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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陵昭太子(八) ...

  •   不论在哪里,八卦消息总是传的飞快,元一昭上午去茶楼喝了个茶,下午,胡善要被整死的消息就已经满天飞了,一时之间满城风雨,流言越传越离谱,城中最大的棺材铺子已经开始按胡善的身材赶制棺材了。
      城主府上下也是一片恐慌,人人自危,生怕牵扯到自己,不到俩时辰已经跑了六个丫鬟,胡善也大概知道了事情始末,一时之间心如死灰,呆滞的窝在房里写遗书。
      胡善与胡夫人多年夫妻,不和已久,胡夫人已经和他分居很长时间了,此番骤然听闻此事,到底是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雇了马车便急急赶往城主府。

      府里一片鸡飞狗跳,元一昭这个始作俑者却很是惬意,贪腐之事再怎么说也不是太子分内的事,他只要把搜集好的证据派人交给西北一带的巡抚就可以了,剩下的,就看巡抚如何处置了,太子施压,护国军盯着他办事,想来再借他十个胆儿也不敢包庇了。
      元一昭一大早又是声势浩大的查公文,又是吓唬府里的小丫头,都是为了让流言传开,下午去茶楼也是这个目的,太子回京的路上一路查办贪官,这就是他想要天下人看见的,声势一旦造起来了,聂家人再想动手脚的时候就要掂量掂量如何堵这天下悠悠众口了。
      元一昭在假山旁的参天大树下支了把躺椅,安逸的卧在上面闭上了眼睛,天气这么好,最适合美美的睡个午觉了,通宵打牌毕竟还是会困嘛。

      他这边睡得安稳,另一边的左花花补完觉精神百倍的起床了,穿好衣服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跑,阁卫们连忙跟上:“左长老您要去哪儿玩啊?”
      “我去药铺溜达溜达,你们留在这里盯着胡善就行了。”左花花跑得飞快,一个不注意已经窜到长廊那头了。
      阁卫们连忙使上轻功追:“阁主说了现在不安全,您还是带两个人吧!”
      左花花回头看了眼随手一指:“行行行,你你,你们两个一起吧!”
      “来了!”

      被点名的阁卫精神百倍,果然还是我们两个英俊非凡,一下子就能被姑娘选中!
      靖河关作为西北往上京的第一道关卡,接纳了西北而来的文化与物资,有着许多中原没有的稀罕玩意儿,左花花一路走来看见了许多有意思的好东西,对药铺也更加期待了。
      “前面就是药房了,你们在外面等我吧,那边好像有小吃街,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天黑之前来接我就行了。”左花花掏出几两碎银塞给他们。
      两个阁卫喜滋滋领命,左长老每回赢完钱都能大方好一阵子。
      左花花不愧是新时代的好青年,身上丝毫不见寻常女子的娇柔矜持,抱着个娃还能健步如飞,一路横冲直撞闯进了药房。

      药房小伙计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连忙迎了过去:“大姐,可是孩子生病了?”
      左花花眨眨眼:“没事,孩子挺好的,带我看看你们药房。”
      “您抓些什么?”小二礼貌带路,一路将她引到了柜台。
      “看看,我打齐南来的,也是大夫,想看看西北有什么稀罕东西。”毕竟也会治点小病,叫大夫可没什么问题吧?
      小二一听就明白了:“这边是药房,药品名称都写在抽屉上了,您自己看吧。”
      “好,”左花花闷头就往里面冲,想起什么又回头问了一句,“你们这里有没有临泽菩提子?”
      小二一愣:“没听说过此等药材,您先看着,我去问一下掌柜。”
      “好好好。”

      不愧是当地最大的药房,药柜一眼看不到头,层层叠叠像个列满书架的大图书馆,左花花一进去就迷花了眼,活像老鼠掉进了米缸里。
      孩子挣脱她扑腾到地上,也是略有些兴奋,一路看过去都是些制毒的好东西,这让他如何按捺得住:“银子带够了没?”
      “够了够了,你来看这个绣眼蝴蝶草,是不是你之前说过的那种?”左花花拉开一个抽屉。
      孩子摇摇晃晃的迈开小短腿跑过去,这抽屉到左花花胸那么高,他够不着,左花花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孩子拿出一株药材仔细辨认,很快便有了结论:“正是,绣眼蝴蝶草分三个品级,这是最次的一种铜绣眼,可以入药也可以制毒。”

      左花花随手拉开了旁边的那个的抽屉:“再看看这个,这是什么?”
      孩子一眼认出:“瓣生玉莲花,是圣水玉莲花的亚种,中原比较罕见,看这品相是产自云崖雪山的。”
      左花花想了想:“阿闲的夫人好像是云崖雪山的圣子?”
      “是,云崖雪山圣子云笙灵。”
      左花花一拍脑袋:“有这层关系在,咱们去他们库房拿点东西不过分吧?”
      “……好思路。”
      “那边好像还有些虫,走走走,快去看看!”

