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首富了》笑客来

5、第四章

　　三月初春，大地重绿，万象更新。

　　院子里的报春花早就开了，气温微凉乍暖，穿一件薄衫出门，正好逛的时候。

　　往年钱塘郡这个时候，正是商户开祭的日子，有些老派的坊区还会有集体上庙敬香，顺便办上一场游街的庙会的习俗，庙会上售卖的东西全部打折出售，示意旧年已过，新一年的生意正式启动的意思。

　　只是现在这种传统的大型的活动越来越少了，各种商场货场大多年后不久便开市，不会等到三月份才启动。

　　再说了，现在人员的流动频率越来越高，尤其像钱塘郡这种这二十几年来经济飞速发展吸引了众多外来人口的城市，旧式固定人员的商会联盟慢慢被冲散了架子，成不了组织了，并且网购兴起，实体店面活动能吸引的人流越来越小。

　　整个钱塘郡，最后只保留了郡府中心两个最大的庙宇——文昌庙与城隍庙的进香游街庙会，官办民助，以一种用来宣传吸引旅游观光的民俗遗产的方式留存着。

　　那一天，市里面很多的人都会去逛庙会，也有很多外地的游客慕名而来，很是热闹，说一声人山人海也不过分，很有几分上京城里元节大祭时的味道。

　　而在远离文昌庙与城隍庙的其他坊区，有些不大不小的店家、百货商场也会办一些活动——毕竟这段时间外来的游客人数比较多。

　　近几年，随即各种科技工具的发展，直播兴起，有些商户一边绞尽脑汁在线下搞花样，一边搞直播顺便做线上营销带货。

　　今年东阳坊这边，一条餐饮街上一家实力比较强劲的饮食集团和直播平台合作，搞了一个“武林风”的活动，请了几个平台上很有些热度的国术主播来做表演，颇是吸引了一些群众游客围观，还有一些国术主播的线下粉丝来面基捧场，场面一时间很是热闹。

　　晁旭阳便是其中一位国术主播——无影脚的铁杆粉丝，因着就是钱塘郡的本地人，听说偶像来过来出席活动，兴奋得后半夜才睡着，好在活动的是下午时分举行，他提前了两个小时到现场，就为了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偶像。

　　别怪这小孩儿太过狂热，毕竟他的偶像是他能熬过艰难的青春期的一大精神支柱。

　　晁旭阳读初级中学的时候个子比较矮，人长得又瘦弱，还有因为电视开得多，得了近视眼，早早就带上了眼镜。

　　这种形象，简直就是在额头上写明了弱鸡、书呆子的标签，而且他性格又倔，虽然长得眉清目秀，却不像那些讨喜的“花儿”一样，愿意低头服软，便总有学校里的一些“老大”愿意照着的。

　　他就是属于那种会挨欺负没人做主的类型。

　　整个初中阶段，他都过得委委屈屈和一颗小白菜一样。

　　直到他发现了他的偶像！

　　出于对改变自己弱鸡地位的强烈渴望，他在网上关注了几位国术博主，期望能学点儿真功夫，最起码也能强身健体，让自己看上去不是那么好欺负。

　　无影脚便是他关注的几位国术主播中的一位。

　　那时无影脚还不是很红，粉丝也不是很多，对于晁旭阳这位每次直播都准时蹲守的忠实粉丝投入的关注就比较多，积极回答晁旭阳关于如何强健体魄、增强打架实力的询问，耐心地指导。

　　晁旭阳很听话，按照偶像的建议认真锻炼，没过多久，个头就噌噌地拔高到了一米八，俯视大多数的同龄人，肌肉也渐渐长上来了，上了高中以后，再也没有被人欺负过。

　　晁旭阳因此对自己的偶像万分感激加死忠，日常双亲给的零花钱除了基本的饮食开销，都花在打赏偶像上了，前几天偶像预告要来东阳区这边出席活动，他就住在东阳，怎么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线下见偶像的机会呢！？

　　然而来得实在太早，店面前的场地还没完全搭好呢，偶像自然也是没影儿。

　　他等得百无聊赖，便窜进其中一家店里点了些吃的——他没吃午饭。

　　正吃着呢，中途人有三急奔了厕所。

　　巧了，正在里面蹲坑时，两个同样上完厕所的人在外面边洗手边聊天。

　　“黄哥，一会儿你得记住安排的那几个托儿！第一个是黄毛的，长得比较壮，穿了一个黑色长衫，第二个是一个大胖子，没削发，穿的是短打，第三个是个小年轻，穿牛仔裤，带鸭舌帽，长得最漂亮。”一个比较低沉，一听就是有些年纪的人在细细嘱咐。

