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之空待》柯小强

30、逃避

　　“惜音来了啊”叶杰笑吟吟的给门外的惜音让出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啊，上大二了吧”
　　柳惜音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叶母，乖巧的喊了一声，叶母慈眉善目的笑着对惜音招手让她过来坐着。
　　“惜音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啊，学校有不少人追了吧”
　　“惜音，你可得仔细挑啊，你这么漂亮，别被那些个小伙子给骗咯”叶杰手撑在身后，看着叶母握着惜音的手，笑道“不然昭儿非得把学校炸了咯”
　　柳惜音心里那点小九九谁知道呢，只得不好意思的笑道“现在还早了点吧”
　　叶母一听不乐意了，亲切的拍了拍惜音新嫩的手背，“你现在二十几出头，正是该谈恋爱的时候，趁着还学校还能多认识点人，等出来工作，圈子也就没那么大了”
　　柳惜音笑笑，不说话，叶母继续暗指道“别老想着还早，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你看昭儿那样，现在就让人心烦，马上就快三十了，连男朋友都没有，整天还工作的没日没夜的，我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还不乐意，天天跟我吵架，你说我这么操心还不是为了她”
　　柳惜牵强的笑了笑，表面上的安慰了几句，叶母像是被打开了话闸子，不停的向客厅里的两人倾倒苦水，“好不容易遇到了像玉瑾这么好的孩子，她还偏要捣乱，这下好了，人家现在有女朋友，还准备下半年就结婚了呢…………”
　　柳惜音听至此处，皱起了眉，心里暗暗思忖，赵玉瑾要结婚了？可上个星期她偷偷回家时还看见阿昭与他在卧室里把酒言欢，难道是她误会了？
　　“惜音？”叶母看着好像在发呆的柳惜音，摇了摇她的手“你怎么了”
　　“哦”柳惜音回过神来，笑了笑“阿姨刚刚说什么？”
　　“你也别吓的了对不对？玉瑾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忽然有了女朋友呢，我前几天还跟他妈妈商量怎么样让他俩再多些联系呢”
　　叶杰倒是所以一字不漏的全听进去了，心中为自己妹妹叫苦，这样的催婚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他都说不定直接拉黑自家老妈了!
　　“对了，你和昭儿从小到大感情就好，她也把你当成妹妹，说不定你能帮阿姨探探口风？”
　　“啊？”
　　“你要是没事的时候就多替阿姨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现在有没有合适的人，再帮阿姨多劝劝让她不要老是那么抗拒相亲，这人嘛总得找个人过日子吧”
　　柳惜音愣了愣，没想到叶母会这样拜托自己，实属为难，张了张嘴，嘴里没能说出一个字，要她违心的答应实属为难，可若是不答应又有什么理由？叶杰倒是看见了惜音的犹豫之色，不及细想就笑着上前拉住了叶母的苍老的手，安慰道“妈，你也别这样不是？”
　　“我哪样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
　　“妈你这话就不对了啊，我和大哥没结婚吗？没给你添孙子孙女了吗？昭儿她说不定有自己的想法嘛”
　　“她能有就好了!”叶母声音是掩盖不住的怒意“一天到晚就知道查案，她把自己送进医院的次数少了吗!当初我就阻止她不要考什么警校，现在好了吧，一个女孩子浑身留疤不说，快三十岁了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叶杰见叶母情绪波动太大，对叶母身后的柳惜音使了使眼神，柳惜音了然，乖乖的进了屋，叶杰讨好般的搂着叶母的肩，“妈，昭儿会想当警察也是当初受了爸的影响嘛，况且我知道您是嘴硬心软，你心里骄傲着呢，去年昭儿升职的时候您高兴的做了一大桌子好菜不是，逢人就说昭儿升职的事”
　　叶母红着眼眶，别过身子，不想说话，叶杰继续安慰道“您要相信昭儿嘛，从小到大，她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她做的决定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说不定她那天就牵着一个人的手，回到家，对您说，“妈你看，这就是我爱人”然后呢你就可以圆了做外婆的梦”
　　叶母幽幽叹了口气，像是认命般的说道“我知道这孩子脾气从小就犟，她决定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然当初她又怎么会为了惜音那孩子的事那么多年都不回家看看”
　　“妈，你怎么又提这事儿啊”叶杰心虚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都过去了，当时昭儿也是太年轻了做事是没考虑后果，您别跟她置气了”
　　“你妹妹脾气犟也就算了还那么逞强，当初我劝她让惜音回去跟她爷爷奶奶生活，她缺心眼的不要，一个女孩子哪能明白抚养一个孩子要付出的代价？你应该还不知道她向你舅妈一家借钱的是吧”