      两个用毒高手的业务水平不是一般的高,一圈逛下来竟然没有不认识的药材,挑拣出来的好东西堆了满满一箩筐,左花花大受启发,提出了一个新思路:“药性相近的药材那么多,能不能找其它药材代替临泽菩提子?”
      孩子认真考虑了一下可行性:“未尝不可,只是风险颇高,还要做大量人体实验,你确定不会一不小心给那小子毒死?”
      左花花眨眨眼回忆了一下何吾欢的英俊帅脸:“看小何的面相,命挺硬的,应该没事吧……”
      究竟会不会毒死呢?两个杀人如麻的用毒高手陷入沉思。
      药房帘子一掀,小二探了个头进来:“大姐,我们掌柜有请。”
      二人面面相觑眼睛一亮,有戏!

      掌柜的房间就在药房后头,走两步就到了,左花花一进去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这是一股刺激性很强的药物,多来治疗心肺顽疾,这气味已经如此浓重了,显然是喝了很久还没好,这掌柜怕是有什么绝症傍身。
      “区区病体不便见客,还望姑娘海涵。”一道屏风隔开了卧榻与会客厅,听声音是个温和的中年男子。
      “不妨事,掌柜可是有临泽菩提子的消息?”左花花毫不客气的捡了个凳子坐下了。
      屏风那边的声音很虚弱,像是随时要停下歇一歇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正是,此药物极其珍贵,我们店里也没有收藏,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临泽菩提子哪里有,姑娘要是想知道,便要答应我一个请求,不知姑娘能否……”
      左花花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想要空手套白狼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想得到这味药材总该付出点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就行,你先说吧。”
      “想请姑娘求药时也为我求上一味药材。”
      “什么?”
      “长川草。”

      左花花与孩子对视一眼,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长川草虽然也是名贵药材,但是产地好巧不巧就是鹤鸣山脉一带,阁里多的是,还真不算稀罕东西。
      “这个好说,我答应你,临泽菩提子在哪?”
      “就在江湖七大上流势力之一的,四海阁。”
      “???”
      左花花看着孩子小声问道:“你见过吗?”
      孩子摇摇头:“没有。”

      左花花可以肯定,鹤鸣山脉虽然草药很多,但是绝对没有临泽菩提子这一味。
      “姑娘不必多虑,我知道你是太子随从,定然与这四海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临泽菩提子不是生长在鹤鸣山脉的,是你们阁中的收藏。”
      “阁中收藏?”左花花一头雾水,她可从来没听说阁里收藏着这种东西。
      “一棵临泽菩提树十年才生一枚临泽菩提子,极其珍贵,有一枚便是在你们老阁主手中。”掌柜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的?”
      掌柜叹道:“我身上的伤,就是和他抢药材的时候被他打出来的。”

      左花花干咳两声,倒确实是老阁主作风。
      “我回去问一下便知道了,长川草会差人给您送过来的。”
      “多谢姑娘了,很长时间没听见你们老阁主的消息了,可是入土了?”掌柜声音中带着一丝小期待。
      “……这倒是没有。”
      “唉……可惜了。”

      左花花抱着一大箩筐药材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五味杂陈的,找了半个中原的药材原来就在自家后院,这可真是机缘巧合的太厉害了。老阁主给人家打得卧病在床十年起不来,人家还能和和气气的说话,白送一筐好药材,真是好脾气啊。
      孩子沉声道:“老阁主几年前就孤身去了大漠,一直下落不明,先派人回阁里问问金长老吧,阁里库房一直是他在管。”
      “也只能这样了。”左花花叹气。
      不远处等着的阁卫见她出来了,连忙拥上来提东西。
      “左长老,您要现在回去吗?”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饿了。”左花花腾出手来抱起孩子。
      “那边有家店还不错!”
      “带路!”