　　另一个比较年轻、但说话极为流利的声音回道：“长得漂亮？这算是什么特征啊！他们不能直接发照片过来？这要是认错了人怎么办？”

　　“这不是临时抓过来的吗？我正催着公关公司那边发照片呢，这几天全城的公关公司都忙得跳脚，去年的那家公司线上活动能力不行，今年我想着换一家，没想到还是这么拉跨！说是找好的那个小孩儿听说要挨打，临到头反悔了。”低沉成熟那个声音道。

　　“胡老板您要是早说啊，我们这边儿直接带个‘花儿’过来不就完事儿了……我觉得你们这边对接的这个公关公司，怎么听着好像不太靠谱呢？”年轻的声音道。

　　“黄哥，我有话直说，不怕您笑话，你们公司那边的小花网红，那什么价位啊！我哪出得起那份钱？就是一个托儿而已，从露脸到下去不到五分钟的事情……您放心，我再催催公关那边，您就按之前彩排的走流程就行了，出不了什么事儿。”低沉成熟那个声音道。

　　年轻的声音似乎还想嘀咕几句：“不是，胡老板，我还是觉得……”

　　“黄哥！我可是代表我们这边的商会和你们公司可是签了协议的，这次活动要是效果好的话，以后隔三差五可以请你们的主播来我们这边一条街的店里做国术表演，价码我可是开给你了，咱们是长期合作关系，不是这一次两次的了！”成熟的声音道。

　　“当然，我们也冲着这个长期的合作来的。”年轻的声音道。

　　“那您可得尽心啊……黄哥，您这人啊，我是佩服的，这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抓，又当老板又当经纪又当主持的，勤俭持家，样样精通，样样能抗啊，今天可真是麻烦您了。”成熟的声音道。

　　“您放心，我肯定尽力，我这不尽力，那不是砸自己公司的招牌吗？”年轻的声音道。

　　两人相互客道吹捧一阵，貌似也洗完手了，一边闲聊一边往外走。

　　被称为胡老板的那个成熟的声音道：“其实我挺好奇的，练国术的不都说是真能打吗？本来我还挺兴奋，以为能见见真本事呢，你们行号那边的方案一发给我，我真是……有点儿下头啊。怎么到头来还是请托儿啊？再说了，咱们这活动不是号称‘武林风’吗？怎么还请‘花儿’过来托底啊，这风格也不搭啊。”

　　年轻一些的黄哥的声音笑着道：“你这外行了吧！国朝的‘禁武令’都颁了几十年了，哪里还有真能打的！现在都讲究表演！那招式起手之类的，亮相得好看才能抓得住流量！你看看现在火的主播，要么走阳刚一路的，吸那种弱鸡慕强粉，要么就是‘花儿’，撒娇卖萌的，好颜色，靠脸抓人。要不我们怎么特意嘱咐你们这边儿，这托儿里面得找个漂亮的，咱们把两种风格都凑齐了，哪样都不缺，花最少的钱，见最大的效益！”

　　“还是黄哥您高见！别看黄哥您年轻，但是搞线上这些新玩意儿，我们这些老人是真不如你们这些年轻的。”胡老板叹服道。

　　“哪里哪里……不过说真的，以后这要是还有类似的活动，您可以考虑整体包给我们做，肯定不像公关公司那么拉跨，我们办活动的经验也是很丰富的……”黄哥道。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清了，应该已经是出了厕所走远了。

　　里面蹲坑的晁旭阳推门出来。

　　进去前的他是一脸幸福准备朝觐偶像的脑残粉，现在……有点儿像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但很快他就振作了起来。

　　无影脚大哥签的公司垃圾，但不代表大哥也垃圾。

　　他就是实例！

　　跟着无影脚大哥的指导练一年多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人有没有本事不知道，但大哥是真有本事的！

　　这么一作想，又兴奋了起来，冲了出去。

　　大约两个小时候，场地已经搭好了，活动正式开始。

　　做主持的就是那个黄哥。

　　这位黄哥长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也不难看出，就是一个一般人，但确实真有几分本事儿，最起码嘴皮子是真利索，说话好玩儿又逗趣，现场来了几个段子又组织了个观众参与的抽奖加营销的小游戏，把气氛炒热后，就导入了三位国术主播出场的环节。

