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Urika

56、第54章

　　小小甩着脖子里的铃铛“叮叮当当”地撞进门，严霄将牵绳放开后，小小便径直朝着屋里跑去，严霄鞋还没换好，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抓住小小的尾巴：“过来！脚还没擦。”说着把小小四脚朝天抱在怀里，拿起放在鞋架上的布给小小将四只爪子擦了个干净。

　　小小一溜烟就往厨房奔，严霄还留在玄关换鞋。忽然他抬起头，嗅了嗅鼻子，连忙穿好拖鞋就进了厨房。

　　蒸锅上，8只螃蟹已经开始滋滋冒黄，合着生姜的香气一起飘来，闻着就心神向往。

　　严霄转身来到书房，看见窦灏依然坐在书桌前工作着，于是上前蹲在他轮椅边：“豆豆，蒸螃蟹呢？”

　　窦灏抬起手，放在严霄的头顶，大拇指慢慢地摩挲着他的脑门，然后低头看着他：“刚刚有人都点了这道菜了，我能不照办么？”

　　严霄佯装生气地皱了下眉：“诶！怎么能这么说，是豆豆的螃蟹，不是我的。蘸点带螃蟹味的醋给我舔舔都行！”

　　窦灏忍不住笑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严霄的头：“真够贫的，去把姜丝切了，放碗里，到上醋一起蒸一会儿。”

　　“好嘞！”严霄得到窦灏指令，立刻弹跳起来，转身就往厨房奔，窦灏赶紧在后面喊着：“小心别切到手！”

　　“放心吧！”

　　窦灏关了音乐，仔细听着厨房一声声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还时不时听见严霄对小小说着：“站远点，乖，不是给你吃的。”

　　这一派祥和的气氛，让窦灏感到愉悦，想到严霄之前对自己说，以后要有一栋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窦灏心里又何尝不是满怀憧憬。

　　学院今年的末位淘汰制度一出，窦灏也很心焦，他曾想过，如果以后学院情况不乐观，就托黄教授的关系去特殊学校教书也可以，这想法他曾经和黄教授聊过，只不过还没有和严霄说。

　　只要能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窦灏就心满意足了，不管今后是否能和严霄一直走下去，至少现在他感受到足够的爱和美好就够了。所以他想倾尽所有为严霄铺一铺前方的路，他不舍得让严霄走一丁点儿弯路，也算是不辜负他对自己的一片爱意了。

　　窦灏振作了下精神，准备继续备课，可双腿隐隐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有点心慌，窦灏皱着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用手轻捏了下大腿，没想这一下，竟然疼了一片，让他不自主地吸了一口凉气。

　　严霄此时正好端着蒸好的螃蟹从厨房出来，对着书房门口道：“豆豆，来吃饭吧，我都弄好了！”小小也跟着严霄出了厨房。

　　窦灏赶紧恢复心神，忍着疼痛推着轮椅出了书房。

　　严霄看见他似乎神色不大对，有些担心地上前问着：“怎么了？不舒服？”

　　窦灏笑着摇摇头：“没有啊，刚刚那课件不好做，有点急。”

　　严霄见他恢复笑容，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将窦灏推到餐桌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等着啊，我去盛饭。”

　　一碗红豆饭放在了窦灏面前，接着是一盘蟹腿肉沙拉，最后是八只金黄的膏蟹。虽然不算丰盛，可严霄的摆盘和配色，都堪称一流。

　　窦灏彻底被眼前美食诱惑了，抬头看着严霄：“小小，可以啊，这是上哪拜的师？”

　　严霄一仰头，“保密！”

　　窦灏笑着摇摇头，便夹了一筷子红豆饭，放进口中。红豆的香甜和米饭软糯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吃在嘴里仿佛有种心都要融化的幸福感。

　　严霄夹了点蟹腿肉放在窦灏碗里：“先吃点饭垫垫，螃蟹太凉，不易空腹吃的。”严霄说着，端着自己的碗绕了餐桌半圈坐到了窦灏身边：“我还是坐在豆豆旁边吧，帮你剥螃蟹好不好？”

　　窦灏摇头：“不要，吃螃蟹当然要自己动手了，不然乐趣何在？”

　　严霄一挑眉：“真不要？那我可先动手了。”

　　小小在餐桌旁，早就按捺不住了，一直在窦灏和严霄的脚边打转，严霄忙着啃螃蟹，完全顾不上小小，最终，还是窦灏夹了些没沾上沙拉酱的蟹肉，放在手心里，让小小舔了。

　　严霄一见，放下嘴里叼着的蟹壳，起身去拿免洗洗手液，按在窦灏手上：“吃饭的时候，别这么喂小小，你抵抗力低，别再生病了。”

　　窦灏一边搓着双手，一边转头笑盈盈地看着严霄：“小小，你最近怎么变那么心细了？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啊。”

　　严霄啃着螃蟹，回头看了窦灏一眼：“爱你啊！还能是怎么回事。”

　　窦灏笑着“嗯”了一声，也开始对面前的螃蟹下手。

　　两只下肚后，窦灏擦了擦手，将轮椅推离了餐桌，严霄看着盘里还剩着，便说：“豆豆不吃了吗？还有两只呢。”

　　窦灏进了卫生间洗手，说道：“吃多了我胃受不了，不吃了，小小你都解决了吧。”

　　严霄有些怅然若失，想到窦灏羸弱的身体，人生的很多乐趣想必他都是无法享受。

　　窦灏洗完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刚吃饭打了岔，竟没有感觉到双腿的疼痛，现在静下来，没有人干扰，那种感觉又蔓延上来。

　　窦灏叹了口气，他怀疑自己是出现了神经痛的症状，心想着得抽空去趟医院。

　　窦灏出了卫生间，便坐在餐桌边看着严霄，严霄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于是转头看着他：“豆豆？要不你再吃点儿？”

　　窦灏只说了俩字：“不要。”

　　严霄坐直了身体：“那你这么盯着我，我有点慌啊。”

　　“你有什么好慌的？我又不吃了你。”

　　严霄举了举手中的蟹肉：“那我继续了啊。”

　　窦灏转身推着轮椅离开：“一会你洗碗啊，我今天有点累。”

　　严霄嘴里含糊不清地答应着。

　　窦灏自己移坐进沙发，打开了电视，安静地看着屏幕闪烁。

　　此时，夜空中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窦灏转头，盯着玻璃窗上雨水流经的痕迹看了很久。

　　另一边，严霄看着窦灏靠在沙发里的身影，总觉得今天的窦灏有些落寞，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他。

　　严霄有时觉得窦灏离自己很远，明明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窦灏双手一用力，又将那冰冷的轮椅往前滑动了数米，离开了他的手边。

　　严霄收拾了碗筷放在厨房的水槽里，他双手撑着水池边，看着厨房窗外的花架上，一株薄荷叶正被雨水打的直点头，那清新的味道顺着雨水的味道敲进了窗棱。

　　那一纸申请，说窦灏不在意根本就是假的，窦灏的内心，比他的外表看起来要柔软和脆弱的多，只是这么多年，他用伤疤筑起了一道屏障，谁都进不去，他也出不来，因为那伤疤一旦撕裂，便是汩汩的鲜血。严霄心想着，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今晚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

　　严霄不想辜负窦灏的期待，更不想让窦灏一人在这种焦虑中煎熬，如果分离在所难免，至少让他在这段日子里好好地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