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Urika

22、第20章

　　严霄就这么一路跟在窦灏的身后，小小也变得十分乖巧，安静地在一旁走着。窦灏一个人在前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回头看向严霄：“小小？怎么那么安静？”

　　严霄赶紧上前，走在了窦灏的外侧：“没有，我忽然发现你的背影相当迷人。”一听便知道是假话，窦灏停下轮椅看着严霄：“小小，能不要这么吹彩虹屁好吗？”严霄一脸无辜：“哪有！豆豆你怎么能说我吹彩虹屁！”说着还拉了一下小小的牵绳：“小小！说句公道话！”小小被拉的顿了一下，一扭头没理严霄，自顾自地往前小跑着。

　　“嘿！还亲儿子呢！”

　　窦灏听着严霄这么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忽然笑了起来，严霄回头看见窦灏的笑颜，也欣慰地笑了。忽然，他拉起了窦灏的手：“豆豆，我想吃龙虾！陪我！”

　　陡然被牵起手，窦灏慌张地看了看四周，想甩掉严霄的手，严霄却紧紧握着，低头在他耳边道：“别想甩掉我！”

　　说完便一手拉着窦灏，一手牵着小小继续往前。窦灏的轮椅十分轻便，严霄轻轻一带，窦灏自己都不用转轮圈，便被带着向前滑去，只需要一手扶一扶轮圈，稍稍调整方向就好。

　　窦灏低着头，手就这么被严霄拉着，他的掌心干燥而温热，自己略凉的手被他握着，感觉那温热通过手掌脉络暖遍了全身，流经心脏，“噗通”跳了一下。

　　有多久没有这样被人牵着手一起走了？上一次被人牵手，久远得仿佛在上个世纪。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今后是被人拉着滑动向前。

　　窦灏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动静的双腿，严霄用小指在自己手背上慢慢抚摸着，打着圈，这样亲昵而温暖的小动作，让窦灏庆幸自己还保有双手的感知。他抬手擦了下眼睛，严霄看见了他的这细微的动作，问：“怎么了？”

　　“风吹得眯着眼了。”

　　“诶？我看看，帮你吹吹。”说着严霄就要蹲下身帮他看，窦灏赶紧一指着前方，“龙虾店到了！”严霄一回头，果然是到了门口，窦灏赶紧甩了严霄的手自己绕过他身旁往店门口去。

　　周日的晚上，店里早已客满，窦灏坐在店门口看着那台阶犯了难。老板娘出了店门，问道：“小帅哥几位啊？”严霄立刻上前：“两位，还有一只狗。”

　　老板娘看了看窦灏，又看了看小小，脸上有些尴尬：“哎呀，店里，满了。”随后看了看门边，又说：“这样，我搬张桌子在外面，两位在外面如何？”

　　严霄有些犹豫，窦灏不想扫了严霄的兴，于是开口：“可以，只要可以摆，我们就坐这。”

　　老板娘顿时笑开了花：“可以可以，只不过这会天不热，我们还没往外摆，等着啊，这就给你们拿桌子。”

　　不一会两个伙计抬了桌子、椅子出来，老板娘将碗筷放好，便拿着餐单递给他们。严霄忽然想到什么问窦灏：“豆豆，辣的不能吃了吧？”

　　窦灏一边用纸巾擦着桌子，一边说：“你点你爱吃的，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那咱们3斤十三香，3斤蒜香，3斤清水怎么样？”严霄看着菜单，窦灏将小小的牵绳绑在桌边柱子上，说：“可以，你定就好了。”

　　下了单，严霄从冰柜拿了一大瓶可乐，窦灏笑了下：“怎么？不敢和我喝酒了？”

　　严霄一边开着可乐一边说：“还说呢，再让你喝酒，谢医生要非把我剐了不可。”

　　“那我要看看谢医生怎么剐你。”

