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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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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阳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郑明心。
眉头微微皱着,脸还红着,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还是不舒服吗
林阳身体往前挪,趴了过去,拿额头碰了碰郑明心的,又拿脸碰了碰他的。
似乎没那么烫了。
他稍稍放了心。
郑明心的脸离他不过数寸。
昨晚闹腾不休的小混蛋,此刻嘟嘟着嘴,呼吸缓又轻,时不时会发出细长的气音,有点可爱。
不,是非常可爱。
林阳伸手,把那果冻一般的双唇捏到了一起。
像唐老鸭一样,好好笑。
他又圈起大拇指与食指,在郑明心的颊上挤出一颗鸡蛋。
郑明心那么乖地躺着,一动不动的,任他欺负,这感觉真心不错。林阳想,小混蛋好不容易被他困得死死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
他缓缓将两只魔爪伸向那薄软白皙的耳垂。
这是郑明心的禁地——正如喉结之于他——平时是连碰都不让碰的。
快碰到了,快了——
林阳嘴角的笑已经掩饰不住倾向于变态。
就在此时,郑明心睁开眼睛。
林阳猝不及防对上 ,“啊”的一声叫,双眼一闭,双手收回,自然地落在郑明心肩上,脸也极其配合一扭,搁在了他胸前。
郑明心嘴角抽搐:“你在干什么?”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刚开始林阳又是碰额头又是碰脸颊的探体温,他忍也就忍了,可被人软柿子一样到处捏,那人还发出桀桀桀的奸笑声,好像他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他就忍不了了。
林阳这蠢蛋,都对到眼了,还装睡,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林阳也意识到了自己智商堪忧,悄咪咪睁开一只眼,再一只眼。
郑明心不动声色,静静看他表演。
“石头,早啊!”林阳干笑着。
“林阳,你真是好会黑白颠倒。”
“啊?”
“明明是你抱着我睡,明明是你亲我。”
“我什么时候——”
林阳下意识就要跳脚否认,郑明心落在他双臂的眼神让他住了嘴。
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肩上,身体正扒住了人家的。
抓个现行!无从辩解,无法抵赖!
什么运气,真背!
林阳苦着脸,从郑明心身上爬起,手拉着被角一抖,将人抖了出来。
郑明心当了一晚的蚕,此刻脱离了束缚,简直舒爽地要化蝶飞起来。
可他面朝上一动不动躺了一夜,别说飞,坐起来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林阳不安地偷偷确认自己小兄弟乖乖的没异样后,才嘟嘟囔囔说:“我那是怕你使性子,想着要逃走,才将你包起来的——才不是要抱着你睡。”
郑明心发出一声冷哼:“偷亲我怎么算”
“疯了你!我是看你还有没有发烧,都没有上嘴,这哪里是亲”林阳激动地脸红脖子粗,猛指自己的额头和脸,“这里碰的,才不是偷亲你!”
郑明心垂着眼听着,扯着嘴角笑。
一个枕头就捂在了他脸上。
在短暂的目不视物中,一个清晰的画面划过。
月色中,他睁开迷蒙的眼,有人正将唇贴在他唇上,被发现后,尴尬地说是不小心碰到了。
当时他或许是睡得迷迷糊糊,可仔细回想起来,他分明感受到那唇贴了好久,也轻颤了好久。
多久前的事了他怎么就没记起来,是林阳这个猪先亲的他。
他明明可以拒绝他,他明明可以不陪着他。
他为什么要亲他!为什么又说他们这样不正常!他为什么要躲他!为什么又死活不放心他!
林阳,为什么这么反反复复,让人捉摸不透
林阳,不是很简单吗?他却读不懂看不穿他了。
唠唠叨叨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要阴阳怪气地笑!你真是太不可爱了!”
不可爱,是不可爱,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可爱!郑明心忽的动了怒,扑过去,将兀自在叽叽呱呱的人撞倒了。
林阳被压,尖叫了一声,挣扎着想重拾作为哥哥的尊严,未果。
太可气了,辛辛苦苦照顾他一晚上,不知感恩也就算了,醒来就造反,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只白眼狼!
“郑明心,我警告你,你不听话我要揍你屁股的——”
不提也罢,一提郑明心脸更黑了。
“揍我屁股是吗?”他阴仄仄地说,整个人像千斤坠一样压住林阳。
“你怎么这么重!走开啦!啊——”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弟弟打哥哥啦!
“郑明心,你住手,痒死了!别咬了,我今天要拍戏,乌青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了,哈哈哈——对不起嘛石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饶了我,别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阳被郑明心上下其手地又挠又咬的,手脚并用抵抗起来,脸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郑明心都停了手,他还在不停笑着。
笑起来都是褶子,真难看。
笑起来满口白牙,显摆呀!
笑起来喉结动啊动的,想狠狠捏它!
笑起来,怎么这么傻乎乎的,可,怎么这么好看。
郑明心数日来累积的苦痛都被这个人被这笑声给稀释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别的又有什么好在意。
林阳笑着笑着,渐渐笑不出了。
郑明心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盯着他的眼一眨也不眨。
林阳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这世上他最最最喜欢的人,用他最最最漂亮的眼睛,在看他。
他的心咚咚咚作响,如鼓在敲,舞在跳,鸟儿欢叫,小鹿乱撞。
他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有他。
那红扑扑的脸蛋离他很近很近,林阳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想凑过去狠狠亲一口的念头。
不可以,不可以让自己陷入痴迷,心生妄念。
不能再这样看了。
这样的对视,会让他心潮澎湃。
这样的对视,会让他的修行功亏一篑,会摧毁他们之间坚如磐石的友情。
他是弟弟……他是弟弟……他只是弟弟……
林阳催眠着自己,艰难地调整呼吸,移开视线,头低下的时候,才看清楚两人的姿势。
他在心里喊了一句我c,手突生一股怪力,往上一撑,把郑明心从身上掀飞,接着双腿一屈一顶,把人踹开了。
“我尿急!”
