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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洗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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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错认为俞疏桐主仆的两人,神态畏缩,嗫嗫喏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众人看着干着急,老夫人更是看得眼里冒火,“谁指示你们穿着我桐儿的衣裳,假装她的!她如今身在何处!你们不说,我就打到你们说!来人掌嘴!”
“不行不行不能掌嘴!我们就靠脸吃饭呢!掌嘴怎么行!”那两人一听要掌嘴打脸,连忙什么都交代了。
原本那找她们俩来演戏的人也没说不能交代,既然这活都威胁到她们吃饭的门面上了,那交代了想来那人也不会怪她们。
这两人是京里洗红楼的姑娘,一个叫盼衣,一个叫彩袖。洗红楼是什么地方,闺中小姐或许不知道,但经常来往市井的丫鬟下人们却是听过的,洗红楼是供男人取乐的地方。
盼衣与彩袖借着过年的空档来千佛寺上香,祈求今年能攒够钱赎身。那天拜过佛添了些香油钱后,准备下山,却有一个姑娘跑来跟她们谈生意。她们本以为是那档子生意,就不大想接。
她们是来求佛的,却在佛门圣地行那秽乱之事,佛祖恐怕都嫌她们污眼睛,于是就想拒绝。
那个姑娘看她们心有顾虑,就直接把这生意的内容告与她们听,原来是那姑娘的主子想让她们假扮自己。
两人一听,这生意划得来,又不用出卖身子又能拿钱,而且人家出的价高,她们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这几天两人就在那位小姐出门后,换上她和她那丫鬟的衣服,在脸上做一些手脚,再回屋假装睡觉,等那小姐回来就悄悄离开。
期间她们也怀疑这大家小姐的目的,后来才知道那小姐是与寺中方丈约好了论佛,但又怕回去的太晚,引得与她同住的姨娘担心,这才请了她们过来作戏。
这下子目的也知道了,两人也放心了,兢兢业业做替身,可没想到头一天夜里就出了事。
有人往她们房里点了闷香,掳她们出去行那苟且之事,她们本就不算清白,再加上当时也动弹不得,就遂了那人的意。这事她们也没敢跟那个大家小姐说,想着就这一次应该没关系。
谁能想到后头接连几天都有同一个人来掳她们出去,她们更不敢说了,怕说出去没人信,而且她们当时动不了,也拿不到什么能做证据的东西证明自己说的话,只能忍了这几天,等走的时候提醒提醒那小姐。
没想到她们还没走,就让人抓到了现行。
老夫人听完倒是不关心她们的遭遇,而是先问道:“那也就是说,我的桐儿现在可能在方丈那里?”
“应该在那。”盼衣与彩袖点头道。
老夫人立马让倚碧带人去释缘方丈那里接人。
倚碧带着人一进方丈的院子,就见院中石桌边坐着两人。
释缘方丈与俞疏桐对面而坐,两人之间摆着一盘棋,各执黑白,棋盘上两人杀得难舍难分,棋盘外却宁静祥和,偶尔还抬头望望天上繁星。
释缘方丈落下黑子,堵死了白子的所有出路,双掌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施主该回去了。记得向前看,不要让过去的迷雾遮了眼盲了心。若有困惑,老衲随时在此等候,希望能为施主开解一二。”
“多谢方丈。”
俞疏桐起身向释缘方丈告辞,带着翠儿向院外的倚碧走去。
倚碧引着她去了老夫人院子,一路上她也没有开口问什么,一到老夫人屋里,打量着屋内的情况,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夫人见着她完好出现,眼睛一热,揽住她点了点她的鼻子说:“以后不许再做这种招人担心的事,听见没有!”
“祖母,出什么事了,您怎么都让倚碧姐姐找到释缘方丈那儿了?”俞疏桐仿若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还不是有人掀风起浪,说你不检点!”老夫人冷哼一声,剜了眼唐氏。
自从洗红楼那两个姑娘被认出来,唐氏就心惊胆战不敢说话。老夫人老辣,她一旦开了口,被老夫人看出什么,那就全完了!
她这会也不想着能拿捏住俞疏桐了,只要能让老夫人不往她身上想,她就谢天谢地了。反正俞疏桐也没缺胳膊少腿,老夫人就别揪着这事不放了,让它赶紧过去!
可她这么想,老夫人可不这么想。
那光头和尚张口闭口“三小姐”,那洗红楼两个姑娘又都中了闷香,不能开口说话,他又怎么知道那屋里住的是国公府的三小姐?知道了他还敢行此种龌龊事!谁给他的胆子!