　　“豆豆！别作死啊！”严霄赶紧按住窦灏的手。

　　窦灏歪着头，“你猜。”

　　严霄拉着椅子坐在了他的边上，将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将窦灏连同轮椅的椅背一起圈在怀里，凑近他的脸说：“再撩我，信不信当街就把你吻了！”

　　窦灏转过头，双手撑在桌上，对着严霄笑眯眯地说：“我信！”

　　这时小小“汪”地叫了一声，窦灏回头一看，原来是龙虾来了，小小也兴奋地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

　　三大盆龙虾一起上桌，这场面可谓相当壮观，窦灏刚要带上手套准别下手，被严霄一下挡住了，“别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要拍照留念！”

　　“你拍你自己和龙虾就好，别带上我。”窦灏嫌弃地将轮椅滑出了桌边。

　　“别别！豆豆，我就是要和你照！”说着便拉着窦灏的轮椅，坐在他身边，抬手自拍，将两人与一桌龙虾都拍了进去，角落里，就连小小吐着舌头的表情都没有放过。

　　一连好几张，窦灏都是一幅不开心的表情，严霄一边看着一边说：“哎呀，豆豆，你开心一点，和我一起吃饭不开心吗？”

　　“………有什么好开心的。”

　　“你看你，又不承认了，再来。”

　　又继续拍了几次，终于拍出了严霄满意的程度，这才放开窦灏让他开吃。美食当前，当然不可辜负，窦灏一向细嚼慢咽，剥龙虾的动作也比严霄慢了一拍。严霄见窦灏盘子的里虾壳还没多少，于是，默默地将剥好的虾仁，一个个都放进了窦灏的碗里。窦灏看着严霄面前堆成小山的虾壳感叹到：“当真你是吃龙虾的。”

　　“开玩笑，我的手速可是很快的，上机课你不是也看到了？”

　　“……别忘了我是你老师，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豆豆，别公报私仇，我收回刚刚的话。”

　　“没机会了，等着挂科！”

　　“窦老师，我要投诉你！”

　　“去，正好我不想教了。”

　　“豆豆……”

　　“知错？继续剥虾，给小小吃。”

　　小小一双乌黑亮晶晶的眼睛紧紧盯着严霄，张着嘴露出了柴犬特有的笑容。

　　三大盆龙虾一下就被两人干得精光，小小也满足地一直在舔着嘴唇，窦灏将轮椅滑向店门口喊着老板娘买单，严霄一下站起身，将窦灏拉了回来：“不行，上次小小的东西就是你买的，这次我请。”

　　“没工作……”窦灏还没说完，就被严霄捂住了嘴，“豆豆，我也要尊严的。”说着拿出手机，进了店门，直接付了款。

　　窦灏坐在门口，心里气的并不是严霄抢着付钱，而是气自己没法越过那三级台阶。于是没等严霄出来，便回转身，解了小小的牵绳就往回走。严霄出了店门，见窦灏已经走远，赶紧追上去。

　　“豆豆，怎么不等我。”

　　“我腿脚不好，得走快点。”

　　“又别扭了，我有钱，我真的有在打工。”

　　“我知道。”

　　“那你气什么？”

　　窦灏停下了轮椅，一抬头，已经进入了自家的小区了。于是他对严霄说：“小小，你回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严霄怎么也没想到还没到家，窦灏就要他回去。于是蹲下身，“不要，我跟你上去。”

　　“小小，今天发生太多事，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严霄低着头，没说话，忽然他站起身，将窦灏推着往他住的那栋走：“那我不上去，我送你到电梯口。”

　　窦灏由他推着，到了电梯口，两人依旧沉默着，电梯到了一楼，窦灏滑着轮椅进入，转头对严霄说：“谢谢你今天陪我，明天课上见吧。”随后，窦灏的脸便被两扇电梯门挡住了。

　　严霄在电梯口站了一会，回转身来到了门口，抬头看到了窦灏家亮了灯，这才返身往学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