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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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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宁安有了温仪在身边保护,又被春秋冬六个婢女服侍的周到妥帖,日子美得简直要飞起,除了每日朝食雷打不动的被请到主院和夏禹州同用,平时就没什么烦恼。
十三娘本就难再和宁安亲近,如今温仪来后,连夜里都宿在宁安的耳房里贴身保护,十三娘就再难寻到机会和宁安独处。
过了三五日,这一天,到了三月初十,在桃花榭赏花的宁安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邀请。”
“表姑娘,兰妃娘娘请您到后宅饮茶。”
宁安纳罕:“兰妃娘娘?”
福伯见宁安费解,又解释了一下:“兰妃娘娘便是咱们王爷的母妃,从前昭媛长公主未出嫁时,两人私交一向甚好。前段时间表姑娘入府,适逢兰妃娘娘卧病,王爷便没惊动她老人家。”
宁安心里咯噔一下。
这人既是昭媛公主的旧识,那待会儿势必要谈起她们以往的旧事,或许还要问起昭媛公主和燕凝华的一些信息。
宁安看了一眼手边的桃花饼,不知道现在假装肚子疼还来得及来不及。
刚想将手捂向肚子,福伯又丢下一个重磅消息。
“三月十六是圣人六十岁的大寿,到时候兰妃娘娘和王爷欲带了表姑娘进宫给圣人拜寿,待会儿您过去,主子除了叙旧,大概还要将咱们夏国宫廷的避讳讲予你听听,省得到时犯了忌讳。”
宁安头皮更麻了,根据她看过的所有影视作品可知,宫廷是个死亡率非常高的地方,不拘你是宫女、太监还是妃嫔、皇帝,也不论你是正派反派,无为派,能笑着从第一集活到最后一集的,屈指可数。
她就想当个小透明,不想进宫,也不想见皇帝。
“我一个新寡之人,去宫里,怕是不合适,能不能不去啊?”
“这些都是主子们的安排,若表姑娘不便去,待会儿当面和兰妃娘娘陈清即可,兰妃娘娘最是和气不过,一定不会为难表姑娘的。”
“那七王爷呢?也在吗?”
“王爷他方才出门了,应会在圣人大寿前归来。”
所以,去见兰妃是不可避免了。
这个场合,自然不能带着十三娘,待会儿说道燕凝华和昭媛公主,十三娘很快就能察觉异样。
“阿仪,你随我同去,旁人在院子里守着吧。”
福伯便在前头引路,直两个人带到了王府最后一进。
抬眼看去,这处院子的构造和前四进大有不同。
与其说它是个院子,不如说它是个大花园。
从进门开始,一整面墙的镂空处就结满吊兰,青石砖两侧的苗圃里便植了一片片新苗。
越往里走,花卉的品种就越丰富,不拘像是牡丹月季一类,还有很多宁安从没有见过的。但最多的自然还是兰草,正合了院落主人的封号。
走到在院子正中,有一盆观赏用的碗莲,足有一丈的尺寸,几只锦鲤在巴掌大的花叶下自由游弋。
宁安惊讶,这个时间还是春天,莲花就能养了?而且还是全盛之态。
福伯见宁安看呆了,好心解释:“这院子底下有濡泉流经,最宜花卉生长,当初咱们王爷也是为了兰妃娘娘才选了此处做府邸的。”
看来这个兰妃是个爱侍弄花草的。
只是看不出,那夏七还是个孝子。
因这处院子里没有廊道,中庭敞阔,几个人一条路直走很快就到了最深处花木扶疏掩映的正房。
正房堂屋的门敞着,屋子里此刻只有两个擦拭摆件的婢女,主人不在屋。
门前不远处,一个年过不惑的老妪,在七八个年轻娇俏婢女的围绕下,正托着一朵新开的“花山城绿”的花萼在鼻下轻嗅。
“您看,这朵开的最晚,却也开的最好,可见这世上,都是好事多磨,您就别为王爷的婚事担心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有段好姻缘掉到咱们王爷头上。”
