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日（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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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茶馆晚十点，雷逍扬今天讲评书的时候闲白扯得明显有点儿频繁。当然这也没办法，心里有事嘴巴不利索，总得把话给它圆回来不是。
他展开扇子扇了几下来掩饰自己在走神的事实，继续满面笑容的往下讲。
「那这就让我想到一朋友，好吃，吃到最后呢，他就想转型了，不满足动动嘴了，开始想动手了，经常让我们上他家尝手艺。隔三差五大鱼大肉，不重样，那天天快乐的。理想世界，中国厨子真是必备条件。
这位笑了，您怕不是想到什么了，您看看周围群众严肃的脸，知识面有点儿广啊。
后来呢，就不行了。他开了饭店叫“一把盐”，说暗喻自己是好厨子。门口还放一大盐缸，又不腌咸菜，摆一炒锅也行啊。我怀疑都是这名儿闹的，嘴里念叨着一把盐一把盐给我炒的菜。现在提起他这个人我嗓子都一紧。
那再回到故事……对不住各位，我刚刚讲到哪儿了……哦对对对，乞仙带着高玉成上天体验生活，你看我这个脑子，我还没老它先退休了。
这样，大伙可听好了，再打磕绊一次今晚上我就当请你们免费听了啊。」
雷逍扬无法忍受自己业务水平被心情影响的如此糟糕，只好用强迫性的手段来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话虽如此，但底下观众大多是常客，对雷逍扬偶尔的状态不佳也就是笑嘻嘻的起个哄，并没有过多的去计较什么。
此刻的玉姣却有些担心雷逍扬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虽然刚开始他掩饰的很好玉姣没有察觉，但时间一长，再加上体内灵魂的影响，玉姣或多或少的可以感知到雷逍扬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呢？她想，明明刚才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难道就是自己没看见他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能发生什么呢？玉姣在心里默默回忆起那段时间内雷逍扬可能遇见的人。
难道是他三哥？她想起那个人中午看向自己和雷逍扬的眼神，心里猜测是不是他和雷逍扬说了什么。
但凭空猜测好像又对王淮不太礼貌，玉姣劝自己，还是待会等雷逍扬演出结束去问问他比较靠谱。
玉姣抬起头看着雷逍扬，并在后者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也不管他看没看见，都努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毕竟雷逍扬对自己怎么说也算不错，玉姣想，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自己多少也应该给雷逍扬一点精神支持才是。
这个笑容的确奏效了，雷逍扬在看见玉姣的表情后明显在情绪上平静了很多。
他现在有些后悔刚刚没有跟着王淮他们一起去，要是赵烨真的出了什么事，光是想想这种结果，他的大脑都会发疯一般的抗拒。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发现玉姣好像对这件事毫不知情的样子，这让他宽心不少。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要么这事和栗凡夏无关，要么即使有关也和玉姣毫无联系呢。
如果是前者，那么赵烨他们应该并无大碍，要是后者，那至少也可以佐证玉姣和栗凡夏的关系并不会很近。
在得不到任何消息的情况下，雷逍扬只好这样安慰自己，坚持把演出进行下去。
「所以这个高玉成呢，他听了陈九的劝，就收拾东西，跑到西山上避难去了。
这个西山不是咱们城西那个盛和山啊，回头大家再都跑那边去，说是我传播的，那不是。
再次声明，我不是给什么盛和山庄做广告的，他们也没给广告费。
这一避难，多长时间呢，高玉成自己认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妻子去接他的时候告诉他已经过了足足有三年。
妻子还和他讲：“你走之后，有索命的鬼来找你，没找到就走了。”
我每次读到这里都觉得不合理，为什么呢，地府当差的怎么都这么随意，一个地方没找到就打道回府了，都不愿意多走几步，这是什么办事态度，是要被投诉的。
开玩笑啊开玩笑，地府要是有人听见了不要找我的事。
那这个生死问题解决了，高玉成就回家吧，等他到了家，这不就成了他的谈资了么。当然他也很低调，没有讲出来。
但是老这么憋着难受啊，这么厉害的经历，怎么凸显出来呢。
大家还记不记得高玉成挨的那一棍子，哎，那棍子现在就奏效了，让高玉成满身异香，书上是怎么形容的呢？
满座皆闻其香，非麝非兰。说是这味道啊，人世间没有。这就很厉害了，不过能不能召来蝴蝶还是两说啊。
说到这香气呢，还有个小知识点，佛家讲的“天神”也是带有异香的，只有衰竭而亡寿命终了的时候才会身体臭秽。
所以这是不是在暗示高玉成近仙者仙了呢？我也没有证据，也不好说，这就留给大伙慢慢琢磨吧。」
雷逍扬醒木一拍，站起来向观众席鞠了一躬。
可算是结束了，他悄悄松了口气。
看着观众们起身离场，雷逍扬也向准备室走去。习惯性用双手握了握拳，他有些惊讶，刚刚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黏黏的全是汗，衣服里衬也已经湿的贴在了身上。
更让他惊讶的是，准备室门口，玉姣已经站在那里了。
玉姣看着他走过来，伸手递上一条毛巾：“辛苦了。”
演出的时候，但凡坐的近一些的人，估计都能看见雷逍扬额角的汗慢慢凝成了珠子滑落下来的样子，所以刚刚散场玉姣一边洗脑自己这只是为了回报雷逍扬请自己吃饭的人情，一边不自觉的加快了去向伙计讨要毛巾的脚步。
