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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指路西北(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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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一昭一口饮尽杯中茶水,无辜的看着震惊的三人:“你们继续讨论啊,我就随口一说。”
“陵昭太子没死当然是好事,只是……”霓泓一脸为难,去哪找这么个死了好多年的人。
“我看今天也很晚了,就先到这里吧,委屈二位挤一挤住这个房间,大家洗洗睡吧。”元一昭站起来拉着何吾欢就往外走。
“唉!公子——”霓泓作势要拦。
“听他的。”何吾欢摆摆手。
元一昭拉着何吾欢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二位女子住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处,他二人走后周围立刻围上去了几个阁卫看守。
元一昭的房间,何吾欢怕是比他自己都熟悉了。
“你觉得她们有问题?”
“查都不用查,一问你爹不就知道了?马上写信,四海阁有特殊的送信方式,三天就能到。”元一昭火速找出纸笔递给他。
“阿昭,你觉得是不是真的?”何吾欢问道。
“按我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她们说的确实都是真的,但是为防万一,你还是问一下你爹。”元一昭亲自动手给他磨墨。
“我就是个杀猪的我不识字啊!”何吾欢疯狂摇头。
元一昭手下一顿:“你不会真的不识字吧?”
“杀猪的不识字不是很正常?”何吾欢一脸严肃,说的十分理所应当的样子。
“胡说八道,书生给你的字条你就是自己看的!快写!”元一昭不由分说把笔塞到他手里。
“我不想写啊!我都好多年没和他来往了!”何吾欢把笔一扔趴桌耍无赖。
“别扭什么?你是小孩子吗?”
“那不然你写好了。”
“我写像什么话!”
何吾欢推诿不过,只得硬着头皮提笔写信,元一昭站在旁边监督他,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原来大内第一高手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写完了,”何吾欢把笔一扔退出十米远,“送过去吧?”
元一昭揭起来瞧了瞧,字倒是写的苍劲有力,只是这措辞未免太简约直白了,一个字不想多说的风格倒是很像郁一闲,自家倒霉师弟讨厌读书写字,写信的时候向来恨不能三句话缩做一个字,如今看来,何吾欢也熟练掌握这一技能。
“行,何兄回去休息吧,我马上着人去送。”元一昭鼓起腮帮子吹干墨迹。
何吾欢一听不乐意了:“写完信就撵人,用完就扔啊?”
“那你还有什么事吗?”元一昭问道。
何吾欢一把搂过元一昭肩膀,带着人窝到了桌子底下,但是因为一条腿有伤,只能曲起一条腿支撑身体,另一条直挺挺伸着,看着格外滑稽,何吾欢本人还浑然不觉,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道:“阿昭我问你,你想要干什么?起兵开战吗?”
元一昭也配合他小声道:“起不了,护国军驻扎西北是守我疆土,哪能说起就起,土地不要了?”
“那你想做什么?”
两人挨得极近,何吾欢连元一昭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睫毛下清亮的眼珠一眨不眨看着他:“我要回皇宫。”
“然后呢?以什么身份回去?回去又要干什么?”
元一昭老老实实答道:“以太子身份回去,回去搞死聂氏,搞垮聂家。”
“皇上呢?”
“杀掉。”
“然后呢?”
“洗一洗朝中官员,蛀虫可以整治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回阁里啊。”
何吾欢看着他,好半晌不说话,眼睛闪闪发光:“阿昭,我帮你。”
“好,以后还要多仰仗何兄,不过我腿蹲麻了,咱们能不能出去了?”元一昭礼貌一笑。
“……”
何吾欢回房后衣服也没脱直接瘫在床上,瘫了一会儿又蹦起来,在房里来来回回踱步,走了会儿又猛地停住,推开窗户深呼吸。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一直兴奋的扑通扑通急跳,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两个人窝在桌子底下,元一昭认认真真的说着那么大的事,语气却稀松平常的就像在讨论夜宵吃什么。
何吾欢跑回床边举起枕头问它:“你说他怎么那么勇敢呢?”
