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生不息》范伊沙瑞

12、信卜师

　　《九曲凤鸣山下集市》
　　“ 还是人间的东西好吃！”湘洄一脸满足的抱着怀里的大包小包糕点烤肉
　　辰伊一席红裙轻纱遮面，隐隐绰绰的模样引得街上多人回头，这种模样的女人，神秘美丽，湘洄微微皱眉
　　“怎么了？”突然被他拉了一下，辰伊以为周围有异，立即防备起来
　　湘洄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他们都看你，我要吃醋了！”
　　辰伊低头轻笑，从他怀里袋子中取出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你既然那么多醋，那咱们吃饺子去吧。”
　　被辰伊打趣，湘洄有些不服气，紧紧抓住她的手护在身边，“他们不准看你！”
　　“可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你也不能阻止他们呀！”辰伊反驳
　　湘洄丢掉糕点，手心一团灵力聚集
　　“你要做什么？”辰伊看着他
　　“那就让他们看不了！”湘洄说着一团灵力就要击出
　　辰伊赶紧阻止他，“狐狸！”
　　湘洄低下头沉默
　　“和一些凡人计较什么！”辰伊认真的看着他，将他手里的灵力打散
　　“但是，”湘洄抬起头，从她清朗的眼睛里，看到不舍，“如果有一天别人跟我要你，我怎么办？”
　　湘洄紧紧抱住她，身上沾染的糕点气息还在
　　辰伊温和的拍拍他的后背，“怎么会呢？你这只笨狐狸整天想些什么呢？就算别人跟你要我，我也不愿意去呢！”
　　“真的？”湘洄兴奋的松开手看着她，“你当真永远不会离开？”
　　辰伊有些茫然，湘洄的反应太激烈了，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除非你这只狐狸让我走，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九曲凤鸣山的！”辰伊回答，狐狸费了好大劲才给她种满满山的雪莲，要是哪天离开了，多舍不得
　　湘洄兴奋的神色不减，紧紧拉住她，“好，那我们就永远留在九曲凤鸣山！”
　　集市到了晚上灯火辉煌，又有人提着篮子准备香烛往山脚下走去
　　“诶！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年轻小姑娘用粗布裹住脸跟辰伊撞上，她连连道歉
　　“没事。”辰伊扶住她，自己没怎么样，面前这个身子单薄的小姑娘差点摔倒
　　挡脸的粗布被撞掉，小姑娘赶紧重新裹起来，神色惊慌，可能是担心别人看到她脸上的红色胎记
　　“小姑娘，走路别太急，撞倒自己就不好了！”湘洄注意到她的遮掩
　　“我……”小姑娘低下头，吞吞吐吐
　　“算了，我们走吧。”辰伊拉湘洄准备离开
　　“两位哥哥姐姐！”小姑娘突然拉住湘洄，眼里含泪，“请哥哥姐姐救救我！”辰伊二人穿着不俗，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世外高人，小姑娘抱着希望看着二人
　　两人停下，都看着她
　　小姑娘十分难过，两只手绞在一起，“姐姐，你们，你们能不能救救我哥哥？”
　　“嗯？”辰伊问
　　小姑娘十分难过，将粗布裹了裹，生怕被人认出来，“我是一年前和哥哥在一起的，但是没过多久我的脸上慢慢长出了一块红色印记，父亲很为我着急，有一天镇上来了一个信卜师，说哥哥是天生诅咒体，必须沉于极寒之冰的海底才能彻底消除他天生带的诅咒，否则哥哥会慢慢的诅咒身边的人，最后整个镇子的人都会被哥哥的诅咒体连累！”一边说，还一边抽泣，“父亲听后，特别生气，也很害怕，让人绑了哥哥往极寒之海去了……”
　　辰伊听后皱紧眉头，听闻这种不认骨肉至亲的事情，辰伊心中莫名焦躁不安
　　“极寒之海？”湘洄拉住辰伊，“对不起了小姑娘，我们帮不了你！走吧，小伊。”
　　辰伊原地不动，似乎动了恻隐之心
　　湘洄很纠结，虽然面前这个小姑娘甚是可怜，可是那个地方，他是万万不会让她去的
　　“啊……”湘洄突然表情扭曲，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小伊，我肚子好疼……”
　　“你怎么了？”辰伊紧张得蹲下扶住他，“湘洄？你没事吧？”