　　“啊？借钱？怎么回事”
　　“我也是听她们警局的人说的，大概是她刚上班的那段时间吧，她向浩儿借了些钱，你舅妈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她知道浩儿借钱给昭儿后，没过多久就跑去警局闹，她被局里记了一过，至于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前几天我去她住的那边看看，结果没想到那孩子发烧了都不知道，在家里闷头睡觉……”叶母红了眼眶，带有皱纹的眼角落下泪水，抽咽道“我就怕以后……要是我不在，这孩子受苦，生病了也没人照顾，没人能陪着说几句……”
　　叶杰贴心的替叶母擦掉泪水，声音略带沙哑的笑道，“妈，您身体好着呢，说不定还能看着曾孙呢，就算昭儿以后真的是一个人，我和大哥难不成会不照顾她不成？”
　　叶母吸了吸鼻子，眼眶还是红红的，无奈的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呀还是去做饭算了，免得等会儿那个没良心的回来又要闹”
　　叶杰有些心酸的看着叶母，抿了抿唇，想着叶母说的那些话，思忖着是不是也应该让叶昭找个人过日子？这边刚刚结束完工作的叶昭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疲惫的捏了捏太阳穴，寥寥几人的办公室里叶昭盯着左手边的抽屉，陷入了沉思…………
　　今天上午将犯人逮捕归案后时，受害人与施害人的孩子，因为接受不了事实，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幸好被领居及时发现，明白这事的确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打击太大，叶昭便去医院看了看那个孩子，却没想到在医院的另一间病房里看见了赵一然。叶昭忽然想起上次在楼梯间听见的对话，咬了咬呀，敲了敲门，一脸戏谑的看着病床的人，“哟，你这是因为嘴欠被人打了进来啊？”
　　“那你是因为嘴欠被辞退来医院当保安来了？”
　　穿着病号服的赵一然，面色显得比往日更来的苍白，面上瞧不见半点红润，就连嘴唇半点血色都没有，偌大的病号服穿在她的身上并不合身，脸颊两侧都凹陷下去了，瘦弱得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走似的。
　　“得，嘴还是一样的欠，看来是没事嘛”叶昭吊儿郎当的走进病房，眼神似有似无的往病床上的信息表上瞟，赵一然清冷的眉目染了几丝笑意，声音听上去有些有气无力，“不用看了，是你想的那样”
　　叶昭没好气的坐在了病床前的板凳上，白了她一眼“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赵一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的确，这应该是你擅长的事”
　　“算你还有点识相”
　　“既然如此，叶队不妨猜猜我在想什么，嗯？”
　　叶昭张了张嘴，瞧见对面那人掩盖不住的憔悴之色，玩笑话却是忽然说不出口了，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我猜你现在不怕死”
　　“都到这儿了，还有什么怕的”赵一然笑了笑，“你这警探……咳咳咳……不……咳咳咳……”
　　赵一然忽然猛的咳嗽起来，叶昭吓的感觉上前扶住对方，当手抚上她的背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这人瘦的也太夸张了吧，咳嗽声让叶昭回过神来，急忙倒了杯水递给赵一然，刚刚剧烈咳嗽完的赵一然，眼眶都是红的，笑着接过了水，“谢谢”
　　“为什么会这样？”
　　赵一然不急不躁的笑道“胃癌晚期不这样，应该哪样？”
　　叶昭见赵一然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是很明白，有些郁结的说道“你没有心吗？一点都不怕死吗？这是会死的欸”
　　“总归都是会死的”
　　叶昭摇了摇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看着她，“你这人可怕的很”
　　“不说这些了，你和惜音那孩子过的怎么样？她现在应该快要上大三了吧”
　　叶昭中规中矩的点了点头，有些扯开话题的问道“你这样，还有谁知道？”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赵一然眼神暗淡了几分，“就你和杨宇毅”
　　“你家人呢？”
　　赵一然看了看她，并不回答，好笑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叶昭“你还没告诉我你和惜音过得怎么样呢”
　　叶昭装作一脸轻松的笑道“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可你的表情在我看来，并不是那样”
　　“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啊”