      元一昭睡醒正赶上左花花吃饱饭回来,听到临泽菩提子有着落的消息也是心情大好,想到何吾欢的内伤有望痊愈,他心中一块大石也终于可以落地了。
      “知道在自己手里就好办了,师父屯的宝贝都是金长老保管着,想来也丢不到哪里去。”
      “我今天找到很多好药材,又可以做点新东西了,你等着吧,够那个太后娘娘喝一壶了!”左花花俏皮的笑了笑。
      元一昭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笑容微敛:“聂氏怕死的很,身边能人众多,想给她下毒可不容易。”
      左花花抢过来喝了一大口,抹抹嘴巴得意的看着他:“容易啊,容易的很!我不是还有个便宜弟弟嘛!”
      元一昭恍然大悟,猛地一拍大腿:“伊泽?”
      “送来的刺客,不用白不用。”

      伊泽本就是聂氏派来刺杀元一昭的,放他回去下毒,一路不会惹人生疑。
      “你放心好了,让你家人沉冤得雪的事还是交由你做,我就让她小小的吃些苦头罢了!”左花花眨眨眼,抱起一大箩筐草药回房了。

      元一昭目送她离开后,从怀里掏出了陵昭留下的兵符,这块兵符由玄水石打造,坚硬无比能保千年不坏,想起陵昭,他眉宇间又流露出些许怀念,将这兵符摩挲了片刻微微握紧,身上有千斤重担,一日不卸下便一日无法喘过气,自己这具身体,不仅是自己的,还是陵昭的,一具身体背负着两个人的意志,如何不累呢?
      这八年,他每天都在演绎着一个不是自己的人,揣摩陵昭的心理、行为,一遍遍练习着如何成为陵昭,本是软弱温吞的性子,也硬是磨成了阴险果断的人。
      唯有完成陵昭的遗愿,他才有资格做回自己,才能接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在此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保全心上人的安全。

      元一昭盯着兵符出神,好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了,挥挥手召来一个阁卫,凝神吩咐道:“告诉陈独翁,第三次暗杀可以安排了。”
      阁卫心中虽有不解,但还是认认真真点头道:“明白了。”

      人刚走了没一会儿,就有小丫鬟前来通报了:“殿下,我们夫人求见。”
      “你们夫人?胡善的妻子?”
      “正是。”
      “请过来吧。”元一昭虽有些疑惑,还是将人传进来了。
      长廊那头走来一位中年美妇,荆钗布裙难掩气质,看步伐竟也是个练家子,胡夫人走进来缓缓一伏身:“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胡夫人请起,找我何事啊?”元一昭切号迅速收放自如,瞬间就像变了个人,完全是陵昭的神态了。
      “为胡善求情而来。”胡夫人面露羞惭。

      “求情找巡抚去,太子不是管这个的。”元一昭摆摆手。
      “太子虽然不管,但还请元阁主给些薄面。”
      “哦?”元一昭听出些关系,“元阁主给的是谁的薄面啊?”
      胡夫人递上一块令牌:“民女出嫁前姓的是贺兰,家兄贺兰否。”
      武林盟主贺兰否。
      元一昭瞬间坐直了身体,凝重的接过令牌仔细辨别,如假包换的贺兰家令牌。贺兰否与他确实是颇有些交情,元一昭还间接性促成了贺兰家的一桩婚事,后来何吾欢也借贺兰否之手摆脱了岳未深的纠缠。
      “胡夫人,贺兰盟主是江湖中公认的大侠,刚正不阿侠肝义胆,你可不要做些令他清誉蒙羞的事情啊。”元一昭告诫道。

      胡夫人一听,跪下行了个大礼:“胡善所作所为罪无可恕,却也罪不至死,只是如今太子与聂家拉锯,就算您不说,巡抚大人也会从重处罚以表忠心,到时候他怕是性命不保啊!民女不敢求殿下放过他,只求殿下看在家兄的面子上,留他一命。”说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元一昭重重的叹了口气,将令牌还给了她:“胡夫人,不是我不卖你这个面子,你也知道,这是我与聂家拉锯的开端,此时我所有的举动都被几千几万双眼睛关注着,我实在是不能出手保对面的人啊。你有没有想过,他是聂家的人,我将他拉下马又保他的命,聂家会怎么想?聂家就会放过他吗?”
      “贪污罪不至死啊殿下!你们的权谋之争,为何非要用他的鲜血来开启呢?!”胡夫人眉头紧皱,睁大双眼看着元一昭,一行清泪缓缓流下。

      “他不是第一个流血的,伸脏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元一昭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坚定又决绝的转身离去,任凭胡夫人怎么呼唤,也再没有回头。
      他无法面对她的眼泪,他也无法和她解释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他什么都不能做,这个女人的丈夫却注定会因他而死,他不想救也不能救。

      因为这场棋局至关重要,他不能有丝毫差池。

  • 作者有话要说:  唉,真的没人看吗……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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