　　“这位哥哥，您没事吧？”小姑娘在一旁也有些担心
　　“我们快回去吧，小伊，我肚子疼！”湘洄拽住辰伊的手很快的消失，小姑娘怔在原地，这二人走的速度也太快了，他们一定不是普通人
　　辰伊扶着湘洄来到山脚下，山上一阵阵的寒气迎面而来，十分清爽，两人进山神庙坐着，天色已晚，庙里很安静无人打扰
　　湘洄扶着门框往里面走，脚步刻意沉重
　　“别装了！”辰伊一把丢开他
　　湘洄愣了片刻，随即站直，“你都看出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辰伊坐在，略显郁闷，“你为何不肯帮她？”
　　湘洄也在她旁边坐下，“信卜师不好对付！”
　　“信卜师？”辰伊惊讶
　　“信卜师是近些年才有的，凡人以为他们是能测命数观天象的能人，可是他们真正的身份，是魔族。”湘洄解释，随着魔族壮大，魔王现世，魔族在三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有些魔早就潜伏在三界了
　　“那又如何？”对于只知道九曲凤鸣山的辰伊来说，人神妖魔，对她而言并无不同
　　湘洄无奈扯出一抹笑容，“傻孔雀，魔族来自魔域，被镇压了十几亿年，有些魔心怀不轨，想要吸食人气提升修为，这样的魔，大多以信卜师的身份潜伏。”魔王虽已现世，但很多被关押囚禁的魔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天性，逃离魔域来到人间贪婪自由
　　辰伊一惊，“他们吸食人气？”这种卑劣的手段让人悍然
　　湘洄点头，“对，但是一般来说做这种事的魔都是趁乱逃出的散魔，不敢让魔王知晓此事，可那信卜师却要把那人送到极寒之海，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或许这个魔，并不是那么好对付！”
　　“魔王在极寒之海？”辰伊问，“所以这件事可能还和魔王有关？”
　　湘洄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不确定，希望不是。”
　　能成为一族之王，能力自然超乎寻常，可是山下那些凡人整天给辰伊好酒好肉的供着，发生了这些事，让她置之不理却也有些说不过去
　　“抓住那个信卜师，一切都明白了。”辰伊起身，欲要出发
　　“小伊！”湘洄拉住她，“别去！”
　　辰伊看着他，没有说话，可她眼里的不容置疑让湘洄不能阻拦
　　“你留下，我去！”湘洄想要好好把她留在九曲凤鸣山，极寒之海那个地方，他一辈子也不想她靠近
　　“我对信卜师有些了解，我去，比你更能应对！况且还不知道镇上情况是否安好，你留下来，也可以保护他们！”湘洄跟她解释
　　“好，你一路小心，不必勉强。”辰伊叮嘱他
　　凡人的速度并不快，前往极寒之海的路上，一辆简易推车上面，钉了一根柱子，而那所谓的诅咒之体便被他们绑住手脚缠在柱子上，脸上不知道被画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符咒
　　湘洄在去的路上，竟看到了白天的小姑娘，想必她也是顾不得一切追着那些人去了
　　“站住！”湘洄停下来喊住小姑娘
　　小姑娘一惊，踉跄了一下
　　“白天的哥哥？”小姑娘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长得万分诱人的男子，退了退有些不好意思，“您身体好些了吗？”
　　湘洄一抬手，小姑娘裹脑袋的粗布飞出，吓了她一跳
　　“别动！”湘洄语气算不得好，毕竟没有她，辰伊便永远也不会知晓极寒之海，更不会卷入进来
　　小姑娘被他呵斥一声愣在原地
　　湘洄用精纯的灵力在她脸上轻轻一抚，小姑娘脸上的红色胎记般的东西消失了，整张小脸还挺可爱
　　“您……”小姑娘疑惑又期待的看着湘洄
　　湘洄随手幻化出一面镜子，假装从怀里摸出，递给小姑娘
　　接过镜子的小姑娘兴奋得不知所以，她没看错，白天这两人就是不一般
　　“你先回镇子，告诉大家不要轻信信卜师，他们并非好人。小伊在镇上，遇到困难可以去山神庙找她！”湘洄告诉她，可是心里有些不宁静
　　“那我哥哥怎么办？”小姑娘问
　　“我去。”说罢，湘洄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她面前
