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世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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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殊拢了拢显得宽大的袍子，半阖着目倚在窗框上，朝外眺望。
他现在面色苍白，身形瘦削，满身病气，任哪个郎中来看都会遗憾地叹息一句，命不久矣。
但是他还是高傲的，从不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的体弱，气势一贯强大冷漠，使得外人都忽略了这人身体的病弱。
侍女小心翼翼走过来，提醒道：“大人，起风了，您该休息了。”
“无妨，拿纸笔和星盘来。”谢殊冷淡道。
侍女苦口婆心劝说：“大人，您的身体已经负载过重，您还要再继续…”
谢殊掀起眼皮看了侍女一眼，侍女便仿若被掐了脖颈一般失了声，低眉顺目去取了东西。
侍女虽然关心谢殊，到底还是害怕占上风。但是她还是无所不及地去关心－－这是被专门训练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那位才会把侍女安排给谢殊。
要是别人来，一点都不反抗地听从谢殊的命令，谢殊现在的身体可能还要差点，这个侍女虽然大部分时间不被理睬，但是谢殊偶尔还能听听她的建议。
谢殊没有关上窗户，转身走到书桌前坐下，操作星盘，观测运势，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间或传来一声或几声的咳嗽。
侍女走到窗边，准备关窗。
“不用。”谢殊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出声阻止。
他停下笔，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略带遗憾道：“可惜我无法再观赏到此等风光了。”
谢殊这次占卜了很久，写下最后一个字，让侍女把纸送给那位，星盘收起来后，忽然咳嗽起来，拿帕子捂住嘴喘息平息下来，鼻尖就闻到了那股熟悉地血.腥气。
“宿主，您的身体撑不下去了。”系统担忧道。
“我知道。”
“那您当时为什么拒绝让神为您医治呢？”
“因为我怕我舍不得死。”谢殊慢慢道。
谢殊当晚就病了，一直咯血，请来的几位太医连同所有侍从都被谢殊打发走了。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更别说自己下午还频繁使用了星盘。
陆途晚上忙完了政事才发现下午从国师所送来的信件。
他有点迫不及待拆开，但是在看见上面字的意思后，面色巨变，抬步边朝外走去。
“备轿，去国师府。”
后面飘落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的是：
永安三年，青阳县地震，灾祸波及超过一百二十家
永安十年，罗山县发洪水……
…
而现在，不过是皇帝刚刚登基，永安…不过一年。
“你来了。”谢殊闭着眼睛，语气里面并没有多余的恭敬，反倒是像对着老朋友。
相对于谢殊的平静，皇帝就像是个炸药包一般，怒气冲冲道：“你不要命了，居然还去动那个星盘。”
皇帝嘴上不饶人，眼睛却观察着谢殊，发现谢殊今天面色尤为苍白，甚至都掩盖不了死气时，面色止不住担忧，同时又生气。
“陛下。”谢殊声音不大，皇帝却是听见了，但是同时怒气更旺盛：
“你还知道我是皇帝，谢国师，还知道我是君，朕让你不要去动星盘你怎么不当我是君了。”
“陛下，臣本就活不了多久。”谢殊叹息。
所以趁现在能多占卜一些东西就多占卜。
皇帝憋住了气，在谢殊床前烦躁地走来走去，最后坐在床边，毫无顾忌地拉住谢殊的手，语气里面竟然带了点哀求：“谢国师，阿谢，你再坚持坚持，朕派出的人马已经去找药了。”
“朕只是不明白。”皇帝低声道：“朕有自信能去处理这些，并不需要国师以命相抵去占卜吉凶，国师怎样才能懂呢？”
“陛下，您知道这次趁占卜到什么时候吗？”谢殊喘了口气，继续道：“永安50年。陛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臣是真的时日不多了…”
皇帝的表情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懵了一般，半晌，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阿谢，别拿自己开玩笑。”
“阿谢，朕…我不需要，不需要，那些东西我都没看过，你别开玩笑了。”
谢殊对皇帝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歪了头，闭上了眼睛。
皇帝握紧了谢殊的手，几乎是惊骇着看着谢殊闭上了眼睛。
“阿谢…”
皇帝想开口叫太医，却又控制住了自己，为什么要叫太医呢？阿谢不是好好的吗？
叫太医来只不过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而已。
皇帝却是压制住声音道：“阿谢，我本就不想你去做这些事情，我不需要，你体弱，我们就好好养，不用，不用…”
他咬牙切齿道：“难道你就对现世没有任何留恋吗？”
皇帝说完这句话后，眼前一阵恍惚，神智混沌，眼前走马观花掠过许多画面。
他盯着谢殊，又仿佛是看着久远的时光。
很久，陆途忽然间落下泪来。
谢殊一直在旁边注意着陆途，看到这一幕之后，神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才第二个世界，就已经…
系统空间。
“您做这些的意义在哪里？”系统继续问。
“你现在已经知道，途途是天道。天道无情，天道之下，万物皆无不同。”谢殊眼神微动，最终还是说出来的。
“可是目标并不是，不是吗？”系统反驳。
“没错。”谢殊点头：“但是，转变是需要过程的，我只不过是给他加了催化剂罢了。”
“宿主，可是您这辈子并没有给机会让目标爱上您，不是吗？”
“所以我在赌。”
不过是，怕他太痛苦。系统没把这话说出来，他怕谢殊拆了他的核心。
系统也没有问谢殊，要不要离开这个世界，这个问题根本不用问。
……
“现在走吗？”
“好。”
系统警告：有异常。
“什么情况？”谢殊醒来，看见周围的摆设，默默地问。
这里是国师府。
“是目标，导致这个世界重启了。”
“重生？”谢殊微微惊讶。
“宿主，目标最后，还是意识到自己爱上您了。”系统总结道。
上辈子只要宿主发现目标要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了，就马上带偏人家，搞得在一起共事十多年了，目标愣是没发现自己的感情，结果兜兜转转，目标还是发现了。
宿主也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也没去勾搭人家，从头至尾都表现得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从不逾矩，目标怎么就又爱上宿主了呢？
甚至还重生了。
陆途死了，意识弥留期间想起一些事情，又转瞬遁入黑暗。
再次能感受到自己时，陆途首先感觉到的是冷意，冰凉地一直钻到骨头缝里去。
然后是疼意，密密匝匝地疼意铺天盖地。
陆途猛地睁开眼睛。
白茫茫地一片，有人在踢打他，他下意识蜷缩起身体。
周围不堪地谩骂声，落在身上的拳头，和这厚厚地雪地…
一切，逐渐和遥远记忆里某个场景重合。
“陆途，你不过是一个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这一句话彻底把现在和过去链接起来，陆途的脑子也是瞬间的清醒。
而后，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出来。
周围的声音句句和记忆中对上，陆途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突兀地笑出声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令他很高兴的事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十分诡异。
随着陆途越笑越大声，越愉悦，周围的几位皇子开始慌了。
在外厉内茬地补了几脚后，皇子们作鸟兽散，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咒骂着。
陆途被丢在雪地上无人管。
他没有继续蜷缩着身体，反而整个人摊开，仰面朝天，大口呼吸着几十年前的空气。
真好，他回来了。
景帝一生，精彩绝伦，而又充满神秘色彩，他一切都拥有了。
唯一的遗憾，在于那个他早逝的好友。
现在，陆途只盯着这个唯一的遗憾。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世界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