林阳放下话就逃走了!
还是病人的郑明心差点没被整厥过去,他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爬起来的时候又给林阳把账记在了小本本上。
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郑明心的回笼觉没有睡成,林阳一直在耳边叨叨叨,叨叨叨,要他跟他一起去剧组。
郑明心没理他,你去拍戏我跟着去算怎么回事?
哄着求了好久,郑明心都不为所动,林阳有些急了。他不放心郑明心,生病不肯好好吃药的人,饿了也没人照顾吃饭的人,一个人在家,他压根没办法安心拍戏了。
让郑明心改变主意的是一通电话一个人。
他听见林阳说:“石弟,你再等一会,我马上下来了。”
石弟
郑明心从床上爬起,问林阳:“谁”
“石头——你就跟我去吧,不然我拍戏都惦记着你,会分神——”
“谁等你”
“啊?哦,是金石,他来接我上班。”
“他为什么接你上班?”
“我怕自己今天起不来去剧组迟到,就让他打电话叫我一下。没想到他还特意跑过来接我——哎,郑明心,你到底跟不跟我去!”
林阳频频看手表,如果郑明心真不去,他得马上找人来照顾他了。
“去——吵死了。”
郑明心出现在金石车上,金石震惊了。郑明心出现在剧组,全剧组震惊了。
林阳被调侃“带家属上班”,调侃到脸都红了一轮又一轮。
饶是这样害羞着,他还是把郑明心安置得妥妥的,给他备了毯子怕他冻着,给他涂了防晒怕他晒着,给他喷了防虫液怕他被咬着,给他灌了热水怕他渴着。
好一个24k好“BF”,纯的!
围观之士被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尽管郑明心被照顾得好似一个生活不能自理之人,出于某些不知名的原因,他坦然受之。
或许,是那句“林阳啊,只对郑明心上心”,又或者,是金石那不断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总之,林阳笨拙又贴心的独宠,他相当受用。
郑明心看了一会林阳他们拍戏,忍不住困倦,还是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被抱起,鼻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双手往上一搂,隐约听到一片“哦咦”声。
“嘶——”细微的倒吸气声没逃过他的耳朵,紧接着是小小一声“嘘——”
郑明心目及之处,是林阳肩颈处的淤青。
“怎么回事?”他用手指轻抚伤处。
“石头你醒啦——没事,拍打斗戏,摔墙上时碰到了。”
那么大块都红肿了!还没事!郑明心冷着脸用指头戳了一下,引来林阳嗷嗷叫。
“放我下来,你不累啊”
“哦哦哦。”
林阳把郑明心放回在躺椅上——这本是导演的宝座,被某人死皮赖脸地抢了过来。
“去拿药箱过来。”
“哦。”林阳乖乖去了。
回来时,跟着穿着滑稽露脐短T的金石。
郑明心瞟了一眼,穿成这样,有伤风化!又定睛一看,在心里怒吼,那T恤是我给林阳买的!
又听到跟在林阳屁股后面转圈圈的大块头可怜兮兮地说:“阳哥~我疼。这里,这里,这里……都伤到了。”
郑明心又在心里怒翻出一个白眼,跟屁虫啊你!一把年纪健硕如牛,还撒娇装可爱,肉麻不肉麻,切~
“石弟,不好意思啊,给你整了不少伤——”
“不怪哥,哥给我擦擦就不疼了。”
金石嘴咧得跟一头二哈一样,郑明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咳~”
林阳刚把药箱打开想给金石擦药,闻言立即转头:“石头,怎么了怎么了”
郑明心手抵喉咙轻咳,又撑了一下头,发出蚊子般的声音。
“痛~”
“还很不舒服吗吃药了吗?”
郑明心点点头,摇摇头。
林阳着急起来:“药呢”
郑明心指指身边的包。
林阳认真地数好药,喂给郑明心吃了。
这下,轮到金石在心底鄙视了,三岁小孩吗?没有手吗?吃药还要人喂!
吃完了药,郑明心把蹲在面前的林阳按住了。他拿了棉签,沾上碘酒,细细地去擦林阳肩颈的伤。
有点刺痛,林阳条件反射地“嘶”了一声,郑明心边擦边凑近了在伤口“呼呼”,那片皮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来,红到了脸上耳上。
金石心里咕噜咕噜冒起了酸泡泡,这场景,他怎么觉得自己就是个空气,变得毫无存在感。
不舒服,不开心,不爽。
想打破那两人之间奇怪的结界,想把林阳从里面拉出来,想让林阳也对他那么细心爱护,想让林阳也因为他而羞红了脸。
他,想成为林阳的“BF”。
不,不是BFF那种,是真正的BF。
此刻,他理清了自己对林阳的感觉。
是喜欢。
他想保护他,他想逗他开心,他不喜欢别人伤害他,也不喜欢他因为别人而难过。
他,喜欢林阳,喜欢这个活得纯粹、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大哥哥。
金石的目光紧锁住林阳,俊脸凝起认真。
郑明心状似不经意地瞥他一眼,手里的棉签顿了一顿。
他笑起来,可爱又大方:“来,石弟,到你了——”
金石被这柔到极致的声音惊喜,又对上那温良无害的眼,不知怎的,竟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