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欧卡

3、终章

　　阿南不见了，沈静文找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他，仿若消失了一般。

　　他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三天，这三天里，沈静文重新又找了他去过的所有地方。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他们初遇的地方，阿南车祸的地方，胡老爹的店铺，街道，还有，他们的家。家里的灯日日亮着，就好像那一晚，他回家的情景。

　　沈静文坐在沙发上，突然想起几天前阿南的话。

　　“阿文，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两个男人也可以在一起……”当时的阿南站立在沈静文的身后，脸被背影所挡，暗得看不透。沈静文摆摆手，截断了阿南的话语。

　　“盐。”

　　那天，阿南想对他说什么呢。沈静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后来，阿南就不见了，也许他被家人找到了。

　　沈静文端坐在沙发上，静思了一夜，那夜后，他再也没提阿南了。

　　胡老爹抖肩示意李茂：“李家小子，沈仔怎么了？”李茂摊手，他也不知道啊，自从那个阿南不见了之后，沈哥先是疯了一阵，又一夜之间，仿佛不记得阿南这个人，最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沈静文看着屋外的天空，暗了，大概是要下雨了。

　　“胡老爹，我家衣服还没收！”

　　胡老爹也抬头看了看天，这天，怕是等会就要下雨了啊：“成，今天早点回去，把衣服收了吧！”他大手一挥，给两个帮工的小伙子都放了假。

　　沈静文也回家了，还没走到一半，雨滴悄悄地落到他的脸庞，不一会，哗啦啦，雨下大了。沈静文脱下外套，挡在头顶上，他没跑，他有些累了。

　　家门口快到了，灯依旧亮着。

　　他打开门，放下外套，脱下鞋子，走进去，今天的灯格外得明亮温暖，都给他照出幻觉了——阿南站在卧室门口。

　　“阿文，你回来了。”阿南笑了，不同于记忆里的微笑，此时的他温柔得如同一个梦。

　　“嗯，阿南，我回来了。”沈静文刚想多说一句，眼前的黑暗便吞噬了他。

　　阿南抱住了他。

　　再次清醒的沈静文，看到的是刺眼的白色，这里……应该是医院，他多久没来医院了啊，是，是谁送他来的。

　　“病人情况良好，低血糖加上感冒。”阿南领着一个医生走到沈静文的病床边，他紧紧握住沈静文的手。

　　“阿文，我恢复记忆了。”还没等沈静文出口，阿南便将这好消息分享给他，“我叫张钊，阿文以后也可以叫我阿钊，但我还是喜欢你称呼我为阿南。”

　　张……钊。阿南原来叫张钊啊。

　　“阿文，我给你削个苹果吧。”张钊拿起一旁的苹果，不熟练地削皮，将苹果表皮削得洼洼坑坑的。

　　放置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颤动，张钊不为所动，苹果削完了，他歉意一笑，拿起手机，走到楼梯间里。

　　“嗯，我知道。”

　　“我知道，耐心点。”

　　“嗯嗯，这两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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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钊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若不是——

　　他走进了医生的办公室，拿着一叠纸出来，走回了沈静文的病房。

　　“阿文，”张钊将纸递给沈静文，“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属，所以医生说得签一些文件。”

　　沈静文接下了他手里的文件，随意翻看了下，对张钊说：“嗯，我相信你。”他打开笔盖，墨水从笔尖流出，徜徉在文件上，笔痕留在了纸上，墨水印出了字迹——沈静文。

　　张钊看着沈静文签完了文件，最后一份也签完了，他从沈静文的手里拿过了文件，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张钊都没有来，沈静文也没有出院，来来往往的都是护士跟医生，以及各种各样的检查。

　　“噔噔蹬蹬——”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停住了，停在了沈静文病房门口。

　　这么多天过去了，沈静文的脸色慢慢红润，乍看下，整个人的精神状况还不错。

　　“你好，哥哥。”

　　“高跟鞋”站立在沈静文面前：“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文静。”

　　姓文……

　　“妈妈，我为什么要叫沈静文啊，隔壁的小胖都笑话我，我可不可以改名啊！”

　　“啪叽。”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向小静文的脸上。

　　“偶尔听闻过。”其实沈静文已经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这个名字了，比方说他来医院之前，看到的那则新闻。

　　“今天来这，就是给哥哥送一张喜帖，我，即将结婚了。”文静从包里掏出一张喜帖，红，红得刺眼。

　　沈静文默默地接下，打开，引入眼帘的是新郎新娘的邀请。

　　“新郎，张钊，新娘，文静，诚邀沈静文先生参加我们的婚礼。”

　　沈静文慢慢地看完，合上请帖：“好，我会去的。”

　　其实沈静文他早就知道张钊跟文静的喜讯了，在那则新闻里看到的——张家公子与文家大小姐喜结连理，实在门当户对。

　　当时他以为他跟阿南永远也见不到了，可阿南又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再次见面，阿南连敷衍都做不到。

　　“你什么时候让沈静文签文件？”

　　“文静的身体可等不了了。”

　　“你这边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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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钊打电话的时候，他在一旁偷听了。沈静文紧紧捏着胸口，心脏……呵。

　　直到婚礼的那天，张钊都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文静倒是经常来，待上那么十几分钟后又走了，听说她每天都要来这间医院做身体检查。

　　沈静文换上了一套新衣服，他自己买的，文静曾经给过他一套，他没穿。

　　“沈先生，我们送您去婚礼现场。”他身边的保镖牢牢地待在他身旁，沈静文没拒绝，他想他拒绝了，保镖也不会让他一个人走。

　　婚礼现场很快就到了，是本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这也是沈静文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连这周边，他都不曾来过，他踏上了红毯，大厅里到处都摆放着文静跟张钊的合影，粉色的桃心围绕着他们俩。

　　沈静文走进了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保镖也没有跟来，他摁下了他房间的楼层号——29楼，也是顶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也渐渐昏暗，沈静文站在大阳台上，凝望着天际，明天是个大晴天。

　　他笑了。

　　如同童话般，新郎新娘驾驶着马车，奔向他们幸福的未来，张钊与文静也盛装来到了酒店门口，他们已经宣誓过了。

　　“嘣——”

　　血液突然而至，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蹦炸开，占据了所有的视线，文静的白色婚纱的纱裙上也染上了几滴，逐渐加深，不久后，大概会变黑。

　　沈静文跳下的那刻，他没有后悔。

　　“你知道，为什么钊喜欢叫你阿文吗？”文静端坐在那，扬起下巴，“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当然知道，看到文静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可能还知道他为什么叫沈静文了。

　　“哦，对了，”文静捂住嘴，轻笑，“当初我跟你只差三分钟。”

　　听说人死之前，会回忆自己的一生，怎么他就只回忆到这个呢。

　　后来，沈静文就坠楼，躺在地上了。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沈静文还是没有回来，这里都拆迁结束，建起了高楼大厦，胡老爹的店也搬迁了，慢慢地，胡老爹老了，退休了，店也关了，沈静文还是没有回来。

　　他跟胡老爹都在等沈静文回家，但沈静文还是没有回家。李茂也慢慢地老了，他等了半辈子，自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了沈静文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