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沉沦[娱乐圈]》李不知

3、03

　　阿姨抬头，警惕地看着阮澄，神色中充满防备。
　　阮澄朝她笑笑，关门送她下楼，边走边说：“您看以后让我负责陆衍的一日三餐可以吗？”

　　“你？”阿姨眼底划过几分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嫌恶地哼了一声，“这个瞎子开始嫌我做的饭菜难吃了？他什么时候还有挑三拣四的权利了？”

　　“是这样的，我妈妈最近在住院，我每天需要别墅和医院两边跑，几乎没时间给她带饭。”阮澄半真半假的解释，“所以才想和您商量，以后做饭的事情让我来，我也能名正言顺用别墅的厨房。”

　　“不行不行。”阿姨直接摆出拒绝的架势，“这让薛助理知道肯定要辞退我，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是不是没安好心，想把我这份钱也赚了。”阿姨越说越来气，叉着腰怒气汹汹地瞪着阮澄。

　　阮澄眨眨眼，露出副无辜的神态：“您想多啦，工资还是您的，做饭的差事我来做而已。这样您也不用每天折腾到别墅来两遍，我也能放心的用厨房，一举两得。”

　　“你说真的？不用过来，工资我照拿？”阿姨表情松动不少，明显动心了。
　　“当然。”

　　阿姨盯着阮澄看了会儿，下定决心：“好，一言为定。”
　　阮澄：“谢谢。”

　　阿姨：“丑话说在前头，如果这事被薛助理知道——”
　　“您把责任都算在我身上就好。”

　　阿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离开。
　　阮澄叫住她：“您把食谱发给我？”

　　“哪有什么食谱，拣便宜的食材随便做吧。”阿姨满不在意，“薛助理每月给的伙食费少得很，你想选好的食材还得倒贴钱，傻子才这么干，为那瞎子可不值得。”
　　阮澄怔住几秒，笑了下：“好的，谢谢您。”

　　阿姨离开后，阮澄关上门，扶着把手叹了口气。

　　阿姨又不傻，肯定猜到她主要目的是想帮陆衍改善伙食，但白嫖的可观工资至少能让她先闭嘴一阵。
　　这是阮澄目前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她怕不这样做，在潜移默化间对陆衍的态度也变成了阿姨的样子。

　　阮澄揉揉额头，终于得空把放在玄关的行李箱拎进屋。
　　从今天开始，她正式成为陆衍的生活助理，大半时间都要住在别墅里，和陆衍朝夕相处。

　　行李箱不重，阮澄双手拎起来还算轻松。
　　一路拎过客厅，刚踏上台阶时，她听见一道沙哑的嗓音。

　　“阮澄。”

　　阮澄抬起头，发现陆衍正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地面对她的方向。
　　他腿部的疤痕在白日更清晰可怖，无法想象当初陆衍承受了多少痛楚。

　　“你怎么下来了？”阮澄懵了，她根本没注意到陆衍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陆衍右手紧紧攥着楼梯栏杆，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缓缓张开：“谢谢。”
　　他在阮澄和阿姨下楼后不久就跟了下来，一直站在这里，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无论阮澄目的如何，在这件事上他都要道谢。

　　“你都听到啦。”阮澄有点不好意思，视线滑到陆衍腿部的伤疤处，犹豫几秒问，“要我扶你回屋吗？”
　　阮澄眼尖，发现陆衍的伤腿哪怕有栏杆倚靠借力还是微微发颤，估计他已经在这里听了很久。

　　陆衍神情平静：“不需要。”
　　阮澄：“可是——”

　　“阿姨说得对。”陆衍一字一顿，漆黑的瞳孔隐去了令人可观察到的色彩，“你是该收起你的同情和好心，不值得。”
　　话刚出口陆衍便后悔了。
　　阮澄几分钟前还帮过他，他非但不领情，态度又这般冷漠。

　　正常人被这样对待都会生气，任凭阮澄脾气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想来耐心也消耗殆尽了吧。
　　这样也好。
　　他以后不用费心力去应付阮澄。

　　阮澄怔了怔。
　　和陆衍想得不同，她没觉得话有多么过分，反而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他的声音低沉，每个字仿佛都裹挟进一丝叹息。

　　沉默半晌，行李箱被阮澄轻轻放在脚边，她刚进别墅时特意擦过滑轮，没什么灰尘。

　　“走吧。”阮澄上了几个台阶，连征求陆衍意见的步骤都省略了，直接扶着他的右臂，“我们回屋。”
　　在她接触到陆衍手臂的瞬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抗拒和不愿，但相较昨天，陆衍避开的动作要温和许多。

　　“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有人付钱要我照顾你，付了很多很多钱的。”
　　阮澄双手扶住陆衍的手臂，引领着他慢慢上楼。

　　按他的身高来说，他实在有些瘦了。
　　上午有时间的话她得好好弄一份营养食谱给陆衍，他的身体不能再拖下去，得尽快补充营养。

　　淡淡的橘子香甜随久站微动的疼痛过骨酥麻，激得陆衍心脏跳动的频率速度骤然加快。
　　陆衍讶然：“你......”

