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耳目&夜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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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宁安回到桃花榭，只有两个粗使的婆子在院子里一边守门一边闲磕牙，见她进门笑着招呼了声“表姑娘”，又继续方才的谈兴，而十三娘还不及跟回来。
三月早春，桃花正好。偶有北归的燕子呼朋引伴，在闲置的客房檐下筑巢，发出叽喳的热闹，入目一派生机。
宁安见眼前春色，却兴致缺缺。
一方面，是方才来不及用膳，她饿着肚皮提不起精神；另一方面，也是深感自己方才表现的太过气弱，肯定被人认定十分软弱可欺。
越想越觉得懊恼，她实在怂的忒没道理。
按书中交代，夏国迟早药丸，夏小七也是个炮灰的命，她所在的阵营魏国会是最终的赢家，凭什么就让一个炮灰这么按在地上摩擦？
虽然那家伙长了一张人畜（神）无（共）害（愤）的面孔，但瞧瞧他刚才做的缺德事：让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吃草，他在一旁大快朵颐荤素不忌。
这是人干的事吗？简直太畜生了！
正在心里碎碎念，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表姑娘可在屋？”
说话的人是王府管家福伯。
难道是夏小七良心发现，派福伯给她送吃食来了？
宁安抱着幻想推开门，却见福伯是空手而来，大失所望。
再看他身后，有六个双环髻青绿春衫的侍女依次分列左右，见了宁安整齐划一的行了蹲礼，口称“请表姑娘日安。”
她们衣摆飘飘，婀娜生姿，看得宁安如痴如醉。
养眼！
福伯朝着宁安笑眯眯解释：“我家王爷说了，表姑娘来的匆忙，身边少人伺候可不行，老朽就从内院调派了这六人过来，表姑娘别嫌她们粗笨。”
宁安在心里叹气：虽然这几个婢女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可谓是秀色可餐，但她们摆明了是放在身边监视自己的，有点扎手。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不是真的燕凝安，说到底就是只准备混吃等死的废咸鱼，还何必在意夏国人怎么看她？
再者说，她正愁以后日日和十三娘独处，有了这几个美婢做挡箭牌，她还能把十三娘支远一些。
“既然是王爷一番好意，那我就愧受了。”
福伯预备了一肚子劝谏之言，见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笑逐颜开，遂回身嘱咐那几人：“你们留在此处好生伺候表姑娘，若哪个敢欺负表姑娘客居，回头被王爷查明，定不轻饶。”
那几人又款款行礼答是，均低眉顺目。
宁安顿觉，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纵是什么都不用她们做，也是赏心悦目的。
正此时，半天没露面的十三娘气喘吁吁地踏进院门来，显见是跑了一路。
还不等向宁安发难，她就瞧见福伯带了人来，不用细想也知是夏人安插的耳目。
“王妃，奴婢归来迟了。”
十三娘口中向宁安请罪，眼光却在那几个婢女身上逡巡。
福伯办好了差使，见宁安主仆相会，也不留下打扰。
“若这几人不听使唤，表姑娘只管来找老朽，王爷还在正院等着，恕老朽先行告退了。”
宁安见对方客气，也和和气气谢他：“有劳福伯了，这几个婢子一看就是得用的，替我谢谢七王爷。”
十三娘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知道这是自己不在被人钻了空子，心里对宁安不识大局里外不分心有不满，便故意趁着福伯未走远，对着那几个新来的婢女颐指气使。
“我家王妃脾气好，却也是金尊玉贵，尔等初来，便在院子里做些粗使吧，没有吩咐寻常不得进屋走动。”势要先声夺人，把几个人压制住。
宁安虽然知道违逆十三娘的意思，她将来难免会给自己穿小鞋，但也不打算被她牵着鼻子走。
“十三娘，不可无礼。这些侍从都是福伯精挑细选，更是夏国七王爷的一番好意，怎么能屈就她们在院子里做粗使？况且，你一人在我身边，也着实辛苦，我看不如这样，日后，你就管给我梳头更衣，旁的事，就交给她们便好。”
其实梳头都用不上，毕竟她一个“寡妇”，每天也不用出门见客，简简单单挽个单髻就可，首饰什么的更用不到。
宁安说完，也不看十三娘被拂了面子涨成猪肝一样的脸色，反而亲昵地朝着那六个新来的招呼。
“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有什么擅长的事没有？说来听听。”
那六人十分乖觉，依言按了站位回话。
“奴婢春雨，今年十六，平时喜欢制胭脂。”
“奴婢春露，今年十五，会裁衣。”
“奴婢秋华，今年十三了，喜弹唱。”