他怎么那么勇敢呢?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其实刚才何吾欢有一肚子话要说,他想告诉元一昭他要做的事情很难,很危险,也无法收场,他想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一切做完后不论成败,都没法再回四海阁了,但是话到嘴边,看着元一昭眼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些人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他一句话都不用说,由内而外散发的坚定已经反驳了别人千言万语。
何吾欢佩服他的勇敢,欣赏他的能力,发自内心的想帮助他,想和他一起去完成他的目标。
隔壁房间,元一昭趴在床上想事情。
老元帅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既是同道,那便可以合作,护国军不能妄动不代表不能动,必要的时刻还是可以一用的。既然要以陵昭太子的身份回皇宫,那就有诸多事宜要注意。何吾欢在大内经营多年,想必已经有了深厚的势力网,到时候,便可以借借光了。
想到何吾欢刚才眼睛里闪着光看着他说要帮他的模样,元一昭疲惫的叹了口气。
他险些被那样热切的目光灼伤,他骗了何吾欢,刻意收留,还暗中策划谋杀,做戏给他看,这一切都是为了骗取何吾欢的信任,可以更好的利用他,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元一昭默默的握紧拳头告诫自己,欲成大事,切不可妇人之仁。
这一夜,睡得最安稳的就是左花花了。
所以一大早被吵醒时,左长老极度的不爽,门外的人偏偏还极为不识趣的疯狂砸门,咣咣咣咣吵得她一阵耳鸣,左花花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缓了缓,起身开门,门外是好几个阁卫,还架着个苦不堪言的凌威,阁卫们咧着大嘴呲着牙对她笑。
“有事吗?”左花花缓缓从桌上摸出一把匕首。
阁卫们吓了一跳连忙疯狂点头:“有事有事!”
“说!”
阁卫们立刻从后面猛戳凌威,凌威腰都要被戳断了,被迫掏出两个包子:“吃早饭了吗?”
“写遗书了吗?”
阁卫们快要吓尿了,立马开始卖队友:“阁主昨天吩咐的,今天早点叫你起床。”
左花花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知道了知道了。”
“那我们……走啦?”阁卫们小心翼翼请示。
“包子留下!”左花花拿刀指了指。
阁卫们一把夺过凌威手里的包子,架上他一溜烟跑掉了!真是要吓死了!阁主太狡诈了,明知道左长老有起床气还打发我们来送死!下个月不涨月例钱我们就不干了!多亏架了个好兄弟来撑场子,要不然一定会被左长老打死的!
凌威也是有苦说不出,这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架着我到处跑,我明明没瘸。
左花花把门一关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开始头疼,孩子也爬起来了:“开始吧。”
“资本主义的无情压迫啊,拿份工资容易吗我。”左花花叹了口气。
昨天明明就是去给何吾欢送个药而已,就被拖进去强行安排了任务,要她做一个不会误伤别人的毒药把一个顶流高手放翻,顶流高手对一般毒药已经可以免疫了,进入身体的毒素也可以用内力逼出来,哪那么好放翻。
“S级任务啊。”左花花又叹了口气。
“我倒是知道个方子,就是失败率太高,可以试试。”孩子说道。
左花花眨眨眼:“制毒失败率高还是下毒失败率高?”
“都高。”孩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到,他小胳膊小腿都很笨拙,穿的很费力。
“那不是拿臭小子性命开玩笑嘛。”左花花一边啃包子一边愤愤回道。
“没有别的办法了。”
左花花妥协:“那你说说用法和功效。”
“涂在利刃上就行,见血就能中毒。”
“能给顶流高手毒死不?”
“能毒傻。”
“降智类的?”
“对,但是只能毒傻,不能保证傻了就不攻击人了。”他终于挣扎着穿好了衣服。
“就这个了,傻子还不好说嘛,臭小子忽悠两句就跑回皇宫当刺客了。”左花花拍板。
“我先把方子默出来,你和他商量商量去。”
“ojbk!你不饿那我带走了!”左花花抓上剩下的那个包子就跑出去了。
孩子:“……”
孩子拍拍窗框,外面阁卫立刻探进头来:“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买一桌早餐,要最贵的。”
“是!”
左花花泄愤般的狠砸元一昭房门:“起床了起床了!快给爷起!”
何吾欢打开门:“有事吗?”
左花花镇定的退后两步看了看房间,确定自己没走错。
何吾欢解释:“我们在商量事情。”
“商量的怎么样?”左花花眼巴巴看着他。
“挺好的。”何吾欢莫名其妙。
元一昭在里面喊道:“都进来,别堵着门口。”
左花花蹭进去举着包子看着他眨眨眼。
“有事?”元一昭问。
“你早饭吃了吗?”左花花把包子递给他。
“已经吩咐人去买了。”何吾欢道。
元一昭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坐,毒安排的怎么样了?”
“我们能做出来一种毒,对顶流高手也有效果,不过只能毒傻。”左花花坐下一边说一边很自然的啃上了包子。
“不能更有效一点吗?”
