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沉沦[娱乐圈]》李不知

13、13

　　陆衍坐在床头发呆了几秒，把智能音箱拿起摸索了一圈，找到电源键开启。
　　这款音箱似乎不是市面上比较受欢迎的某爱同学，AI比较迟钝，声音效果也不大好，隐约有电流声。

　　阮澄放在这里一个音箱做什么？
　　陆衍摸摸眉峰，有点困惑。
　　是想用智能音箱来取代之前的听直播吗。

　　这么关心他吗。
　　他的手机没被收走，要是想听声音解闷，完全可以自己弄。

　　翻来覆去把玩音箱半晌，陆衍依然没研究出所以然。
　　他觉得没劲，把它放回了床头柜。

　　可还没放回去多久，音箱的AI忽然响了，以非常机械冰冷的口吻道：[您有一条待办事项，请及时处理，即将播放语音，请确认是否播放]
　　陆衍挑眉，有点惊讶：“播放。”

　　“陆先生，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晚餐已经放在床头柜上了。”声音顿了顿，“没事情的话还是不要下楼了，对你的腿不好。
　　录音时阮澄似乎担心被人听见，声音放得很轻，带了些许软糯的鼻音。

　　后面那个蹩脚的理由亏她想得出来。
　　陆衍凝眸沉思片刻，无奈地摇摇头，克制住上扬的唇角。

　　“Siri，时间。”
　　“现在是下午五点十二分。”

　　陆衍摸着肚子笑了笑，他睡了这么久真有些饿了。
　　面包很香，但口感差了一些，嚼劲不足，应该是没有发酵的关系。
　　可陆衍莫名觉得，这比他之前吃过的任何面包都好吃。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接连消灭掉了两个小面包。
　　陆衍抽出张纸巾擦掉嘴角的油渍，皱着眉眼思考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般缓缓舒展。

　　他侧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不少崭新的笔记本和碳水笔。
　　没出事故前，他每次回B市都住这里，读剧本时习惯在笔记本上写些人物小传，想不到在今天竟然派上其他用场。

　　陆衍在一沓崭新未拆封的笔记本小山中抽出一本，撕开包装后，翻开停留在其中一页。
　　很久没写过字，他现在的字迹一定潦草又难看。

　　笔尖在双指间旋了一转，陆衍抿着唇，略显迟疑。
　　他现在看不见，只能凭感觉估计下笔的位置。

　　横折折折钩。
　　写的不太顺，陆衍将纸团揉成团，丢在脚边。

　　横撇弯钩好像歪了。
　　陆衍扯下一张纸。

　　竖似乎拉得有些长。
　　陆衍面无表情又扯下一张纸。

　　成团的废纸几乎把陆衍的脚给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遍遍凭感觉来写，终于写出还算满意的一张。
　　字迹也从最初的歪歪扭扭逐渐成型，显露出他原本的笔锋走势。

　　……

　　夜色渐浓，阴雨天的夜晚比平日来得更早。
　　食指搭在智能音箱的电源键，陆衍皱着眉，满心烦躁。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阮澄怎么还没有回来？
　　周围治安是不错，但谁又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如果不打算回来要外宿的话，为什么不在录音里说清楚了。
　　因为他早上的态度吗，让阮澄连最简单的告知都懒得开口。

　　可是……
　　她又做了小面包，还在生气的话干脆饿着他不是更好吗。

　　陆衍垂着头，拿不准阮澄对自己的态度。
　　阮澄在他心中的地位似乎越发重要，颦笑间的细小举动都会影响到他敏感的情绪。

　　智能音箱被他下意识开开关关，AI声音断续重复几遍，电流声越来越明显，发出滋滋的响声。
　　陆衍猛然回神，赶紧停下动作。

　　这是阮澄的东西。
　　要是他不小心弄坏了音箱，联想到早晨的事情，难保阮澄不会往是他故意的方向想。
　　那他刚写好的字条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等阮澄回到别墅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她贪心在医院多留了一会儿，直到护士来赶人时才不舍地离开。

　　天空被全黑的墨笼罩，偶尔能抬头看见几颗孤单的星星。
　　幸好小区内的路灯多又亮，让她一路从大门走回来很安心，不至于胡思乱想吓唬自己。

　　客厅没开灯，一片漆黑。
　　跟陆衍相处久了，阮澄甚至同样可以适应这份黑暗。
　　她索性没开玄关的壁灯，轻手轻脚换了鞋进屋。

　　“咳。”
　　耳边传来一声低咳，阮澄瞬间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胆子小，看完恐怖片不敢关门睡觉、会天马行空瞎想的那种胆小。

　　可当那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过去时，阮澄的理智回笼，发现这声音非常耳熟——
　　除了陆衍还有谁？

　　这家伙也真是的，半夜没事不睡觉，非要在客厅埋伏好，故意吓唬她。
　　阮澄鼓了鼓嘴，从头脑空白的状态中醒过来，有点羞恼。

　　“陆先生？”她试探叫了一声。
　　“嗯。”

