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过往（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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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赵一脸茫然的表情比之刚才的我可以说是呆出了新高度。大屏幕上的他微张着嘴，大半个身子已经被雨水打湿，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雨水服帖在脑门上，手上的雨伞还在滴滴答答的，水珠争先恐后的没入樊赵脚下的红地毯中消失不见。
一滴、两滴、三滴……我不知怎么的，明明隔了人群和距离，却在心里不自觉开始为这些悄然滑落的水珠计数，平日里总觉得蒙尘的红毯也在雨水的浸润下开始碎片式的展现它的鲜红夺目，直到它被大片大片的打湿，我惊讶的发现，自己好像渐渐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种感觉我知道，它常常出现在电影中的慢镜头里。像是突然被定格了的时间，那静止的一切，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的设定，随之而来的一定是光怪陆离的某些场景……
我被自己的猜想吓到，背后的冷汗一阵一阵，突然死亡和等待审批的区别就在于这种空白期对于未来的恐惧感是不同的，我努力抬起已经开始打颤的手，想用掐醒自己的方法来结束这个还没开始的噩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玻璃门外，大雨在四周肆意妄为敲打着一切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愈演愈烈的急促雨声化作无数个想要冲破牢笼的困兽，开始在我耳边嘶鸣。
玻璃的破碎声和水灌进图书馆的声音几乎同步，没有其他人的尖叫声，也没有任何悲鸣声，我知道，这就是我一个人被困在这幻境里最好的证据。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全是假的，雷逍扬你赶紧醒一醒，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多想这种被催眠一样的体验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只能拼命在心里疯狂的暗示自己，试图阻止幻境中的大雨已经要渐渐淹没我的这一进程。
要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手脚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在水中拍打挣扎起来，救命稻草在哪里，在哪里啊！知道是假的可是还是会害怕，我觉得自己正在渐渐脱力……天杀的我还没好好活过自己该活的日子，还窝在别人的身体里受罪，凭什么让我体验这种该死的恶心的事情！
在意识即将剥离的时候，没想到我的愤怒和不甘心会出乎所料的占据上风，对于目前生活状态的不满意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我的逻辑思维开始复苏，并且开始努力转动自己僵硬的脖颈去试图找到董济慈，这个刚刚被我在焦急中忽略的人的位置。做过噩梦的人大抵都知道，要在梦里控制自己其实是很难的，总会感觉阻力很大，但现在的我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口大口的呛着水也不在乎，因为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只要能找到董济慈，这个幻境就得跟我说拜拜了，也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自信，但自从灵魂互换以后，虽然我会经常性的出现各种不适应，吐槽各种不满意，但我依旧把自己和董济慈当做有难同当的这样一个角色，所以在觉察到不对的时候，找到她就是找到了一个战壕的战友，找到了一根绳上的同款蚂蚱。
皇天不负有心人，好巧不巧的，就在我快要被呛的背过气去的时候，我转头的角度已经足够看见正在转头看向我的董济慈，另我不爽的是，她就那样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不过她那明明也有些诧异的表情在遇见我探寻的目光时，迅速变成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让我一腔的愤怒委屈被瞬间浇灭。
可惜我当时并没有注意到她瞬间变色的脸，又或者说，人总是选择看见自己想看见的，我经历过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接受更多这个世界在我和他人眼中因为各种不同而被割裂，我很胆小，只想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特立独行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所以在得到那样一个微笑之后，我放宽了心，卸下了力气的我觉得自己两眼一抹黑，就那么倒了下去，反正她会接住我的，我知道，噩梦已经结束了。
如我所料，再次睁眼的我已经落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随之而来的还有耳边雷逍扬式的关怀语气。
