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当鬼[秦时明月]》焦糖布丁

12、第 12 章

　　看到自己无能为力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短暂的走神之后，他看见对面的“自己”已经衣襟大开，白色头发的男人将他的腿放在身体两侧，却是在给他身边被割裂的伤口止血包扎。说不清楚曾经经历过多少次相似的生死边缘，在生死面前，几句讽刺的话，听起来反倒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记忆的碎片从来没有停止侵袭他的神识海。心底有一种奇怪的信念——他是安全的。他面前这个人，他，可以信任。
　　他们的牵绊太多了，多到他不想防备。
　　白头发的男人替他包扎了他流血的伤口。
　　他们离得太近了，两个人男人这样的距离着实不同寻常。绷带缠绕的时候，他几乎以为对方就要压在“自己”身上。这个过程让人难堪，结束时他偷偷喘了一口气，却在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应对的时候，伸手点了他身前几处穴道。
　　刚刚积累起来的力气散了，盖聂抬头看他。
　　那个男人嘴角微微一勾：“不过是阻止你动用内力而导致落网的毒扩散而已，放心，只是心包、曲池的几处穴道。短时间内，不要妄动内力自然没事。”
　　这段对话很熟悉，听的人一时恍惚起来。
　　而那个白发的男人，俯下身，毫不意外地看见底下那个人将头偏过去表达他的不愿意。他低声笑起来，那笑声仿佛从胸腹中发出，然后就这样低头凑近对方偏头露出的脖子上，在他完全暴露出来的青色血脉之上吮了一下，又张口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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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一震，只觉那被咬上的尖锐疼痛顺着什么记忆一下传递过来，连带他自己也感觉到了牙齿切入皮肉的刺痛。
　　他眼前一黑，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在漆黑的石棺之中。
　　没入皮肉的触感如此清晰，他一动，却发现自己的四肢几乎被完全锁死了，沉重得如同被发丝捆绑沉入泥沼。
　　他脱口而出：“小庄？”
　　吸食血液的声音一顿，停住了。
　　他感觉到锋利的牙齿慢慢的、略带着小心地离开了他的脖子，对方将头抬起来——这种感觉，这样熟悉，带着某种宿命的必然——是那只和自己一直在一起的僵尸。
　　僵尸看着是人，却不是人，是冰冷的魔物，他在黑暗中咧开嘴。
　　盖聂神识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想起来了？正好，我也一样。”
　　这是一句看似寻常的话，用的是他曾经熟悉的语调说成。
　　但在这句时隔千年的话背后，盖聂听见了一个声音。
　　师哥，我舍弃生死，舍弃轮回，舍弃希望，舍弃一切。你最好不要被我轻易找到，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背弃誓言的后果。

　　愤怒的情绪涌动起来，透过神识海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陌生的情绪，却又如此熟悉。
　　熟悉到令人眷恋。
　　盖聂闭上眼唔了一声，他第一次这样直观的面对另外一个人的愤怒。他好像看见一双冰冷的眸子染上血色，露出愤怒和失去希望的绝望来。
　　棺椁对于一个人或许宽敞，但对于体格修健的两个成年人来说，却是非常局促的。黑暗里，一只手扯开了他的衣袍，动作很是粗暴，外衫连同内衫一起。这个画面与方才神游时的那个画面重合起来。
　　盖聂发现自己的手能动了，他抬起手，犹豫要不要按住对方的。然后他在漆黑的棺材里，看见对方抬起一点身体，看着自己那双长着长长指甲的手，低声笑道：“托你的福，这一千年，我并没有浪费。呵呵，竟然成了魔物。”
　　盖聂心中一震，负疚的情绪一瞬间涌上来。
　　就在这一刻，那只冰凉的手忽然突破了他的肉身皮肉，刺入了他的丹田位置。
　　盖聂睁大了眼睛，突如其来的侵、入感似痛非痛，并不剧烈，却带着绵绵密密的钝感。他忍不住弓起身体，忍住抵抗的本能。
　　另外一只手按住了他，那声音往下而来，一直抵在他耳边，带着血腥的气息：“你最好不要乱动，我是在替你着想。”
　　盖聂喘了一下：“我不需要。”
　　“不，你需要。”对面的僵尸已经能笑了，他扯着僵硬的嘴角，露出在黑暗里也异常惨白的尖牙。他用神识传来轻笑之声：“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到——你周身的气息如此不稳，这样剧烈的波动，怕是要进阶了吧？”
　　盖聂闭上嘴，咬牙忍着。
　　他必须承认对方说的对，方才他灵台醍醐一凛，在一瞬间参悟了生既是死的道理，是要进阶了。这种感觉异常熟悉，外面或许已经天雷聚集，劫云密布。但偏偏他逃亡之后一直暗伤不愈，旧伤新患，累进的功力几近枯竭——这根本不是一个进阶的时机。
　　这种情形下若是强行突破，非死即残。最好的结果也是修为倒退，数百年不得寸进。这恐怕是最糟糕的进阶时机——外有强敌和天雷追击，内有一个似是故人的活僵。
　　那活僵盯着他隐忍的表情，流露出怀念的眼神，然后神识道：“不如我来帮你，师哥。”
　　然后下一刻，盖聂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对方探入他丹田的那只手灌注而来，那力道澎湃而激烈，如同一把凶煞的利剑一样透体而来，化作千万把小剑，割裂他的经脉，在他的气海之中横冲直撞。
　　素来坚韧的男人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没能忍住发出低声□□。这股力道如同剑气，切割血脉的同时又同时让经脉在下一刻愈合。但是刚刚愈合的经络脆弱如同细冰凝结，只需微微用力就会破损。
　　愈合、破裂，再愈合，因为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经脉在短期内扩宽到另外一个境界，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做法。因为在这段时间内，这个人因为经脉的重铸孱弱如同婴孩，甚至抵抗不了凡人的一次重击。
　　盖聂痛苦的忍受着。
　　撑过去，他便从此跨入元婴的行列。这个境界的修士整个神州大陆也不过百人。
　　探入丹田的那只鬼手并未真正切割皮肉，而是化为虚行在他腹中搅动。这种折磨之下，魔气引导这真元流动，那混沌的内丹之中，渐渐幻化出一个婴孩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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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地宫之外的修士，却惊恐发现聚集的劫云幻化出两条龙身，一玄一白，仙气和魔气交杂在一起，难分彼此，交颈缠绕着，自上而下咆哮盘绕。
　　这是一阵惊天雷劫之后，靠近地宫的修士尽数灰飞烟灭，只有一个藏神大能扔出九阶遁地符短尾求生。
　　修仙界这一次损失惨重，失去数位元婴修士，和十数名金丹。
　　而更加让人重视的并非失去这些弟子，而是有大魔物出世了。
　　这当然都是后话，而在彼时的石棺之中。
　　活僵低声笑起来：“真是有趣，让你的师弟、一个魔物帮助你生出元婴之力，你该拿什么买报答我？”
　　盖聂张了张嘴，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但都不知从何而起。
　　那活僵慢慢解开他的衣袍，袒露出劲腰和修腿，慢慢说：”境界如此不稳，内力散乱，还有尸毒，你最好不要乱动，走火入魔的怪不得我的。“
　　他埋下身体，将对方的双腿放在腰侧，盯着他的眼睛：“这样的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啊，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