到这里也只能在心里叹息，替陛下叹息，也替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公主难过。
　　但是他再叹息再难过也只能在心里想，面上却毫无破绽的，仿佛没看见母子二人质检的暗涌笑道：“上官公子，高兴的忘记了接旨这事，杂家都没白，但是再高兴圣旨还是要接的”，陆氏听到此话，也明白这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看穿了他们母子二人的交流。
　　陆氏怕儿子反悔急忙道：“犬子高兴的忘记接圣意，臣妇便替他接了吧”。一般圣旨是下给谁的，谁必需由谁亲自接，但是听到陆氏的话，刘喜也明白上官焱只怕此时根本没有接圣旨的想法，但是为免大家面上过不去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的，将圣旨转交给陆氏，陆氏双手恭谨的接过圣旨，领旨谢恩之后便站了起来,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塞给刘喜，刘喜笑着将荷包塞入袖兜道：“今日杂家也算沾沾上官公子的喜气，来日公子大婚杂家也定来讨杯喜酒喝喝，”陆氏笑着道：“来日焱儿大婚，定会给公公奉上喜帖”，刘喜笑着连道：“好、好，既然圣旨已宣，杂家也该去右相那边宣旨了，夫人请留步”说着转身带着身后的内侍便出来前厅，陆氏看他的背影扬声道：“管家，你亲自送送刘公公”管家陆叔闻言转身追着离去。
　　陆氏见两人都离开了，这才回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上官焱道：“焱儿怎地还跪着，快起来了”说着伸手去拉上官焱，只是手伸到一半，便被上官焱此时的脸色赫住了。
　　只见跪在地上的上官焱慢慢的抬起凝了霜色的连，眼神冰冷且似毫无感情一般，定着眼看了陆氏好半晌道：“为什么？”陆氏收回伸了一半的手，施施然坐在了大厅主位，端起丫鬟送上的热茶，掀开盖子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焱儿在问什么？母亲亲自去求的赐婚圣旨，右相之女才及笄，上门求娶的人家不知繁己，娘能求来也是废了一番心力的”。
　　她貌似还要继续往下说她的辛苦历程，便被上官焱打断道：“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明知道我心悦的是长乐，等父亲得胜而归，他便会去陛下面前替我求赐婚圣旨的，我们明明都说好了的”。看着情绪渐渐激动的上官焱，陆氏还保持着一贯的体面道：“母亲也是为你好，长乐公主是好，但是你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将来要上战场的，做了驸马之后只能领着闲职混日子，母亲也是为你好”，其实此时这话连陆氏自己都不相信，说白了这就是表面话而已，她自己不相信，上官焱更别提了。
　　他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母亲，慢慢站起身道：“母亲，儿子再说一遍，我只心悦长乐，我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从小我就只喜欢跟她一起玩，只要跟她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就算是做了驸马领着闲职儿子也甘之如饴”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陆氏看着他转身重重的将手里的茶杯搁在桌上道：“你去哪里？”上官焱听到她的声音，脚步停下回过头道：“我进宫找陛下，求他收回圣命”说完深深的看了陆氏一眼，继续向外走去，陆氏听到他的话，站起来高声道：“站住，不许去，你敢去试试看，你敢去我就进宫去找长乐公主，让她不要勾引我的儿子”。
　　上官焱听见陆氏的话，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她，此时的陆氏面目狰狞，急声厉色道：“我不会允许你娶那个贱人的女儿的，就算她是公主我也不允许，除非我死”。上官焱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个站在门前的女人，此时的陆氏那里像个端庄高贵的将军夫人，倒像是个平民区站在大门前撒泼打滚的无知妇人。
　　陆氏看着回头盯着自己的儿子，却想到了那个去了边关的丈夫，想起十九年前的事，那时的大将军上官鸿还是禁卫军副统领，楚皇也还是晋王，十九年前先皇驾崩前。皇位的争夺日期激烈，当时还是晋王的楚皇娶了云氏那个女人，她也才生下上官焱没多久，嫡出的三皇子联合各路支持他的人马，在避暑行宫造反，上官鸿丢下他们母子二人，前去救援楚皇，天知道她当时多么的害怕，他央求他不要丢下他们母子，可是他还是丢下他们头也不回的走了，等三天后被人浑身是血的抬了回来，还听说他冒死去就的是云氏那个贱人。
　　谁知道十六年后云氏那个贱人死了，可是她的女儿却勾引了她的焱儿，凭什么，老的抢了她的夫君，小的还要来抢她的儿子，她死都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陆氏越想越生气，张口就道：“那个贱人死了都不安分，还要让她的女儿来抢我的儿子，我怎么会让她如愿呢，我偏不要，我偏要我的儿子娶别人，我就要看着她的女儿痛不欲生”
　　上官焱心里生出一阵阵的寒意，他其实很早知道母亲的心结所在，只是父亲说母亲只是陷在死胡同里出不来而已，当初父亲去救当时的晋王妃，是晋王下的命令，而且父亲出门前将所有的一切安排好了才去的，母亲是他自己看对眼了亲自去外祖母那边求来得，他们结婚不到三个月就怀了我，当时他丢下娇妻和不到三个月稚子心里也不舍，但是他是禁卫军副统领，他怎么能为了小家不管先皇他们呢。
　　三年前皇后薨逝，母亲跟父亲吵架不让他去皇宫吊唁，父亲解释说母亲只是心病，等过去了就好了，可是如今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妇人，还是父亲嘴里那个人么？他第一次对父亲的话产生了怀疑。
　　上官焱厉声打断她道：“母亲莫要胡言乱语了，这话怎么能乱说呢。”天子最看重的臣子的夫人，在内宅内一口一个贱人的咒骂已薨逝的皇后，这话传进皇帝的耳中，皇帝会是什么想法，更何况他的母亲咒骂的不单单是先皇后还有她。
　　上官焱走近那个仿若疯癫的女人，看着她道：“说什么庄子上有可疑人是骗我的，对么母亲？目的就是为了乘我不在京中的情况下，您去皇宫找陛下求赐婚旨意对么？然后让我面对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对么？”
　　陆氏这个时候稍微找回了点理智，但也还是稍微为自己的计策洋洋得意，上官焱有妥协的迹象道：“是呀，我生的儿子我当然了解，如果你在京中我怎么能这么顺利的拿到赐婚圣旨呢，焱儿，你要相信母亲，母亲真的是为了你好呀”。
　　上官焱看着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好的女人，心中莫名的想，真的是为了我好么？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为什么要拆散自己和长乐，长乐、那个他从小就喜欢的长乐，那个他在心中曾暗暗发誓要爱一辈子护一辈子的长乐。
　　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这道赐婚圣旨，是否会跟他一样心痛的好似被挖掉一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