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乐》兔二耳

46、5-6

　　翟青从没有这样束手无策过，沈父对他带着天然的敌意，好似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消解。即便是商业谈判或者刻意讨好，也必然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可是沈父对他简直是全方位的免疫。
　　沈父是个大学教授，醉心于学术，一辈子活的简单又固执，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他什么也不图翟青的，也没有什么东西会比他的的儿子更宝贵，所以翟青只能无功而返。
　　他知道沈父喜欢喝茶，于是找了名贵茶叶上门拜访，结果沈父看也不看，就让他走，不要白费功夫。
　　他知道沈父喜欢文学，带了绝版书籍上门，可是依旧是吃了闭门羹。
　　他不断的表明自己对沈善的真心，他劝沈父收下自己的资产，不是卖儿子，而是作为自己诚意的象征，为沈善作为保障。
　　可是沈父只是冷笑一声，这人都靠不住，我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我家善善和别人不一样，要是心里难受，别人拿这些东西哄得好，我家善善可不行。
　　翟青没法了，前所未有的挫败笼罩着他，连和他偷偷约会的沈善都看出来了。
　　今天沈父不在家，沈善偷偷跑出来和翟青约会，两个几日没见的小情侣一见面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两人见面自然高兴，可是沈善却觉得翟青好似一直愁眉不展。
　　沈善伸手碰了一下翟青微微皱起来的眉心，说，“你这里好像打结了。”
　　手一碰，翟青思绪被打断，放松了下来，沈善便笑着说，“现在打开了。”
　　“善善，你父亲，喜欢什么？”
　　沈善想了想，说，“我呀，爸爸最喜欢善善。”
　　翟青心里软软的，亲了一下，沈善看着他笑。
　　翟青轻声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沈善想了想，“喜欢喝茶，字画，还有……还有妈妈。”
　　翟青想了想，却还是没有想到办法。
　　沈善看着他，突然问，“爸爸是不是不准你见我呀？”
　　翟青还没回答，沈善却突然站起来，有些赌气似的说道，“爸爸就是说话不算数，明明跟我说可以谈恋爱的，结果又跟我说不许，会遇上坏人。”
　　翟青突然安静了，轻声问，“那我就是坏人呢？”
　　沈善突然凑近看他，然后说道，“其实我也这么想过，你好像和我梦里面的那个坏蛋很像。”
　　翟青的心一颤，有些惊慌。
　　沈善又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有些苦恼地说，“可是跟你一起很开心，坏蛋好像都很会哄人开心。”
　　说罢，又苦思冥想似的烦恼了一会儿，然后看着翟青的眼睛，认真地说，“那你以后不许当坏蛋咯。”
　　沈善的目光澄澈又善良，好似过去的种种阴影都在此刻消散了，沈善伸出手和翟青拉钩，他认真的看着翟青，“那你以后不许欺负人。”
　　翟青郑重其事的应了，看着两人拉钩的手，好似世间的一切都变得纯粹而美好。
　　拉完钩，沈善突然说要带翟青回家，他今天就要跟沈父说清楚，他们在谈恋爱。
　　翟青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了他，他说他不想这样，沈父很爱沈善，他也很爱沈善，他不想要沈父迫于心疼儿子而同意，他想沈父真正的认可他。
　　沈善想了想，拉着翟青说，他不会的，让翟青听他的，他有办法。
　　翟青没法，只能跟着沈善回去了。
　　沈善带着翟青回家的时候，沈父也刚刚到家，看见沈善带着翟青回来，心里就是一跳。
　　紧接着，沈善直截了当地就说，“爸爸，我谈恋爱了，这是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沈父差点被他气得一口气上不来，狠狠地瞪了后面的翟青一眼，可是还是好声好气的跟沈善说，“善善，我觉得他不是很适合你。”
　　沈善不解，“他为什么不适合？”
　　沈父一噎，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善接着说道，“爸爸，你告诉我的，说人不能言而无信，您为人师表，更不能说话不算数。”
　　沈父不解，“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
