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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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丸井不太喜欢“神之子”这个称号。嗯......准确地说,他不喜欢别人称呼“神之子”时不以为然的腔调。
仿佛在将幸村的强大归于天赋。
这让他想起年纪轻轻便击败桑普拉斯先生的R.F.桑。你可以说R.F.桑有超乎常人的天赋,但不该把成功归因于天赋。
无论是桑普拉斯先生还是费德勒先生,都几乎把自己全部的感情倾注到网球当中。他们付出努力,然后网球之神接过“努力”在他的小小天平上量一量,回复他们大满贯。
对网球的专注是网球运动员最有魅力的特点。
幸村君也是这样的呢。
他和幸村讨论过桑普拉斯先生,幸村无疑流露着崇敬与赞美。
“我以前学过桑普拉斯先生的发球和高压。”
“总是觉得无法达到,有时候很气闷,甚至想摔拍。”语气很平静,“呵呵,我不该这样对待自己的球拍。”
难怪。
幸村的二发从不示弱。
或许没有桑普拉斯先生的威力,但是其魄力和自信都是相同的。
幸村对网球的热爱,他大概难以匹及。或许他在枯燥训练中的进步和坚持,除了和杰克双打的愉悦,就是幸村的带动吧?幸村让他始终保持对精湛技术的渴望。
“这样可不行哦,文太。再不自制一点,大概又会挨真田骂哦。骂你太松懈了。”
大家都习惯了幸村拿真田来敦促,谁让真田的气势实在难挡呢?看起来极有威严。
其实幸村自己的评价更具效力。
“比起真田挂在嘴边的胜利主义,我更不想幸村说‘有点失望’。”这是仁王私下的说法,“会让我逼自己去更努力训练,但我不喜欢这样呢~puri.”
正因为“胁迫”仁王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说话的幸村,所以心情才这么复杂吧?
他不得不说国二的冬季犹如噩梦一般。
当幸村在他身后缓缓倒下的时候,他仰望的那颗耀眼明星,黯淡了。
似乎随时有陨落的危险。
这可难办了。
他完全失去训练的动力。老实说不该这样,但每次训练,他都无可避免地在场地里寻找幸村的身影。
仁王也是。
幸村对他们的自主催促作用太大。
为什么他仰望幸村却不仰望真田呢?这是件奇怪的事情。
或许是真田的风格看起来总是怪怪的,和网球不那么搭。
网球是一项优雅的、富有美感的运动。
还是那句赞美——啊,好看。
而现在,丸井才幡然想起:呀,他仰望的那个人,比他还小一岁呢。
他开始偷偷去东京看幸村,本来幸村是在县立医院接受治疗,却在十二月转院了。
幸村不许他们过来的。
每次幸村服药后总是抿抿嘴,大概是太难喝了。
于是当幸村好不容易同意他们探望时,大家一起去买了蛋糕。
“唔......闻起来挺不错,这个蛋糕我可以吃吗?”
“呵呵,可以啊。”
“我说文太......”似乎有点失礼。
说不清幸村生病之后,他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大概仍然仰望着吧?但又生出对......弟弟那样的关怀。
大家也一样。
仿佛一瞬间发觉:嗷,幸村也是人呐,还是他们同一届里年龄最小的。
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新赛季开始了。
他们的指挥官不在呢......
无论如何,只要幸村是部长,他就该对他们的部长负责。
用胜利来负责。
他们给幸村带来胜利时,幸村很开心。好像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礼物了。
但是关东决赛的单打,三连败了!
天哪......
左手覆上右手手背揉捏,沙哑着把他们赶出去。
真田呐,你好好的说什么下一次......这刺激更大。
虽然他透过玻璃试图往里看幸村的情况,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啧。]
他不清楚,也不想明白三巨头中的两人为什么会输。
他只知道,这个锅,是幸村背。
哪怕幸村在医院。
有点生气。
赤也的心情也很差。虽然幸村平时对他总是批评多于表扬,但头发总理不顺的小学弟总是上赶着凑近幸村,也是十足的单纯和神经大条,幸村的“毒舌”大概根本没对他造成什么对自家部长的恶劣印象吧?
“昂?部长的毒舌?有吗?”
“没有不爽啊,部长跟老爸一样,我都习惯了。”
“真田副部长才和老爸不一样嘞!老爸他总是在我做出成绩的时候说我还有哪里哪里不好......好像永远都不满意。”
“反正副部长跟老爸不一样啦!”