“逍……小董同学。”抱着我的董济慈看见我缓缓睁开的双眼满是担忧，却还是硬生生的转折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你刚刚突然站起来又昏倒真是把我们吓坏了，你没事吧？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还是答题注意力太集中了？不舒服的话可以先下去休息的，身体最重要了。”
我百分之一百的相信董济慈那个未加思考的逍字就已经说出了她对我的担忧，但我百分之一万的确定接下来的这些废话都是为了说给已经朝我们这里走来的工作人员听的。
“没事，没事，”我看着已经围过来的工作人员露出略微有些虚弱的笑容：“最近赶上期末考试复习可能有些累了，没关系的，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没事就好，我们不麻烦的。”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看起来年龄偏大的阿姨递给我一杯水，被董济慈接了过去喂在我嘴边。
这……这是什么操作？我一时有些发蒙，难不成是给我们扑朔迷离的关系再添一把火？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偏偏董济慈的动作无比自然流畅，面色平静的如一面镜子，好像如果此时此刻我要是多想了才是不应该的那一方。秉着硬着头皮撑场子的想法我也故作镇定的接下了这丫头不知道什么目的的“好意”。
经过这么一出我肯定是不能够再在台上待着了，这就让我觉得很亏，毕竟不该上台的时候上去了，那上去了也就算了，现在怎么快要结尾了还要把我给换下去呢？蛇头蛇尾的一出，搞什么啊。我忿忿不平的捏着手中喝完的纸杯，看着场上的董济慈对着她新搭档的女孩子如沐春风的微笑和不着痕迹的照顾，心里一阵憋闷。
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丫头扮演我都是乐在其中的样子，难道这场身份互换的游戏里觉得倒霉的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吗？我的适应能力这么差的吗？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的我叹了口气看向同样坐在一旁正在被冷落的樊赵。
因为刚刚我晕倒的缘故，录制暂停了一段时间，本来要接受提问再上台的樊赵还在我身边候场，等着待会儿补录一下出场那一段。
我原本是看在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立场上想和他聊两句，没想到这哥们儿也像被夺了魂一样，自打坐在我旁边就一声不吭，连招呼也没有打，我一向不是个喜欢自讨没趣的人，也就懒得再理他，随他当个木头人好了。
录制重新开始，樊赵提着他那把已经干的差不多的伞重新走向了玻璃门的方向。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其实也不太敢再看那个伞尖和那块红地毯，但大家都在看向那边，为了不那么另类我只好把目光放在了樊赵身后的大背景里。
雨一直没停，不知道已经下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下多久。雨珠汇聚成的小水流在玻璃门那边蜿蜒直下不停歇的架势，和那在太阳的高温下受尽炙烤的大地彼时因为与雨水的激励碰撞而循环蒸腾起的白雾，都很容易勾起我刚刚的心有余悸，我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这补录的出场赶紧结束。
“好的门口这位同学请留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主持人已经开始了。
“樊赵。”这木头答应的倒是简洁明了，知道怎么扬长避短，我在心里没好气的想，尽管装吧，待会儿答题就让你原形毕露。
“樊赵同学欢迎你，没想到我们凡夏期待的新搭档一回首居然在图书馆的玻璃门处啊，看同学你刚刚进门的样子估计还不知道我们的游戏规则吧，不如我再介绍一下好不好。”
“请问，我是一定要参与吗？”樊赵突然问道，语气温和，内容却足够挑衅。
……这什么情况？这木头说什么呢？我有些惊讶，都忘记了刚刚的害怕，难不成还兄弟是个表演型人格，还想给自己加戏？
“呃……”主持人好像也没有料到一样的卡顿了一下，调整了笑容接着道：“当然，当然是可以拒绝的，但是……”
“这位同学现在是有什么急事吗？”栗凡夏出声打断了主持人，她朝前走了两步，微笑着道。
“没有。”樊赵回答的很快，摆明了就是不想给台上的人面子。
这就很超出我的认知了，因为平时这家伙很好说话，虽说结结巴巴的，但真的是少有的温和的人，我甚至怀疑刚刚我看见的那些幻境里的水统统进了这兄弟的脑子里，才让他在公众场合生锈生的这么厉害。
“那樊同学就是单纯的不希望和我搭档咯，”栗凡夏露出有些遗憾的表情：“虽然我在医学知识方面的确是个小白，但同学你也好歹接触一下再讨厌我也不迟呀，你说是不是？”
就在我以为樊赵会直接说出“对，就是不希望和你搭档”这种话的时候，万万没想到栗凡夏会接着说出这种根本无法被反驳的软话，当然了，如果硬要反驳也不是不行，那对方可就要被骂惨了，没人会这么傻的。
“栗小姐说的对，是我有些唐突了，那就试试吧。”看来樊赵也没有这么傻……
不过等等，这么流利的话说出来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望着樊赵，满是疑惑。同样的地点，同样的穿衣打扮，可是这和我平时认识的那个，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过往（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