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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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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泰始元年。
这座山是燕山山脉的一部分。
时值盛夏的清晨,半山上的雾散得很快,太阳光就快要穿越头顶郁郁葱葱的华盖。
“啊,等到了镇上,大家伙儿跑了几天,也该歇歇了。”马背上年轻的男子……们背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押着一队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的前行。
(烂西红柿,臭鸡蛋,菜叶子……不停的飞向那个太偷懒的某人。好吧好吧,为了广大的民众,嗯,有形的无形的有来看的没来的各路鬼神……改一点点吧。)
忽然,领头的大哥把手一挥,后面的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停下马车。等大家都安静下来,领头的大哥朗声说道:“长风镖局路过此地,还请路边的朋友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长风镖局?这还没到电视上场的年份,没听说过啊。没听说过的,肯定不如我们老大厉害!不怕!
这不叫还好,话音一落,从旁边的丛林里呼啦啦站出不少头顶自制草圈圈的精壮男子,领头的,似乎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
唔唔,这个领头人物,一定要与众不同,如果他不帅不高大不英俊潇洒,那么至少他可以留一把大胡子。
不过,当一个大胡子,遇到另一个大胡子的时候呢?
“长风镖局?没听说过。”这镖局胡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镖局胡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行镖原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让身边的路人甲规规矩矩的双手奉上了白银百两:“这位兄台,这点银两算作请兄弟们喝茶的买路费。”
买路费?什么东西?老大没教过。
山贼胡子大笑:“什么买路费?兄弟们,教给他们听听咱们虎威寨的切口。”
“好!”山谷中人声回荡:“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把东西统统给我留下来!”
这才够威够力嘛。
镖局胡子冷笑一声:“这是打算明抢啰?那也要问过我的兄弟们手中的家伙再说大话。”
可以大干一场了!一众镖师热血沸腾,拔腿就要冲向最靠近自己的敌人。
“慢着!”山贼胡子大喝一声,生生拉住了镖师们的腿。什么事啊,大哥?
“就算要问,也不是问你们这些软脚虾,要问,也要问我们老大!”
咦?顺着山贼胡子的目光看去,在车队正中间的马车上,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抱了个琵琶端坐在箱子上,就好像坐在天鹅绒铺的软榻上一样悠闲自如。
啊?这就是山贼老大?怎么看怎么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啊。镖局胡子简直要抓狂了。
简直的意思,就是还没有。之所以还没有,是因为有人比他先抓狂。
路人甲已经直接冲到箱子顶上,抓住那姑娘的手大叫起来。(看吧,急色鬼!)
“你有完没完啊!这两百多年你抢了我五次!加这一次就是六次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吧?就看我一人不顺眼啊?”
“咦,又是你啊,笨小子!他乡遇故知,可真是开心啊。对了,你要不要听我弹琵琶?”姑娘大喜过望,不等路人甲回答已经擅自弹了起来。
琵琶的琴音先是激昂悲愤,继而沉稳厚重,如同人在深思怀乡,慢慢的心生感慨,转成轻快开朗,仿佛展开一幅塞外的画卷,有儿童在其间嬉戏。琴音如仙乐绕梁,一曲已罢,意犹未尽。
“笨小子,好不好听?”姑娘微笑着从琵琶背后探出半张羞答答的芙蓉面。
“好听。”做人要讲良心。
那女子笑逐颜开,忽然拔出藏在琵琶里的宝剑,如青烟一般飘过十几个镖师的身边。那些镖师还没有从美丽的琵琶中醒来,又被人用剑身拍中颈后的大穴,沉沉的再度睡死过去。
唉,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嘛。
回到箱子上,她笑意盈盈的屈身问道:“我的功夫好不好?”
“好功夫。好本事。”做人要讲良心。
得到满意的答案,姑娘长身而起,大声问道:“兄弟们,老大我对你们怎么样?”
“好!”齐刷刷的回答震彻山间。
姑娘高兴的看向那个在箱子上愁眉苦脸的人:“我的兄弟多不多?”
“很多。”做人……要讲良心。
“兄弟们,这些货大家拿去分了!”姑娘慷慨的一挥手,四周的人群立刻欢呼起来。
“你自己不要一份吗?”路人甲,嗯,倒霉男,好奇的问道。
“不用了,我已经有一份了。”姑娘兴高采烈的晃了晃手里的一块玉石,“商代的牛头玉佩,我发了我发了!”
做人……一定要讲良心!倒霉男愤然进行无谓的攻击,嗯,考虑再三,还是进行温情攻击比较好。
“你明明知道那玉佩才是这趟镖的镖的,这又是何苦来呢?那李总镖头一家上有老下有小,失了这玉佩是要满门抄斩的。你怎么忍心看到他三岁幼子扶着八十老母上刑场呢?”
表情悲恸一点,再悲恸一点,再悲恸……
“这样啊,一家人一起死,我真是作了一个大好事!”姑娘感动的热泪盈眶,是被自己的义举感动的。
“感动你个头!你这个妖怪有没有点怜悯心啊?这是死亡!你的行为将直接影响一家人的命运!”
“你凶我!你凭什么还凶我!”姑娘拔出剑来,横在倒霉男的脖子上:“你笑话我没知识没文化,我现在四书五经都倒背如流。你笑话我不懂兵器,现在你拿块武王的玉圭别想骗我是文王的。你笑话我说话粗鲁不像个淑女,我跟着昭君学足了二十年的琵琶。你居然还凶我!你当我没见过死人啊!见你婆婆的鬼去!”
“这是你有能力改变的死亡,不是那些你无法抵抗的命运!”倒霉男悲愤的说,然而眼里的光芒已经灰了下去:“算了,跟你这个做了几百年山贼的贼婆娘说不通的。”
说不通的。姑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想了又想,还是放回到李总镖头的怀里。
咦,居然有用?倒霉男大大的吃了一惊。
“笨小子,他们好像挺怕死的。死亡是什么样子?”姑娘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阳光照的白亮亮的小路。
“你问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们都是怪物啊。
“也许我多走点路,多看看,就能多知道点东西。”
“你……还是换个职业吧,不要老是当山贼了。几百年了,也该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