关东大赛后的气氛更加沉重。
幸村不到半个月就出院了。复健的时候他几乎天天去看望,偷偷的。
幸村很受孩子们和护士欢迎呢,虽然复健时异常狼狈。
拥有超越常人的意志力和对网球的渴望。他想到了坚毅克服伤病的桑普拉斯先生。运动员与病痛的抗争分外打动人心,也分外令人......心痛。
伤病之于运动员,本就是无奈的事情。
本来他想包揽下幸村的归队庆祝准备,社办里交给他来布置。
在看到那枚崭新的银牌之前,他还是很雀跃的。
但之后,他默默地坐到椅子上吃自己的大蛋糕。
“吃”可以解决很多烦恼。
“杰克,快准备好!今天幸村君出院喽~”
“诶......怎么会是我?你不是直到昨天还在说全部交给你吗?”
“哎呀,快点啦。”他还欠幸村一块蛋糕呢。
庆祝会总体上还是很成功的,丸井,或说大家忐忑的“毒舌”与怨怒没有出现。
幸村很好地保持了自己的情绪,对大家很温和。不过他知道幸村不太喜欢这份庆祝会,从时不时的闪烁目光和与平时有细微差距的笑容中可以得知。
丸井忍不住猜想幸村是不是对真田有了不满,甚至恨意。
比如众人得知手冢也归队青学的时候。
“不知道真田和手冢君交手的话,谁比较强呢?”大概也只有仁王这家伙敢问这么“令人窒息”的问题了。
“哼?真是个无聊的问题!”
“......”即便是最擅长分析数据和实力的柳也保持沉默。
“那、那当然是......”
“是手冢君吧?呵呵。”
“......”
比如大家互看网球袋里的东西。
“不愧是幸村!想到利用社志逐一确认部员的状况。”
“呵呵,是啊,要看看有没有像真田一样输给一年级的人。”
像这样时不时刺真田一下。
明明柳和赤也也输了,为什么独独针对真田呢?这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
在极限上走钢丝的赛前集训后,全国大赛开始了。
“虽说是初战,不过大家的表现也太差喽......”
“真田!”
“没错!正如幸村所说,在这全国大赛里一场都不可以输,要以完全的胜利达成三连霸!”
“是!”这番训诫应该是正确的,也是正常的,但是他看到幸村的拇指在摩挲食指一侧。
[不满意?]好像和平时确实有偏差。幸村说的是“真田”,而不是“是吧,真田”。
怎么有种想真田救场的感觉?
这以后的赛后讨论,幸村再也没说过“表现太差”之类的否定语。
但是幸村在准决赛上和柳有了争执。
关于连输两场去刺激赤也。
柳是为了赤也的身体着想,高血压不能刺激过度啊。
“一切都是为了立海三连霸。”
柳无话可说,这是最具说服力的一句话。但是他搞不懂这个逻辑,仁王也是。只不过他一如既往地支持幸村这位指挥官,而仁王敢保留自己的意见。
为什么一定要让赤也担负失败的关键盘?把成败放在赤也一个人身上,就算名古屋星德的正选资料都齐全了,保不准也跟青学一样爆种,不冒险吗?
如果真是为了立海的三连霸,更应该稳妥才对。更何况幸村本就是讨厌消极概率的人。
他们的指挥官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让失败具有说服力,前两场是柳生的单打和他与杰克的双打。名古屋星德意料之外的留学生队伍让他在心里着实捏了把汗。
赤也也成功突破了,从随性变成极端的冷静和诡谲,变得不像赤也。
决赛嘛,丸井不想回忆决赛。
反正雅治输了、他和杰克输了、幸村输了。
幸村在败给越前后面色温和。
平静地上前握手,然后平静地回来道歉,顺带安慰哭了的赤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诡异地觉得幸村有种解脱的情绪。
去海边的时候,看到仁王一个人坐在那里。
“我辜负了幸村。”
辜负他们部长的何止仁王一个呢?所有人都辜负了,包括幸村自己。
这么看来柳生倒是最幸运的那个。
“......不一样。”仁王没再多说。
全国大赛结束后,幸村就把部长工作交给了赤也,但还会来部里指导训练。
既然快乐地打网球能获得团体优胜,那就去享受网球吧。
幸村之后是这么说的。
他一点也不认同什么快乐地打网球。
桑普拉斯先生每每顶着巨大的压力冲击大满贯的时候,他快乐吗?
费德勒先生在草地场被纳达尔先生连压两盘的时候,他快乐吗?
克服压力与自我否定,始终保持超强的意志力和冷静心态,与焦虑、失败的恐惧,乃至病痛做抗争的竞技,才是震撼人心的比赛。也正是网球大师们征服观众,获得尊敬的闪光点。
丸井觉得网球之神对他仰望的人有点不公平。
好吧,输了就是输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照顾”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