　　这三位国术主播每人都是耍着招牌的功夫上场的，黄哥在一旁配合做介绍。

　　在黄哥嘴里，这几位主播个子的履历可是都挺不得了的，常常的一大串头衔，黄哥吐出来流利得都不带喘气儿卡壳的，虽然观众听了也记不住，可是不明觉厉。

　　第一个上场的无影脚当然耍了一套脚功，第二位出场的张师傅是耍刀的，最后一个出场的李师傅刷了一套通背拳。

　　引得场下连连叫好。

　　单人表演环节结束后，黄哥穿插引场，引着三个主播按照事先排练好的那样相互挑衅，都声称自己才是真能打，好似真的吵起来了激出了真火气，彼此推搡着，眼看着要打起来了。

　　现场一时火药味十足，看得台下的观众下意识都屏住了呼吸。

　　接着便是安排的对打的环节。

　　那打得叫一个精彩！

　　你来我往，拳脚纷飞！

　　看过电影没有？就是和武侠打戏里那样差不多！

　　你翻跟头我闪身，无影脚为了躲避那张师傅的一个横扫，直接翻身上了一旁的一个高架，然后又一个翻身又跃下。

　　引爆燃点，场下观众彻底热血沸腾了，叫好的声音真是喊破了喉咙。

　　晁旭阳从他偶像无影脚大哥一出场就拿了手机开录，也跟着嗷嗷嗷地大喊着加油着。

　　此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在厕所里，听到胡老板和黄哥的对话后的颓丧。

　　在被热血煮沸了的脑子里，甚至忍不住想：还是真会国术的人对打才好看，如果要找普通观众上台配合做活动的，也是得事先排练一下，不然看看无影脚大哥这身手！不得真伤着人啊！

　　作为一名狂热的粉丝，晁旭阳自动脑补，给偶像把找托儿这事儿给合理化了。

　　等到这一波打完，就进入主播与观众互动的环节了。

　　有现场观众的一些问答，主要就是关于国术知识方面的，比如怎样练国术，通过练国术能否达到强健体魄的作用等等。

　　其后当然就是抓现场观众上来和主播们“过两招”。

　　黄哥又做了一翻极为有煽动性地渲染，通过与主播你来我往相互“拱火”式地烘托，最后当众宣布，如果能在任意一个国术主播手上撑过两分钟还不被主播撂倒，可以获得五千元的鼓励奖，撑到五分钟还不倒地，可以获得一万元的大奖！

　　现场气氛瞬时再次被引爆，不少人热烈鼓掌叫闹，年纪大一些的笑着鼓掌，但也有不怕死或者真的缺钱的小年轻非常热烈的举手想要参与。

　　黄哥的眼睛一边在人群里不断搜寻，一边嘴上也一刻不停地道：“我们看看啊，五湖四海和钱塘本地的朋友们！我们看看哪一位朋友非常勇敢地来上来挑战……哇，年轻的朋友都非常勇敢，非常踊跃地举手……不过朋友请放心，我们的老师都是非常专业的国术老师，力度一定会拿捏好，绝对不会造成意外受伤的情况的……”

　　咯里啰嗦地说了很久，但不是黄哥想说这么久，因为他没在人群里发现胡老板说好的安排的那几个托儿。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一直在旁边的胡老板此时竟然接了一个电话，走开了。

　　黄哥头上开始冒汗了，心里忍不住骂道：就说我们带着全套人马提前两日过来，事先彩排个几遍，姓胡的那个抠门儿偏生舍不得多出两天的钱，死活不愿意！这下好了，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吧！

　　当然，黄哥自觉的忽略掉了之前谈合作时，他也不想因为这么个小案子多耽搁进去两天的事儿了。

　　正在黄哥急得直冒火的时候，突然只见台下的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人，真是在千万人群里都一眼能发现的漂亮。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非常漂亮的“花儿”穿着牛仔裤。

　　“哎呀，我们就请这位小哥儿上来做一回挑战者！”说着，黄哥就走下台来，拉着牛仔裤小哥上了台。

　　“看看，看看，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看咱们小帅哥这颜值！这身材！这大长腿！就我和这位小哥儿往这儿一站，一看我就是出厂时没把好关的伪劣产品啊！”黄哥这话又逗得台下一片哄笑。

　　“这位帅到爆表的小哥儿，欢迎您来做我们第一轮的国术挑战者！小哥哥有什么想对咱们的国术老师和现场的朋友们说的吗？”黄哥高声说完，话筒递到了牛仔裤小哥嘴边。

　　非常顺从安静地由着黄哥拉上台的牛仔裤小哥开口了，道：“撑五分钟有一万块可以拿，是真的吗？”