　　“您答应我把青青接到家里一起生活呀，还说您会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他，说我们会成为一家人的，可是您现在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沈父更疑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沈善看着他，一脸真诚，“我六岁的那年，在我摔伤腿之前呀，您亲口答应的。”
　　沈父眉头紧锁，突然十多年前的记忆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那日自己下班回来，便看见自己乖巧可爱的儿子跑了过来，抱住他了，泪眼汪汪的哀求，说自己想要个哥哥。
　　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说这个自己真的没办法。
　　儿子却说，自己认识了一个朋友，很可怜，没有家，想把他接过来一起生活。
　　沈父有些吃惊，又问了自己儿子怎么遇见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情况。
　　小沈善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沈父沉思片刻，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答应了。
　　自己儿子一直没什么朋友，既然如此，多收养一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问题，既可以做一件好事，还可以给自己的儿子找个伴，沈父觉得这样很好。
　　于是他让沈善好好问一下对方，说如果对方愿意来，自己会像亲生孩子一样好好照顾他，将他当成一家人。
　　沈善自然很高兴，沈父也计划好过两天跟沈善一起去见一下他口中说的那个小孩。
　　但是没想到，那一日大雨，沈善摔伤了腿，在雨中淋了许久才被发现，又发起了高烧，沈父心急如焚，等恢复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他之后也曾想过去找儿子说的那个可怜的小孩，只是他找不到具体地方，多方打听下也只能无功而返。
　　如今沈善旧事重提，沈父一是惊讶于沈善记起来往事，二是震惊的看着翟青，不可思议地问道，“当年那个小孩，就是……就是……”
　　“是我，伯父。”翟青应道，“过了许久没有等到善善，后来我生病了，被人发现，送去了福利院。”
　　沈父没想到二人竟有这样的渊源，一时竟说不出话。
　　沈善有些赌气的看着沈父，说道，“您看，我就说您言而无信，您想起来了吧？”
　　沈父沉默不语。
　　沈善胜利了，高兴地晃着翟青的胳膊，宣布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翟青没想到竟以如此荒谬的理由取得了沈父的默认，他看见沈善兴高采烈的笑容背后，是沈父一张虎视眈眈的面孔。
　　就这样，翟青取得了明面上与沈善交往和出入沈家的权利。
　　当年错过的诺言，用另一种形式兑现在了翟青的生活里。命运的亏欠，又一次的弥补到了他的生命里。
　　沈父私下找过他，总之就是一句话。
　　姓翟的，我看着你小子的！给我老实点！
　　翟青不知为何有些想笑，这些日子沈父对他的态度有所软化，但是就像是一个凶巴巴的老头，不肯卸下自己的面具，但是翟青依旧很敬重他。
　　一是他从未如此被长辈规训的感受，好似填补了他生命中的空白，二是他敬爱每一个如他一样爱着沈善的人，他希望他从前遇见的那个小王子，可以一直无忧无虑的在所有人爱的包围中生活下去。
　　翟青对沈善的心意沈父看得到，于是在很久之后，翟青再次送去茶叶和字画的时候沈父终于没有将东西丢出去。
　　可是虽是知道他翟青有真心，可是沈父终归还是放心不下，这天翟青带了一堆礼物上门，对沈父问好，沈父头也没抬的应了，翟青便去和沈善聊天，沈父毫无反应。
　　过了会儿，趁着沈善走过来的时候，沈父便没好气地说，若是翟青对他做了什么坏事，欺负沈善，都要告诉他，他自会收拾这个小子。
　　翟青感觉最近努力颇有成效，准备好了礼物，畅想今日便改口叫爸，然后商量他和沈善的婚事，一想起来就感觉浑身幸福的冒泡。
　　这头小傻子想了想，翟青对他做过什么坏事吗？
　　好像确实有，要不要跟爸爸说呢？
　　可是爸爸说都要告诉他呀。
　　于是小傻子思考片刻，乖乖地说，“有呀，让我生宝宝的那种坏事，算吗？”
　　翟青将礼物拿出来整理好，心想等会儿就改口，畅想美好的未来，真正成为一家人，这时就看见沈父走了过来，翟青一声爸还没叫出口，便看见了沈父手里拿着擀面杖，怒气冲冲。
　　“姓翟的，你看我今天不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