不过雷逍扬没有要接的样子，反而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好像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一样。
看着对方这样无措的样子，玉姣抓起他的袖子，把毛巾塞进他的手里：“擦擦汗吧我的大明星。”
“……谢谢。”雷逍扬拿起毛巾动作了两下，一晚上担忧疲惫沮丧的情绪都在玉姣简单的话语中渐渐被抹平。
他本来对玉姣现阶段是不抱有任何期待的，至少在对他好这一方面没有。
因为就算有小慈的灵魂存在，雷逍扬也能感觉到玉姣是和小慈不同的人。所以玉姣偶尔受到小慈影响的说出几句曾经的话，做出几个熟悉的动作，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也不敢再奢求更多。
一切应该就像他刚开始想的，慢慢来不着急。
可是，看到玉姣对自己的态度突飞猛进的变好，说不惊喜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可能……他心里突然有了新的念头，可不可以试着让玉姣去接触曾经的人呢？也许小慈的灵魂可以更大程度的被唤醒也说不定。
这想法有点自私，他知道，但人尝过一点点甜头就会不自觉的去渴求更多。他没办法，而且也刻意放纵自己这样的想法。
为了自己和小慈，他再自私一次，也是可以的，对吗？
雷逍扬握住毛巾，给了玉姣一个很温柔的笑。在对方又一次不自然的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他转身进了准备室。
刚才的计划想归想，但眼前赵烨的事情还没结束，雷逍扬打开手机想给王淮打个电话了解那边的情况。
没想到王淮那边的信息几分钟前就已经发过来了。
短信的发送人是王淮，但苦大仇深的内容一看就是赵烨亲自操刀，用词之激愤也无外乎是吐槽下午的客人们多么多么浪费时间。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想的托辞，雷逍扬心想，傅景鸿的家庭聚会是不可能让外人参与的。不过既然人没事，那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索性把手机扔在一边，他也不再去想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
在雷逍扬换衣服的时候，玉姣正坐在台上扇着扇子，轻拍醒木，模仿刚刚雷逍扬的样子过一过舞台的瘾。
在地府，她一直挺羡慕能上台表演的灵魂体们。可惜平日里忙于奔波，她也就没什么闲情逸致陶冶情操。但每周她也会挤出那么一天的时间去地府的娱乐场所看看表演，给自己放松一下。
“干什么呢？”雷逍扬换好衣服出来就看见玉姣在台上坐着仿佛在过家家一样的行为，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雷逍扬心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那副威胁自己的装神弄鬼的模样果然是装出来的。
“感受一下台上的风光。”
“那感觉怎么样啊？”
“还不错，而且我发现，除了前两排桌子，其实后面的都看不清。”玉姣煞有介事的摇摇扇子，却突然注意到了扇子上写的字。
可惜她并不能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有件事情玉姣一直没告诉雷逍扬，那就是灵魂体其实是不认字的。因为各种字体各种语言只是人间这边的特殊规定，地府在这方面也有自己的规范。
虽然地府分配的特殊身体可以在各项外在指标上以假乱真，选定去往人间的位置以后当地的语言之类的也不在话下。但这项技术终归还是存在纰漏。不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上的字，是不被身体所识别的。
所以玉姣只能认得自己那个本子上写下来的东西。
那天雷逍扬讲到他替董济慈写对联全靠身体的肌肉记忆时，玉姣其实就在心里暗笑，他怎么就没发现她也是个靠身体作弊的假文化人。
“这把扇子是小慈送给我的，上面的字也是她题的。”雷逍扬见玉姣盯着扇子半天没动，以为她想起了什么，惊喜之余便走上台去继续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眼熟。”
“没，没有，”玉姣不知道还有扇子是这来历，赶忙把扇子递还给雷逍扬：“既然是她送的，那你快收好吧。”
她是好心，但这急切的动作看在雷逍扬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她是在拒绝什么吗？雷逍扬有些黯然，也许自己太心急，吓到她了吧。
“我跟你说啊，”玉姣看他收起扇子倒也没感觉出有什么不对，反而想到什么似的继续道：“你刚才讲的那一道道菜都把我讲饿了。以后不要老是大晚上的讲美食，多伤害听众啊。”
“是吗？”看玉姣这个愉快的样子，雷逍扬估计自己刚刚是误会她了，声音也就重新带上了笑意：“你是不是饿了，想变形让我请你吃饭呐？”
“别，”玉姣双臂交叉表示拒绝：“一天一顿加餐，用不了多久我就因为形象问题失业了。”
“你们记者还要求体型呢？”
“我自己严格要求自己，不行吗？”
“可以可以，”雷逍扬关了舞台的顶灯准备送玉姣出门：“那就明天早上吃早点吧，这样比较健康。好不好？”
“……好。”果然还是没法拒绝雷逍扬，玉姣在心里给自己翻起白眼。
“想吃什么？”
“一个豆沙包，一个香菇青菜包，一个鲜虾大肉包。再来……”
“一杯豆浆？”
“对，而且要加特别特别多的糖。”玉姣不厌其烦的给雷逍扬增加难度，来舒缓自己无法拒绝他的郁闷心情。
“好。”可惜雷逍扬满脸的耐心和温柔，让玉姣心里更慌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是不是有事啊？”她底气不足的问。
“明天想带你见个人，可以吗？你放心，和你这个采访肯定是有关系的。”
“……行吧，不过是谁啊？”
“你也知道的，方翠翠。”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日（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