　　黄哥愣了一下，这和他寄给胡老板的方案里写的剧本台词不一样啊！

　　但他非常快速地遮掩了去，用一种很是逗趣的口吻道：“呦，看来咱们的小帅哥是冲着钱来的！那我现在非常认真的回答您，当然是真的啊！这么多朋友众目睽睽看着呢！我们很多线上的朋友们在我们的直播间里一起关注着我们，我们敢说话不算话？那不是砸自己的牌子吗！？”

　　“现金？”牛仔裤小哥道。

　　“现金！看看，就在我们现场摆着呢！”黄哥回道。

　　为了增强活动效果，确实在台上一个非常显眼的地方摆放了一万五千元的现金作为奖金。

　　也难为摆放的人，通过折纸堆砌的手法，把一万五的国币摆出香槟塔的效果。

　　当然，这个钱最后还是会回道主办方的口袋里的，毕竟三个托儿的出场费加起来还不到三千块。

　　“赢了就可以现场带走？”牛仔裤小哥又问道。

　　“当然！现场打包带走！”黄哥痛快回道。

　　“那……咱们动手试试？”牛仔裤小哥带着试探的语气道。

　　“呦，咱们这小帅哥这么迫不及待啊！这么想和咱们的国术老师较量较量？真是勇气可嘉啊！那好，咱们就请深受我们国术爱好者们喜爱的国术大师无影脚大哥上台！”黄哥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热烈，没有人能看出半点儿异样。

　　但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因为这位长相出众得过分的小哥儿没按他们事先写好的脚本对话走。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可能拉错人了。

　　但现在在直播，又是在台上，他不能把自己的怀疑和动摇表现出来。

　　所以他带来的那几位国术主播自然也没发现什么。

　　听到叫了自己名字的无影脚已经走上前来了，上下打量一番牛仔裤小哥，忍不住在心里想：原来真有长成这样的人啊！这次的金主真是肯花钱，下了血本请的人吧！

　　无影脚是国术学校毕业的，得过州府一些国术比赛的奖项名次，本来是做国术老师教学生过活的，自己搞一些直播，有了点儿热度后就签了黄哥的公司。

　　黄哥的公司不大，主播主要也就两种比传统的类型——无影脚自己这种走阳刚路线“猛男”的和走颜值路线的“花儿”。

　　后者大多都是整过容的，靠浓妆艳抹和磨皮瘦脸滤镜加持吸粉，真人看着怪异得很，五官、头身比例都很不协调。

　　眼前这位小哥儿要么就是给他整容的医馆的技术高得吓人，要么就是自己天生就长这样。

　　要知道与整容千篇一律的模子脸不同，天然的美人各有各的风情，有人是小巧可爱型的，有人是大气明艳型的，有的干净清丽型的。

　　眼前这位小哥儿就是“仙儿”类型的！一眼看去特别有仙气，不食人间烟火、天仙下凡的那种感觉。

　　无影脚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几分，道：“别怕啊，你放心随便出手，我不会伤着你的。”

　　对方从什么角度用什么力度出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两人走脚本流程就好，无影脚当然不担心会伤到人。

　　只是还是忍不住要表个态度。

　　牛仔裤小哥儿听了这话，又忍不住试探问道：“我真的随便出手都行？”

　　无影脚用一种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牛仔裤小哥儿，道：“放一百二十个心！大胆出手！”

　　牛仔裤小哥儿“哦”了一声，然后挥出了他的拳头。

　　下一秒，无影脚只觉得腮帮子一阵剧痛，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飞了大约两米远后，直接躺倒在地，口吐白沫，爬不起来了。

　　黄哥眼看着这一幕发生，有些木然地想：果然，他的不祥预感是正确的。

　　从漂亮的牛仔裤小哥儿出现起，一直拿着手机录像的晁旭阳的嘴角就有点儿垮下来了。

　　果然找了个漂亮的托儿。

　　再是为偶像开脱，此时也是有些莫名抵触的。

　　然后……当无影脚大哥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时，晁旭阳倒是没有什么抵触之感了，因为他懵了。

　　用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形容就是，他的偶像塌房了。

　　另一边，胡老板还在接电话，电话那头，公关公司的经理正在拼命向他道歉——因为某条街道的连环车祸，他们公司安排的三个托儿被困在路上，没法准时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8 18:37:06~2022-04-29 21: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