“奴婢秋实，今年同是十三，擅制点心。”
“奴婢冬雪，年十二，会烹茶。”
“奴婢冬梅，今年十一岁，奴婢没有什么见长的，不过，奴婢会讲笑话儿。”
都是人才啊！
宁安喜上眉梢，真好！
以后不怕寂寞了。
十三娘却在身后发出警告。
“都是些哗众取宠之辈，怎好在王妃身边伺候？王妃，您想想长公主平日的教导，万万三思啊。”
宁安嫌十三娘管的太宽，且不愿让她占了上风，故做严厉道。
“十三娘，到底你是王妃，我是王妃？我说的话，你要违逆？”
见那几个女婢拿眼看着她们主仆，十三娘咬住嘴唇，声音却透着不甘。
“奴婢，不敢。”目光却恨不得能在宁安身上戳出个洞。
宁安倒不是想和她闹翻，实是不想受她掣肘。见她当众服软，也没有继续狐假虎威。
如是，宁安一锤定音。
“好了，往后你们在一处当差，和和气气最要紧，十三娘跟在我身边最久，也年长你们许多，容我偏心照顾。往后我屋里琐事和上夜的人选，烦劳你们六个全担待了吧。”
除了十三娘闭口不言，余者均束手应是。
看十三娘仍在用眼阴恻恻凝视，宁安实在不愿见她的怨妇脸。
“十三娘，你去找福伯问问，咱们这几日若要出门，是否要提前报备一声，还有要是用车的话，该去找谁？”
十三娘还当宁安是为了日后逃离七王府做准备，撇开方才的不快，应了声“是”，转身愤愤出了桃花榭。
宁安打发了十三娘，舒了口气。
她回身朝着仍规规矩矩待命的几人放缓语气。
“秋实速去做点软糯的点心来予我果腹；冬雪去煮些花草茶；秋华把你的琴取来，春雨采些桃花瓣佐茶，还有春露，你随我进屋，一起听冬梅讲笑话……”
02
福伯此行，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让宁安接受他安排过来的婢女，却没想到她不仅全盘接受，连自己的“心腹”十三娘都被边缘化了。
他带着疑惑回到主院，将此事向主子报备。
夏禹州此刻正在阅邸报。
兵部和刑部收到的奏章，除了送进宫中的一份，都会另誊了一份送来他的府邸。
他一目十行看完了一本，福伯见缝插针把客院一行细细禀明。
夏禹州听到宁安刻意架空了十三娘，验证了先头所想。
“她们主仆果然有龃龉。”夏禹州喃喃自语。
福伯也附和：“是，老奴瞧着，那十三娘对毅王妃并无半点敬畏，而毅王妃似乎也不大信重十三娘。”
夏禹州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如此，更好。”
福伯知道自家王爷定有成算，不再赘言此事，又问及另一个话题。
“王爷，方才毅王妃派十三娘询问，她们若是想出门，是否要向您报备？”
夏禹州倒是没想到，宁安会主动要求出门。
在他看来，这对主仆在没摸清情况的时候，起码要安分几日才会有所动作。
“不必报给我知，若她们用车马，你也尽管安排。”
事实上，夏禹州还怕她们太过“安分”了。
她们只是小虾小鱼，但幕后的大鱼，还要靠着她们引出来。
所以，夏禹州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无论宁安主仆想怎么折腾，都由着她们，哪怕她们只是故布疑阵，也无甚打紧。
总归她们迟早要和隐在暗处的人碰头，到时候，王府的一等暗卫们必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宁安得了福伯准信儿，当晚就决定出府看看。
目的地，是一墙之隔的闹市，索性连车都不必准备了。
十三娘难得没有阻挠，甚至主动提出随她同行。
宁安虽不喜欢和她相处，但也顾及着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勉为其难答应了。
这一趟出去，宁安的目的很简单。
一、勘察地形，熟悉路线。万一哪天在七王府待不了了，也好知道从哪处跑路；
二、品尝小吃，填饱肚子。秋实的手艺虽好，但客院条件有限，几个点心实在难以满足宁安空虚已久的胃肠。
宁安怕引人注目，特意让春露找来了两件男装，她扮做公子，十三娘也伴做长随。福伯不放心她独自出门，另派了两个家丁同行，宁安也不拒绝。
华灯初上，街市上较白日反倒热闹了几分，两边林立的铺子红灯高挂，门前还有借地摆摊儿的小商贩。
车马倒是少了很多，百姓们穿着春衫在街市上漫步，还有携家带口的在杂耍摊前嬉笑玩乐，夏国百姓的富足安定由此可见一斑。
宁安安步当车，这处看看，那处瞧瞧，偶尔遇到有卖小食的，就买上一份——她没有银子，自然由跟在身后的家丁会钱。
反正他们回去肯定能报销，宁安心安理得。
行了约小半个时辰，前方道路却不再畅通，抬眼望去，似聚集了不少人。
宁安身量纤细玲珑，看不清状况，便朝着家丁吩咐。
“去前头看看，出了何事？”
片刻后，那家丁来报：“公子，前面有一个美貌女子，当街卖自己……”
宁安两眼放光：这可是穿越者必到的景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耳目&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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