“甲方嘴一张说的痛快,倒是想想乙方能不能做出来啊!”左花花抗议。
元一昭早就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胡言乱语,也大致听明白她的意思了,想了想问道:“那,这个毒要如何使用?”
“涂在利刃上,见血就行。”左花花解释。
“行,快点做出来。”
“给我瞧瞧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左花花吃饱了擦擦嘴,指了指元一昭,“脱。”
“你这表情倒像个流氓。”元一昭转身背对她褪去上衣。
左花花把绷带拆开大致瞧了瞧,又取了些新绷带给他换好药包扎好:“恢复的挺好的,再过几天就没事了,忌生冷辛辣海鲜发物。”
“嗯。”
左花花又指指何吾欢:“你,脱裤子!”
“喂喂喂,你这比刚才更像个流氓了!”何吾欢一边往上挽裤腿一边大声抗议。
“少废话,”左花花拆了绷带看了又看,表情十分疑惑,“你这好得也太快了吧!”
何吾欢冷静扯谎:“疼的厉害,根本站不住,还要坐几天轮椅才行。”
“我得快点给你上药了,再晚一会儿它自己就好了。”左花花无情戳穿。
窗户大开着,元一昭听着他们吵吵闹闹,视线慢慢飘了出去,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有微风,空气中有花香的味道,夏天快到了。
为了确保在杀手抵达常岭后他们再出现,元一昭精确计算了每天需要走的路程,卡着时间慢慢悠悠的赶路。
本是轻装上阵,现在家眷却越来越多,为了照顾左花花和清泓霓泓三位姑娘,爱岗敬业且十分注意员工福利的阁主大人甚至还买了辆马车。
何吾欢嫌慢悠悠的溜达太过无趣,已经先一步去前面探路了。
“阁主你废那钱买马车做什么,左长老猛的很的,她骑马你都不一定追得上!”阁卫们簇拥着元一昭,唧唧喳喳的讲小话。
“不是还有两位姑娘吗?我问过了,单身,都把握机会啊!”
“那谁敢追啊!”一个阁卫震惊道。
“阁主你是不知道啊!那个霓泓姑娘!她摸我!”另一个阁卫委屈的好像被占了便宜。
“还摸我了!哎呦给我吓得啊!”
元一昭顿了顿:“……也摸过我。”
阁卫们大惊失色,这个霓泓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个女流氓?
“那你们去追一追清泓好了。”
“不行啊阁主!”阁卫们苦着脸。
“她们两个形影不离的,我们不敢过去啊!”
“出息!”元一昭嫌弃。
马车里——
左花花眨眨眼:“我是左花花。”
“我是霓泓。”
“清泓。”
“吃点心吗?”左花花掏出一包小点心大方的摆在小桌上。
“谢谢。”霓泓早上没吃饭,确实是饿了,清泓见状也拿了块意思意思。
左花花低头问孩子:“要多久?”
“口服的话效果差点,半分钟吧。”
霓泓敏感的察觉一丝不对:“什么口服?”
“口服,就是吃进去。”
“这点心里下了药了?”霓泓瞬间觉得胸口一噎,抓了个点心仔细闻了闻。
左花花凑过去关切问道:“闻出什么没有?”
“没有,我对这个不是很懂。”霓泓老老实实答道。
清泓从头上取下一只银簪插进去试了试,并没有变黑。
左花花对她说:“银遇到硫和硫化物才会变黑,银来试毒只适用于砒/霜等含硫的剧毒。”
“什、什么?”清泓一脸茫然。
左花花扭头看着霓泓:“半分钟了。”
霓泓嘿嘿一笑,歪着头看她:“阿巴阿巴阿巴嘿嘿嘿……”
孩子点点头:“嗯,成功了。”
左花花又看向清泓:“你感觉怎么样?”
清泓惊怒:“你居然给我们下毒!你这个阿巴阿巴嘿嘿嘿吸溜吸溜吸溜……”
左花花掏出小本本准备记录:“看来不同的个体表现也有不同,就比如有的人还会流口水……”
马车外传来一声巨大的惨叫,左花花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一个阁卫极其凶残的咬住了另一个阁卫的胳膊,她倒吸一口凉气:“他吃的那份没有放长川草,原来不放长川草发作时间会晚一个小时左右,宝贵的经验啊,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具有攻击性是因为个体原因还是长川草的原因……失策了,应该安排个对照组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左花花的事情不会在这一本里详写啦,后面会单独给她开一本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