　　小姑娘愣了好一会，回过神来赶紧往镇上跑
　　赶上押送队伍并不费劲，一共十个人，九个凡人，一个信卜师
　　“什么人？”有人看见前面拦路的湘洄，指着他问
　　湘洄缓缓抬头，目光只盯着那位信卜师
　　信卜师脸色很复杂
　　“大师，我们去赶走他！”两个凡人主动请缨，湘洄看着年纪不大，以为只是个闹事的小子
　　“你们可赶不走他！”信卜师取下兜帽，主动走上前
　　“您终于出现了。”信卜师看着湘洄，语气很尊敬，可是神态却无几分忌惮
　　“你们残虐凡人，魔王知道吗？”湘洄问
　　信卜师扯嘴一笑，“那您出现在这里，魔王又知道吗？”
　　“长老，我劝您不要多管闲事，魔族现在全力寻您，您这样出头，我猜魔王很快就会找过来！”那信卜师并不怕他，话里话外都是威胁
　　湘洄不愿与他多说，他也知道，自己出现恐怕很快就会被魔王知道
　　湘洄出手，与信卜师打斗起来，后面的凡人看得呆了，他们第一次见不是凡人打架，竟是这般可怕，随手一出就能劈山断路般
　　很快信卜师的同伙出来，全是魔族，将湘洄缠得分不开身，那群凡人便押着那诅咒体继续赶路去了，有了这场事端，信卜师在推车上施了法，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小姑娘回到镇子，按湘洄的话向大家警告，众人见她脸上的印记已经消失了，于是对她的话有了一丝信任，可是那些信卜师的信徒却不肯放过她，一路追赶她到山神庙
　　“姐姐，救我呀！姐姐……”小姑娘边跑边喊
　　辰伊听见动静出来，那群信徒中依然有魔族，见到辰伊的那一刻便扑了上来
　　辰伊轻纱遮面，一个起身便带着小姑娘来到庙外的空地，山神庙可是凡人给他们放吃的的地方，可不能打坏了
　　“湘洄呢？”辰伊问
　　“嗯？哦！他去救哥哥去了！”小姑娘第一次听湘洄的名字，差点没反应过来
　　“躲在我后面，别怕！”辰伊将小姑娘一拉，灵力一集击，和面前的打了起来
　　不过这些凡人加小小魔族，怎会是她的对手，很快便被辰伊解决
　　“啊！”小姑娘惊呼，原来是有个人趁辰伊打斗，悄悄溜到后面劫持了小姑娘
　　“姐姐，别管我，你赶紧告诉镇上的人，信卜师不是好人！姐姐……”小姑娘被那人用刀抵着脖子
　　“放开她！”辰伊怒目而视
　　“除非你放我走，否则，我死也要拉她垫背！”说着一个激动，刀刃在小姑娘纤细的脖子上划出一丝血迹
　　“可以！”辰伊站着没动，不敢刺激他
　　那人拉着小姑娘退了几步，见辰伊没跟上来，一脚重重踢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朝辰伊飞了过去
　　辰伊身形一跃将小姑娘接住
　　“呃……”
　　温热的鲜血从辰伊腹部流出，一把尖刀正插了进去
　　“噗——”
　　尖刀被拔出，小姑娘换了副模样，柳眉魅目浑身魔气，露出得意的笑容和辰伊拉开距离
　　“你……”辰伊按住伤口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姐姐，怎么样？有意思吗？哈哈哈……”小姑娘猖狂的笑了起来，“山神姐姐，您可是坏了我不少好事，我不把您彻底清除了，我还怎么在镇上混呢？”
　　原来，小姑娘也是个信卜师！而她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他们设的局，就是为了铲除这个山神。连湘洄都没看出来她是个魔族，这人的灵力不低
　　“湘洄！”辰伊暗叫不好，湘洄独自去追，一定会被设伏
　　辰伊取下面纱绑住流血的伤口，露出面容的那一刻，小姑娘停顿了几分，随即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必须杀了她，否则我们都活不了！”小姑娘提醒同伙，之前只是想赶走教训她，可是现在，这个女人不死，他们的好日子才是真的到头了
　　小姑娘灵力确实不低，和辰伊打了几个回合，辰伊无心与之交战，她此刻只担心那只狐狸如何
　　一路打斗，辰伊想回到山中甩开二人，雪莲花的香气越来越近，辰伊渐渐觉得神清气爽了些，那尖刀上原来有毒
　　进了山，小姑娘便被她远远的甩开了
　　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她回到洞中，想着曾经狐狸是怎么止血的，按着他说的将草药自己碾碎
　　清幽幽的气息往洞里飘来，她得赶快止血治伤，才能去找狐狸