　　赵一然唇边扬起一抹笑意，转头看着窗外，慢慢的说道“叶昭，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而我这里还有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什么跟什么呀，脑子刚刚咳坏了？”
　　“装傻可不能解决问题，你心里已经明白不是吗”
　　叶昭沉默了，病房里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叹息声。
　　“柳惜音喜欢你”
　　赵一然没有半点感情的声音传入叶昭的耳里，脑子轰的一声，蓦然的睁大了双眼，皱着眉不敢相信的看着她，赵一然坦然的对上叶昭探究的眼神，“而你也喜欢她，所以你会怎么办？”
　　叶昭垂眸，半晌，才开口道“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不管你知道与否，主动权不都在你这儿吗”赵一然如是说着，嘴边却是泛起了苦笑。
　　“你和……林老师便是如此吗”
　　“不聊她”
　　短短三个字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叶昭忽然发现此时倒有些看不懂赵一然的神色了，良久才叹了口气，同她一起望着窗外，幽幽的说道“林老师做的决定或许是对你最好的”
　　所以她的决定也会是对惜音最好的。

　　叶昭咬了咬牙，打开抽屉将里面的文件袋拿了出来，拿上包回家了，到家后，第一眼瞧见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母。
　　“大忙人今天这么早下班，真是不容易哦”
　　叶母说着说着眼神还往叶昭手中的文件夹瞟了瞟，“你们领导知道你这么爱工作吗”
　　叶昭无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这又不是工作的资料”随后就走到厨房，正在厨房洗碗的叶杰回过头来同叶昭默契的对视一眼，叶昭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就往桌子上的菜碟伸去，“我好饿呀，二哥”
　　“把这些菜热一热，将就吃”
　　“嘿嘿，我想吃面”
　　“那也得等我先把碗洗咯”
　　“没问题!”叶昭打了打哈欠看着自己房间关着的门，“我先进屋去了，等会儿好了叫我哦”
　　叶杰笑了笑，嘴上却是不饶人的说道“你才是大爷”
　　叶昭丝毫不在意，边走边对着正在洗碗的叶杰比了一个二也不在乎对方能不能看得见，“另外再加两个蛋哦”说完就进了屋。
　　“阿昭～”
　　柳惜音见房门打开，便开心的迎了上去，叶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她的手在浮窗前坐下，而自己坐到了她的对面，柳惜音疑惑的看着她，叶昭从包里将饰品盒拿出来放到她面前，扬了扬头示意她打开。
　　“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下星期二应该没办法见面，所以只好提前送给你了”
　　“谢谢阿昭!”柳惜音眉眼弯弯的将盒子打开，脸上的笑意更深“好漂亮呀！”
　　叶昭牵强的笑了笑，捏了捏手中的文件袋，一咬牙也递给了柳惜音“这个也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柳惜音疑惑的接过文件袋，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呀？”
　　“是关于你的抚养权的一些资料以及你名下的财产证明”
　　柳惜音面上表情一滞，木讷的笑道“阿昭这是什么意思啊？”
　　“当初你不肯让我做你的监护人，所以我把你的抚养权放在了你远房亲戚那，现在你已经成年人怎么处理你可以自己做决定，你名下的财产除了分给你爷爷奶奶那一点，剩下的也全都在这了”叶昭忽略柳惜音受伤的眼神，笑道“以后啊你就小有资产了，开心吧”
　　柳惜音紧咬着唇，憋着怨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叶昭好似没瞧见似的，继续没心没肺的笑道“怎么了高兴的要哭了啊，多大点事儿，小青年还是得多加历练嘛”
　　叶昭放在兜里的手紧紧的攥成一团，克制着自己想要安慰惜音的冲动，站起身，留给惜音一个慵懒惬意的背影，“我去吃面了哈，你早点休息吧”
　　“阿昭...”
　　柳惜音这一声带了些哭腔，可怜又委屈的声音无疑像是一把刀子插在了叶昭的心口，她还是忍住了回头的冲动，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惜音，你自由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柳惜音眼眶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像是溺水般心口疼的快要喘不过气，叶昭站在门外捏着门把手，听着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闭上了眼，紧咬着牙关，有一天你或许会明白，我不是要抛弃你，而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