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夜》粮食君

7、把酒叙话

　　晚间，林莫染在别院他的卧室外间吃饭，兰夜站在旁边等他训话。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你不仅会做绣工还会编故事。”林莫染面前的铜锅水已经烧开，他正夹着一片肉在里面涮着，徐徐热气升腾，映衬的他的脸忽明忽暗。
　　“我……我也是情急之下忽然想到的，公主要住在这院子里，公子你肯定是大大的不便，我这是帮你解围啊。”兰夜睁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想用单纯的眼神来显示自己的忠诚。
　　“这么说我倒要感谢你了。”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兰夜擦了一把鼻涕。
　　林莫染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兰夜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再谦虚一点。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林莫染命令的口吻。
　　兰夜没想到会等到他这句话，这就是奖励么，其实她站在那里半天早就饿了。闻着这涮锅子的香气这肚子不断的提醒她她也饿了很想吃呢。于是她想也没想便欢欢喜喜的坐下。都没看见林莫染嘴角牵动，似乎是笑了她一下。
　　“刚刚进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起风了，云也渐渐厚了，虽然白天还是艳阳天，但是今天晚上应该就会下雪了呢。”兰夜一边吃一边对林莫染说。
　　“你也很会看天气啊。”林莫染道。
　　“啊，活的日子长了，每日都看自然就知道啦。”兰夜喝了一口酒。
　　“你适才对公主说园中鸟兽的事情，为何那些鸟兽真的散去了，平日里他们都是相安无事的。”林莫染很好奇。
　　“额……这个啊，这个应该是巧合吧，肯定是巧合了。要不是他们也知道一会儿要下雪所以赶紧回家了呢。我想这一定是天意，老天都在帮公子呢。”兰夜适才早就看到喜鹊等鸟兽都在一旁看热闹，她觉得他们看热闹看的够多了，也该做点贡献，于是突发奇想想到了那番话，一边说还一边狠狠的看了他们几眼。那些鸟兽日常跟她总是在一起，自然也知道他是何意，配合她的表演，自然也是在所不辞了。故此才会让公主看到黄昏鸟兽四散的场面。
　　不过他要是对林墨染说自己能领导那些鸟兽，林莫染一定不信，还不如随便敷衍一下。而且她也才反应过来，这顿饭根本就是鸿门宴，根本不实什么奖励，只是林莫染好奇适才园中鸟兽四散的事情罢了。兰夜悻悻然。
　　林莫染对她的回答也深知是敷衍。“你刚刚说活的时间长了便会看天气，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林莫染看似随意一问。这倒问倒了兰夜，她从化形到如今已经有三千五百多岁，长到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多大年纪，只得继续扯谎：“我……大概……十几岁？二十几岁？要不有三十几岁也可能，这种事情不重要的记不清了，呵呵。”她因为有些紧张连肉都掉在碗里，忘了放进嘴里，兰夜的脸上有些微微泛红。此时水蒸气将屋内蒸的有些热，兰夜感觉有些热。
　　“还有人连自己的年龄都记不得的，你还有什么是真的呢，其实后来我有到金陵近郊让李鸣去查探过，没有人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林莫染放下筷子只看着她。虽然林莫染语气依旧平和但是眼神却逼人。瞧着兰夜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心看透一样。
　　兰夜从化形以来到现在从未像今天一样扯过这样多的谎，她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林莫染竟然派人去查她一个扫地的丫头。现在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莫染似乎想到如此情景，“你不知道如何讲也无妨，你是哪里人也没关系，反正你大概也是和那些女子一样，为了留在我身边才来的吧。”林莫染轻轻摇头，水蒸气氤氲的背后仿佛有些失望。
　　兰夜听闻此言倒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真的不是，我到林府之前完全不知道公子你的大名啊，我对天发誓，我到林家来，还是你让我来的，一切都是巧合啊，巧合。”兰夜无辜的看着林莫染，眼神中没有半点闪烁。
　　林莫染有些诧异，因为他从小兰的眼中感觉到了，这应该是真话。但是他真的还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不是因为倾慕他而留在他身边的女子，他本以为这个叫小兰的虽然看着他不会有什么异样，只是她手段比较高明，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相信这个小兰并不喜欢他。
