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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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失恋后的第一周，夏檬的生活跟往常没两样，依旧是三点一线，偶尔去下图书馆。
学校里关于宋齐源分手又恋爱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大部分人都表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因为在和夏檬恋爱之前，他一年内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吃瓜群众对此习以为常。
班上时不时有女生过来关怀她，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她不想过多猜测。
生活还是要朝前看。
周末清晨，闹钟响彻整个宿舍，夏檬皱着眉头关掉那吵人的声音，翻个身继续睡。五分钟后，又蹭地爬起来。
不行，今天要去方槐家给她补课，不能赖床。
脑袋里昏昏沉沉，夏檬认命地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下床梳洗，用冷水拍了拍脸，才稍微清醒一点。
失恋的后遗症比想象中可怕。
没人知道她这两天睡眠质量很差，即使白天表现得再正常，到了晚上，那些无法宣泄、日益膨胀的情绪就全都蜂拥而出，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地缠住。
夏檬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无声叹了口气。
出门时，她抹了点口红，压下所有的情绪，两只手拉扯着嘴角，努力地笑了一下。
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
手一松，咧开的嘴角回归原位。她不笑的时候，浑身散发着一股冷艳的气质，不熟悉她的人，都会觉得她很难相处。
地铁里人很多，开了空调依旧闷热，到了下一站，一蜂窝进来十几个人，夏檬背着包，被推搡着挤到角落。
嘈杂的说话声和地铁的呼啸声糅在一起，她不得不把耳机的声音调大，才能听清楚里面播放的英语单词。
背完二十个单词，正好到达目的地。
夏檬一边说着“对不起，借过一下”，一边艰难地往外挤，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号线每次都那么多人。
下了地铁，沿着街道一直走，大概十分钟，就是方槐家所在的小区。
开门的是方槐。她今年十四岁，是一名初三学生。
少女模样秀丽，穿着一套米白色睡衣，身材高挑纤瘦，干净利落的短发微微蓬松着，像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来了。”方槐懒懒地掀起眼皮，打了个哈欠，在鞋柜里找了双干净的女士拖鞋，扔到地上，扭头往卧室里走。
相处了一个多月，夏檬差不多摸清了这女生的性格，虽说有点小孤僻，但不难相处。
“谢谢。”她弯腰，换好拖鞋，随口问道，“你一个人？”
方槐走到卧室门口，步子停了一下，含糊地“嗯”了一声，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你随便坐，我刷个牙换件衣服。”
“好。”夏檬说。
不到十分钟，方槐就梳洗完了，她把刘海用发夹别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白皙的脸上唯一的缺陷是那她略为明显的黑眼圈。
“去我房间吧。”她揉揉眼睛，勉强打起一丝精神。
夏檬点头，抓起沙发上的包，跟着她走进卧室。
房间里有些暗，方槐走到窗户边，哗啦一下把窗帘拉开，清晨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透进来，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轻舞飞扬，整间卧室瞬间变得明亮。
夏檬搬了张椅子走到书桌旁，上面摆放着一堆杂乱的漫画书和言情小说，还有没吃完的零食，椅子上搭着几件衣服，甚至还有一件文胸……
她眨了眨眼，回头看方槐，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到底是女生，脸皮薄，方槐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情绪，迅速地抱起那堆衣服，扔进衣柜里，然后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收到抽屉里，长舒口气。
“行了，开始吧。”
夏檬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抿起嘴角笑了笑，把包放在一旁：“你也喜欢‘一叶知秋’的书？”
刚刚那堆小说里，有好几本都是这个作者的。
方槐正趴在床头找数学书，昨晚看到一半睡着了，书掉了床里面，她费力地捞出来，抖了抖上面的灰。
“你知道她？”她惊讶道，眼睛亮了起来。
何止是知道，还每天睡一块呢。
“听过。”夏檬用简短的两个字带过，并未透露更多，看她手上拿着数学书，了然道，“最近有考试？”
方槐生无可恋，拉开椅子坐下：“月考。”
其实她的成绩在班里处于中游，只是数学拉了后腿，可能她天生跟数学八字不合，怎么努力都没用。
所以，夏檬这个家教对于她来说，意义不大。
“临时抱佛脚也不是这么抱的。”夏檬打断她的思绪，翻开桌上崭新的课本，不紧不慢道，“你基础差，漫无目的地啃书只是浪费时间。”
方槐耸耸肩，不甚在意：“我就是做做样子，不想听我妈唠叨。”
对于数学，她已经放弃了，反正以她的成绩，也能混个普通高中，何必白费力气。
夏檬听出她话里的自暴自弃，翻书的手一顿，抬眸看她。
少女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涣散，似在看窗外的风景，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短短一个月的补习，夏檬自知效果甚微，但是她拿了李女士的钱，就得负责任。
忽视方槐的情绪，她敛起表情，故意摆出严肃的姿态：“当务之急，先应付月考，我给你圈一些重要的知识点，再配合几套卷子……”
方槐明显在走神，夏檬敲了敲桌子，没回应，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开玩笑地说：“你这样，我要被扣工资的。”
“……”