　　红色轻纱外袍层层脱下，只留了一件紧身的白色里衣，细白的指尖沾染了不少血迹，白色里衣也被染红
　　“谁！”突然身后传来他人的气息，辰伊一惊，迅速起身，衣服都还未来得及穿上，白衣黑发，在洞中的微光中，那般亲切迷人
　　来人穿着黑袍，戴着兜帽，身形倾长，露出的一丝脸颊白得如宣纸一般
　　“丫……”黑衣人刚刚开口
　　“小伊！”一股风闪过，湘洄出现在二人中间，挡住辰伊视线
　　他的墨色玄衣碎了不少刀口，嘴角还有未擦净的血迹，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他赶紧脱下衣服将辰伊遮住，一把将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不要听，不要走！”
　　辰伊虽然很疑惑，但是湘洄怦怦的心跳在告诉她，此刻他有多害怕，后面那个人不知是何人，可是他能靠这么近才被发觉，一定非常人
　　“狐狸。”辰伊想要挣来，被他抱得太紧，有些呼吸不畅
　　“湘洄？”黑衣人似乎认识狐狸，直呼出他的名字
　　辰伊听见湘洄沉重的叹息，“你到底是来了！”
　　黑衣人一步步靠近，湘洄全身都紧绷着
　　辰伊已经一团灵力聚在手心，只待他靠近便击出
　　“不要……”湘洄拉住她的手，散了她的灵力
　　辰伊更加疑惑
　　“他是什么人？”辰伊问
　　“你不要看他，可不可以？”湘洄声音都颤抖着
　　辰伊反手抱住他，“怎么了？为什么？”
　　黑衣人欲上前，可是他看见了辰伊背着湘洄聚起的灵力，她在警告自己不准靠近
　　洞外忽然火光乍现，还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三人都警觉起来
　　“天界来人了！”湘洄看清外面的火，是那些天族人惯用的术法形成的
　　“先解决外面。”黑衣人发话，他的声音沉稳好听，辰伊觉得在哪里听过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湘洄拉住辰伊，“你们先走。”
　　“不，”辰伊将衣服已经穿戴好，“笨狐狸，你那点功力我还不知道？连几个信卜师都打不过，把自己弄的一身的伤！”
　　说罢，辰伊已经冲了出去，满天火光里，天上密密麻麻的天族人虎视眈眈
　　一条黑色纱巾出现在辰伊面前，遮住她的脸，“别让他们看见你的脸！”
　　原来是那个黑衣人
　　辰伊心中更加疑惑，这个人和湘洄一样，似乎有意不让天族人看到自己
　　“魔族的妖物，今日看你们还能往哪里跑！”天界一看起来十分威武的将军喊话
　　“哈哈哈……”湘洄突然发笑，“好没见识的天族人，魔族就魔族，妖物就妖物，哪里来的魔族的妖物，真是可笑！哈哈哈……”
　　被湘洄的毒舌刺激，天族人根本不多说，直接像下雨一般的冲下无数天兵天将，将三人包围得紧实
　　山下的凡人看见，都大喊九曲凤鸣山又下天火了，急得不可开交
　　除了湘洄次些，辰伊和那黑衣人都身手不凡，可是面对数不尽的敌人，他们也有战力耗尽的时候
　　大战了五天五夜，辰伊湘洄二人身上都负了不轻的伤
　　“斩除魔族！”天族人死了一大片在山头，雪莲被摧残得残缺不堪
　　“狐狸，”辰伊躺在雪地里，手里握着一朵沾了血的雪莲，漫天星光美的不像话，“你可有骗过我？”
　　“小伊！”湘洄滚了一圈来到辰伊身边，“对不起！”
　　“你！”辰伊转头看向一旁还坐着，除了衣袍皱了些许，周身十分完好不像战斗过的黑衣人，星光下，兜帽滑掉一半的他，面庞那么精致，俊美得胜过满天繁星的光芒
　　“丫头……”黑衣人看过来，一句丫头，让她心开始慌乱，这两个字里，仿佛包含了千千万万年的思念
　　轰隆的嘈杂声又靠近，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逃了两座山，可是天族人穷追不舍，不惜下血本也要将他们铲除，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天族人感到这般忌惮
　　“我看的出，你的功力远不止如此，似乎被封住了，但全身而退你还能做到，你不必跟我们在这里苦战，请你把狐狸给我带走，我拖住他们，我若能活下来，他日必定报答你的大恩！”辰伊努力爬起来坐在雪地里看向黑衣人
　　“小伊！”湘洄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