　　阮澄呼出一口气，扶着他上台阶：“我当然要尽最大努力照顾好你，不是同情，也不是好心。在工作期间，照顾你就是我的义务和责任。”

　　陆衍抿唇，把所有情绪吞咽下去。

　　阮澄下意识偏头看了他一眼，陆衍面色苍白，紧绷的手臂透露出一种戒备感。
　　像是随时准备进入战斗，躬背反击的大猫。

　　楼梯台阶不多，很快到了二楼，阮澄顺利地将陆衍送回房间。
　　“陆先生，我先去收拾行李，有事情叫我。”

　　陆衍没应声。
　　他坐在床边，神情藏匿进光影，晦涩不明。

　　阮澄带上门，从楼梯转角把行李箱搬到二楼她的休息室里。

　　休息室不大，但采光很好，甚至还有个独立卫生间。
　　对生活助理来说，这房间待遇算是很不错的了，更不要说可观的薪酬。

　　如果不是雇主真的太苛责，前几任助理应该不会先后离职吧？
　　阮澄忽然想起薛助理昨天跟她讲的话。

　　陆衍人确实冷漠了些，也挺难相处的。
　　她这两天深有体会，被他有意的排斥刺了很多下。

　　可从薛助理到做饭阿姨，他们对陆衍的态度不是被疏离冷漠刺痛后的表现，反倒像在对待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阮澄越想越奇怪，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简单清洁过衣柜后，麻利地把换洗衣物放进去。
　　她得快些，陆衍早上没吃饭，现在肯定饿了。
　　刚信誓旦旦地和陆衍说他是责任和义务，不能转眼就掉链子。

　　阿姨买的食材不多，但足够阮澄再做一顿简单的早餐。
　　等中午时她还得去一趟超市，多买点能贮存住的食材填满冰箱，免得以后做一顿饭需要跑一趟超市。

　　高压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很快散发出粘稠的米香。

　　趁着煮粥的功夫，阮澄终于能暂时歇口气。
　　她低头思忖片刻，拿出手机，在浏览器中输入[陆衍]二字。
　　还没等阮澄敲出其他字母，便有很多关联词条新闻争先恐后跳了出来。

　　[陆衍蓄意谋害宫亚凡]
　　[陆衍今天死了没]
　　[陆衍不配被原谅]
　　……

　　随便点开一篇新闻，文稿中评价陆衍的形容词都是负面的。
　　阮澄翻了好久，才找到篇相对客观描述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报道。

　　两年前，陆衍人气最高流量最大的时候，他和影帝宫亚凡合作拍摄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班底配置极佳，是当年最被业界看好的电影之一，很多人都认为那将是陆衍的封神之作。

　　然而电影的拍摄夭折在一场事故中。

　　拍动作戏时威压绳索脱落，宫亚凡和陆衍双双从高层摔落。
　　宫亚凡腿骨折，陆衍脑出血压迫神经导致失明。

　　剧组反应极快，迅速追责，难以置信的是，最后指向的事故责任人竟然是陆衍。
　　在场目击者表明是陆衍在拍摄前替换了威压，并装成威压不小心卷到宫亚凡出现意外。
　　宫亚凡本来好心想拉住陆衍，可陆衍在紧急关头竟然直接把他拖了下去，恩将仇报。

　　这个说法刚从目击者口中说出时，人们还有所保留，毕竟口说无凭。
　　但随着宫亚凡默认、导演站出来支持目击者的言论，陆衍公司宣布跟他解约，暗示不想与品德败坏的人合作，替陆衍说话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人们愤怒的辱骂。

　　从事故发生到舆论发酵，陆衍始终没有露面，在一片骂声中销声匿迹。

　　阮澄点开这篇文章的链接跳转到微博，文章的评论都污言秽语。

　　【今天陆衍暴毙了没，@陆衍活着就出来吱个声，别当缩头乌龟，宫亚凡可被你害惨了，结果现在连个道歉都没有？】
　　【差点给我气笑了，害别人还把自己给弄瞎了，什么智障。】
　　【他这人品现在哪还有粉丝了，这么恶臭。】
　　……

　　阮澄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顺着第一个评论点到陆衍微博主页。

　　事故发生后，陆衍再没有更博，最新一条还是之前转了电影的官宣微博。
　　下面的评论同样不堪入目，前排高赞都在骂陆衍，点赞量十分吓人，其中不乏掺杂着让他去死的的字眼。

　　事故到现在两年。
　　陆衍的伤也拖了两年。
　　就算他的眼睛治疗起来比较难，但腿部的旧疾怎么也拖到现在，阮澄想不通。

　　哪怕口碑跌落谷底，陆衍当演员这么久肯定有些积蓄，不然买不起西山区的别墅。
　　那他为什么一直拖延不去治疗呢？

　　阮澄望着屏幕出神。
　　陆衍真如报道中所讲，是这场事故的引发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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