　　时间一过十一点，陆衍在卧室片刻都待不下去。
　　他没有阮澄的联系方式，更没立场去责问她去了哪里，只能任由心中的焦躁扩大。

　　在那股烦躁劲的趋势下，陆衍索性下楼等，这样可以第一时间知道阮澄什么时候回来。
　　天色昏暗时间晚，客厅拉上了厚重的窗帘，摄像头拍不到什么。

　　客厅很静，陆衍早就习惯这份静谧，从小他就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可今晚他却难得的感觉有点孤独和失落，直到门锁声响起。

　　还好还好，果然是陆衍。
　　阮澄哪知道陆衍的心理活动，她舔舔嘴唇，劫后余生般放松下来，完全忘了她刚才完全是脑补出自己吓自己的。

　　“你怎么还没睡呀。”阮澄说着下意识伸手，想去开壁灯。
　　“不要开灯。”陆衍的声音很轻。

　　阮澄愣了一下，忽而反应过来有摄像头在监控客厅。
　　她刚被吓了一跳，站的位置又刚好把摄像头的红外线挡住，所以一时疏忽，把这个定时炸弹给忘在了脑后。

　　阮澄神情微妙，压低声音问：“陆先生，你怎么下楼了？”
　　陆衍下颌绷紧，收成一条直线，冷声道：“送盘子。”

　　阮澄：“？”
　　送盘子就送盘子嘛，语气那么凶干嘛。
　　莫名其妙！
　　又没在质问他。

　　被噎了一下的阮澄没再试图套他话，摸摸鼻尖选择闭嘴。
　　陆衍想到那张被他压在盘子下的纸条，耳尖蓦地红了，他抢在阮澄有所反应前，先一步上了楼。

　　阮澄蹙眉望向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她现在有些困了，大脑转得比较慢，懒得去深究。

　　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确认陆衍上楼后，阮澄回身打开客厅灯。
　　客厅灯是暖光，可对阮澄已经适用黑暗的眼睛来说还是稍显刺眼。

　　她眯了眯眼，视线梭巡周围一圈，没发现陆衍口中的盘子，于是揉揉肩膀，打着连天的哈欠走进厨房。
　　盘子盛过面包，多少沾上了油污，她得先扔进洗碗机，不然明天会很难清理，今晚她是不想盯着洗碗机工作了。

　　说来也奇怪，坐车往回走的时候没觉得困，进了屋见到陆衍，然而使她整个精神都松懈下来了。
　　明明摄像头和陆衍哪个都让人不省心。

　　盘子被放在橱柜上，空空如也。
　　陆衍估计做不出浪费食物偷偷扔掉这种事，应该全部被他吃掉了。

　　阮澄有些欣慰。
　　无论陆衍是真的讨厌她，还是想在摄像头面前表现蒙骗薛助理，他至少不会像前几天那样，拿身体来赌气。

　　困倦疲乏上头，阮澄又打了个哈欠，拿起橱柜上的盘子想放到洗碗机里。
　　她睡眼惺忪，只想赶快上楼睡觉。

　　盘子被拿起的瞬间，有一张纸片悠悠地落地。
　　阮澄怔了两三秒，揉揉眼发现不是幻觉，盘子下面原本好像压着张纸。

　　她蹲下捡起纸条，纸张不大，上面有很多浅浅的划痕，似乎从前几页拓过来的。
　　纸张中央有短短几个字，最后一个字的蹭出了重影。写字的人没注意，收尾时小指应该蹭上了墨水。

　　字迹稍微有些别扭，但能看出底子很好，锐利强劲的落笔气势还在。
　　[阮澄：对不起]

　　阮澄心头跳了跳，正想细看时蓦然想到时刻让她不得安生的摄像头。
　　幸好她的位置背对着摄像头，没法拍到这张纸条，不然又要节外生枝。

　　将纸条对折收进口袋，阮澄把盘子放进洗碗机，收拾妥当后往楼上走。
　　上楼梯时她忍不住把纸条掏出来，对着廊灯举起。

　　纸条上的划痕透过灯光明显许多，阮澄依稀能辨认注笔画，写得内容和这张纸条上没区别。
　　他这是练了多少次呀。
　　阮澄弯了弯唇角，脑海中浮现陆衍眉目严肃，一笔一划写字的场景。

　　这样看，她上午的推论或许成立？
　　陆衍并非厌恶她越界，而是因为摄像头，在刻意演戏给薛助理看。

　　心中的迷雾因为这张纸条散去，阮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她想了想，走到卧室的门前。

　　阮澄在门口站定，攥紧纸条斟酌措辞。
　　如果是她在写完纸条后，一定希望看到的对方有所反馈。
　　但她要给陆衍怎样的回答才比较好？

　　门虚掩着，阮澄轻咬下唇，伸手推了一下，屋内似乎随着她的动作传了一声似若未闻的响动。
　　阮澄低眉敛目浅浅一笑，轻声朝里道：“没关系。”

　　今天依旧是陆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