新学期才开学两个月，很多复杂的知识点都没有学到，夏檬拿起笔，在课本上写写画画，很快就把重点列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夏檬如往常一样认真地给方槐补课，虽然得到的回应很少，但是她能感觉到，方槐的学习态度已经慢慢有了好转，至少没有再当着她的面玩手机了。
一个小时后，好不容易进入正轨，客厅里忽然传来吵架的声音。
断断续读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再然后，门外的争吵愈演愈烈，女人尖锐的笑声夹杂着东西摔碎的声音，一点点蔓延过来。
夏檬几乎是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里闪过，一抹酸楚涌上心田。
缓了缓神，她下意识去看方槐。
女孩微垂着头，仿佛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嘴里默念她刚刚说的公式，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就好像……已经习惯了。
恍惚间，夏檬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炎热的夏天，蝉鸣声不绝，年仅八岁的她，也是这样，躲在书房里，听着外面撕心裂肺的争吵，内心一片死寂。
她忽然伸手，捂住了女孩的耳朵。
方槐身子一僵，转头，忘了该有什么样的表情，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震耳欲聋的声音一直持续不停，夏檬焦灼不安，手心渗出薄薄的汗，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好瞎掺合。
就在这时，方槐忽然拂开她的手，拉开椅子，冷着一张脸，快步走了出去。
门重重地摔上，吵闹声戛然而止。
“你们俩吵够了没有？”方槐平静地问，指着大门，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没吵够去外面吵，别打扰我上课，行吗？”
方母和方父大概忘记今天有补习课，直愣愣地看着从房间里冲出来的女儿，以及站在门口的夏檬。
客厅里一团乱，沙发上的抱枕被扔到地上，花瓶碎了一地，几支残花奄奄一息。两人拉扯了十几分钟，早已狼狈不堪。方母散着头发，脸上的泪水模糊了妆容，跟第一次见面时，那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大相庭径，方父的衣领被拽开，脖子上一道鲜红的划痕跃然于眼前……
“槐槐……”方母松开手，慌乱地喊道。
“没吵完是不是？那我出去，你们接着吵。”方槐说完，强忍着情绪，跑了出去。
夏檬回到房间，拿起自己的书包，在诡异的气氛中，轻轻开口：“李女士，我先回去了。”
方母绝望地闭了闭眼，瘫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言。
出了大门，哪里还有女孩的人影。夏檬趴在楼梯上，看到那抹纤瘦的身影，拐了个弯，瞬间消失在眼前。
虽然有些担心，可是方槐没有带手机，她联系不上，也无能为力。
怀着忐忑的情绪回到学校，一直到下午四点，夏檬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夏檬姐，我在派出所，你能过来一趟吗？”是方槐的声音。
听到“派出所”三个字，夏檬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听方槐语气平和冷静，她勉强镇定下来，拿起包往门外走：“出什么事了？”
方槐借的手机，只能长话短说，简短模糊地把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从家里跑出来以后，先是在街上晃了半天，然后找了家面馆填饱肚子，出来以后身上仅剩十块钱，可她不想回家，一想到要面临爸妈无休止的争吵，就烦躁得不行，甚至有一种想要离家出走的冲动。
但最后，她只能压下那股冲动，逃难似的进了一家网吧。就是在这里，她碰到了那几个挑事的混混……
夏檬打车赶到派出所，一进大厅，就看到了方槐，她坐在长长的铁椅上，缩着肩膀，目光不知看向哪里。
在这样寂静无人的走廊里，她才会任凭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慌乱释放出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
听到脚步声，方槐慢慢转过脑袋，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距，她站起来，面露一丝局促：“警察叔叔说要打电话给我爸妈，我撒了个谎，说他们出差了。”
夏檬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审讯室里看了一眼：“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同学在里面做笔录。”
“没事的，别怕。”
话音刚落，审讯室的门从里推开，为首的是一个高个子少年，看着也是初中模样，脸上挂了彩，步伐慢慢悠悠的，身后跟着三人，俨然就是方槐口中的小混混，那几人吊儿郎当地勾着眼，脸上均有不同程度的伤。
“江游，你没事吧？”方槐冲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看着为首的少年。
夏檬第一次见方槐露出这种软绵绵的神情，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目光在他们俩之间转了一圈，大概明白了点什么。
江游没有理会方槐，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血渍，大门再次被推开，一道欣长的身影缓缓走来，他眸光一亮：“哥，你终于来了。”
夏檬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目光霎时顿住了。
来人竟是江言殊。
他穿着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单手插兜，微抿着唇，眉眼间涌动着不易察觉的怒气，看到夏檬，那神情骤然消散，愣了愣，很快又恢复自然。
江言殊走近，睨了江游一眼，幽幽地说：“你胆子挺肥啊，都闹到派出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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