　　“公子，你一定认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喜欢你吧。”兰夜作为一个三千五百多岁的“老太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公子丫鬟的身份，她拿起酒杯喝了一杯酒又道：“你从小到大受尽别人的瞩目，所有的人都倾慕你的容颜羡慕你的才华，可是那只是曾经围绕在你身边的人他们的想法罢了。天下之大，有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你呢。”
　　林莫染知道小兰有些微醉，她讲的话让他也有些恼怒，但是又不得不觉得有些道理，天下之大自己才见识过多少呢。而他此刻的不快似乎也并不是因为被小兰说并不是全天下都喜欢他都要围着她。因为什么而有些恼，他还来不及细想。小兰已经完全没有了拘束，又饮了一杯道：“公子你啊这么多佳人倾慕你有贵妃有公主，他们喜欢你你才是无价之宝，可是依我看若是真的做一个凡人女子，不如找一个平凡老实的人嫁了，平凡的过一辈子，这才是凡人。”林莫染道：“你的意思是，你想嫁给一个平凡的老实人了？”
　　“我？呵呵……”兰夜有些醉了，却又饮了一杯，“我啊，我若真是一个平凡人，肯定要嫁一个一样的平凡人啊，你们啊都不明白古往今来，什么轰轰烈烈还不是都会化为乌有，看多了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啊。”说完她有些困意，手撑在桌子上便睡了。
　　林莫染瞧着她的脸，他完全搞不懂眼前的这个女子在想什么，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林莫染哂笑。他本以为她是丑陋的包括她的心也是让他不屑的，只是有些利用价值，可是渐渐的她不再丑陋了，她的脸上那些丑陋而深刻的伤疤渐渐的消失了，那个丑陋的小兰原来是一个美丽的小兰。这个小兰的美是让公主都会嫉妒的美，她古灵精怪的狡黠的眼神，俏皮而妩媚的嘴角，忽然都印在了林莫染的脑海里。
　　兰夜迷迷糊糊的醒来，感觉头很痛，她揉了揉脖子。感觉身下躺的地方很是柔软，这和她日常睡觉的床感觉不太一样。她睁开眼，朦胧间看到了屋子里的书架和花瓶，花瓶中还插着梅花。她一下坐起身，环视四周发现这并不是自己住的屋子，仔细一看回忆起来这是林莫染卧室的外间客厅，她竟然是躺在这里的坐榻上睡的！想想昨天大概是喝多了吧，没有了法力以后连喝酒的酒量都变得如此之差，才喝了三四杯竟然就醉了，兰夜有些懊恼。门开了，一阵冷风吹进来，她打了一个冷战，看到林莫染竟然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落着雪花，雪花随着风也飘进了屋子里。他脱掉外面的外衣，顺手抖了两下。兰夜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终于醒了，赶紧起来，帮我换衣服，我们要去贤妃那里。”林墨染道。
　　兰夜还来不及思索便被他的命令威吓了起来。她才注意到林莫染里面穿的还是睡衣。兰夜赶紧随他走到里间。
　　“公子，我……我怎么在这里睡了啊？”兰夜试探的问。
　　“你的酒量还真是差，喝了几杯就醉了，昨日晚间果然开始下雪了。我昨日让听云去看戏，没人把你弄回去，只得把你扔在这里。还愣着干什么？”林莫染一边说一边看着衣架上衣服。
　　适才他明明出去过，但是却只是随便穿了睡袍，想必也是刚起身。
　　兰夜只得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帮林莫染穿起来，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帮别人穿衣服，还不大熟练。林莫染似乎也不介意，竟然就这样等她，林莫染生的高大，兰夜还要微微踮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帮他穿衣服，权当是昨天喝醉给他添麻烦的回礼算了。
　　“公子那听云呢，每天不都是他伺候你么？”兰夜还是忍不住问。
　　“他适才来过了，就是他带贤妃的侍女来传我的，现下我让他去知会我父亲和大哥了。”林莫染竟然回答了她，还回答的挺仔细，兰夜有些意外，本来是好奇随便问问。只是不知道贤妃一大早传他有什么事情，怕不是要一起赏雪。再来个青梅竹马才子佳人携手雪中漫步对诗的故事。兰夜觉得挺有道理的。
　　“公子你看果然下雪了吧。”兰夜笑道。她伸手将雪花接在手中，鼻子冻的有些红，但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很是生动。
　　林莫染看了她一眼没有讲话，便直接去贤妃处了。雪下了一夜，一大早积雪还没有人来扫，一路之上，只有两人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兰夜三千五百年间游历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地方的雪，这林府的雪没什么不同可是好像又与其他所有的景色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