还有唐氏,那光头和尚说他和国公府的三小姐两情相悦时,就在一边起哄,还当她听不出来?唐氏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定死两人之间的龌龊关系,唐氏又如何得知如何确认的这事?她言之凿凿,却是把污水往人身上泼!
老夫人让人给俞疏桐解释事情的经过,自己则看着唐氏与那光头和尚,眼神极具压迫感。
那光头和尚眼见事情出了差错,原本的国公府三小姐成了洗红楼的姑娘,而这有预谋的捉奸则成了阴谋败露的开端,顿时起了招实话的心思。
事到如今,他在俞兴怀两人手里讨不了好,在千佛寺里也讨不了好,两相交困之下,他总得作出抉择,保命为先啊!
这老太太看着不是好相与的,方才他有底气是因为后头有俞兴怀两人,现在事情暴露两人允诺的好处没了,他身上的骨气也跟着没了。
暗自做下决定后,那光头和尚不待有人开口问,便把这事交代了个清楚。
“老夫人容禀,小僧是受人胁迫指使,非是自愿!”那光头和尚一指唐氏道,“是她给小僧银子,让小僧半夜去三小姐屋里,给小僧开的门的就是她的丫鬟!这都是她让小僧做的!”
“你胡说什么!我是三小姐的姨娘,管教她都来不及,如何会害她!我看你是见事情败露,想要脱罪!可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由得你诬陷!”
唐氏死死盯着光头和尚,两人的视线对到一起,她目光中满是威胁,似乎只要小和尚接下来有任何推脱罪名的话语,她就会生吞了他,让他死无全尸。
那光头和尚哪管唐氏,他只顾把自己往事外择,现在不择,国公府老夫人非要了他的命不可。那唐氏再有权有势,在这屋里的夫人和老夫人面前顶多是个能说得上话的妾。等这事结束,他即刻逃出千佛寺,远走他乡,唐氏又能把他怎么样!
“老夫人在上,小僧所说绝无虚言!这事要不是她指使,小僧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这满屋子的人,小僧怎么不指别人偏指她,因为小僧认识她!
“除正月国公府初八来拜佛外,其他每月初一十五,晚上都是小僧给她开的后院柴房的门,放她去与人私会!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这次也是熟人关系,才接下了这事。
“她让小僧去辱了府上三小姐,接着她看机捉奸,拿捏住三小姐,再让小僧继续与三小姐“私通”,做成你情我愿的样子,也好日后三小姐不听话了以此威胁!若是屋里的真是三小姐,说不定她的主意就成了,可惜弄错了人!”
光头和尚把这事的头尾说了个全,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连唐氏与人私通幽会的事都说了出来。老夫人坐在堂上面沉如水,屋里寂静无声,只有俞疏桐敢摇着她的胳膊劝慰。
“这和尚说的话当不得真,刚才我还听持朱姐姐跟我说,他张口闭口与我两情相悦,可事实如何,您也看到了,那是他编的。唐姨娘和人私通一事,说不定也是他编的。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事咱们不好说,也不好听这个外人在这么多人面前搬弄是非。他是寺里的和尚,咱们就先把他交给寺中长老,看长老如何处置他,想来不会轻易放过他。秽乱佛门可是大罪。”
俞疏桐说到最后一句,轻描淡写地看了那光头和尚一眼,朝老夫人笑了笑说:“这闹了大半晚,天都快亮了,大家也都累了,让她们早些回去歇着吧。”
“那就送他去戒律长老那里,其他人都散了吧!”老夫人发话了,众人也就散了,唐氏也悄悄从地上站起来往外溜,忽然就听老夫人又道,“唐氏留下!”
唐氏心猛地一跳,看了眼还跪在地上任下人怎么拉扯也不肯走的和尚,心想老夫人恐怕是信了他的话。
“老夫人……”唐氏正想开口推脱说自己有事,不能留下,那光头和尚大喊了声“老夫人”,接着便连珠炮一般说出一串话,打断了她刚准备好的说辞。
“老夫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知道和她私通的人是谁!那人是山下某座庄子里的管事,名字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姓俞,长得尖嘴猴腮,干干瘦瘦,还有两撇胡子,您不信可以去山下找,我能编出事情来,但绝对编不出个活人来!我把知道的都说了,求您不要送我去戒律长老那里,一旦进了戒律堂我就死定了,求您不要送我去,我可以帮着认人!”
唐氏的心随着他的话极速跳动,仿佛快要蹦出来一般,她急忙去看老夫人的反应,却见老夫人当头一杖砸过来,她躲都不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