说话的,是几个婢女中年纪最长的,叫玉兰,因都背对着宁安来的方向,此刻没有发现有人过来。
福伯便率先上前。
“娘娘,表姑娘到了。”
宁安赶忙上前,准备施礼。
几个婢女散开,自觉站到了兰妃身后,这时宁安才发现,这位兰妃娘娘是坐在一把特殊的椅子上的。
椅子是木制的,下面安了四个巴掌大的木轮子,类似现代的轮椅,却粗糙很多。
这一错神,身材最为高大的如兰已经把兰妃推倒了宁安跟前。
兰妃面色红润,眉目慈和,见到一身素衣的宁安,直接拉住她的手安慰。
“好孩子,我前几日身上不爽利,州儿那孩子竟瞒着我你入府的事,今日我从管家口中听说,才知道事情始末。过去的事就任它过去,到了这里就是到家了,再别为了那人难过,好日子在后头呢。”
宁安出于直觉,兰妃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所以面对一个心怀善意的长者,她也暂时放下身份的壁垒。
“七,表哥他这些日子对我照顾有加,我心中感激。今日见了您,更觉亲切和蔼,我一个小辈,让您跟着操持担心,实在汗颜。”
“说这话就外道了,来,咱们屋里说话。”
02
宁安忘记了来之前的战战兢兢,被这位吐气如兰的“舅母”攻克了。
过得一会儿,终于话起家常,宁安才惊觉危机尚未解除。
“你母亲这些年,过的可好?”
宁安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努力在脑海里搜罗。
背景资料只说昭媛公主出嫁后第一任丈夫死了,再嫁的是信国公府,成了国公夫人后的一些生活细节,在女主燕凝华成长经历里倒是有侧面写过。
“先头也曾吃过些苦头,如今上了年纪,正是享福的时候。”
“那便好,那便好。”
兰妃一边点头一边感慨:“当初她远嫁,还是二十年前的事,一晃儿,你都已经十七了。”
兰妃说完打量了宁安一眼,复又感叹:“你比你母亲生的好,现在看着,还像个没出阁的小姑娘。”
宁安怕她继续深究,赶忙把话题岔开:“您看着更年轻健朗呢,光是这精气神,我们做小辈的就比不了。”
兰妃点头:“也是这几年,州儿把我接出宫,我才变得如此恣意洒脱。没了往日的勾心斗角,我这日子过得再心宽不过。虽然折了一条腿,却也新获了自由,也值了。”
宁安见她说的隐晦,猜想着,这中间定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等得空一定要和府里的旧仆打听打听。
“您说的是,我如今正该向您多学着些,凡事往宽了想。”
“这就对了。过几日,皇上万寿节,你就随我进宫松散松散,虽说天家先有君臣再有父子,但皇上也是你的亲舅父,你母亲幼时离家,他这些年也时常念起,这回见了你,便等于是见着了你母亲。”
宁安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我身上还带着孝,万寿节何等重要的日子,我哪敢冲撞?”
“那是你亲舅舅,不会怪罪的,而且我们也不会盘桓太久,到时候你只跟在我的身边,贺过寿就走,不必等开宴。其实,我也不耐烦进宫吃那些冷盘子,可惜一年里总要去两三次。”
宁安还想挣扎,兰妃却一锤定音:“这事就这么定了,待会儿我就让绣娘去你那量身裁衣,上好的素服料子也是现成的。”
宁安抿着唇,知道再拒绝也没用的。
之后,兰妃又拉着宁安说了些家长里短,幸而没用提及太多旧事,总归是问昭媛公主在夏地的生活。
宁安好歹算应付过去,待回到桃花榭,比跑了三千米还累挺。
温仪只在一边劝:“我从前也一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走个过场应付一下便好,少说少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