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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怪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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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有朵云,我观察它已经很久了。
之所以看它而不是其它的云,是因为这朵云长得挺奇怪的。我一眼就相中了它。
虽然以我的审美来看,这朵云绝非好看。在旁边众多的云中它甚至显得不伦不类,就像是其他世界的天空飘过来的云。
它的云层过于厚重且云边毫无规则,像是被小孩随意揉成的废纸团。反观它身边的云朵,大都有着云该有的样子,白净、飘逸,线条优美,可以任人想象成草莓、糖果、笑脸等诸多美好的事物。
可这朵云呢,从东至北,慢慢悠悠,如同一只小白猪,迟钝的样子令人捉急。而它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还故作姿态不时云卷云舒,但是它那肥硕的身子在这样的伸展下的模样真是不敢恭维。简直可以用“丑态毕露”来形容。
因而它过于平庸的模样限制了我的想象,除了团纸或是头猪我真的想像不出其他的东西了。不对,仔细想想,又或者还有纸做的猪,但那又怎样呢,充其量不过头是纸做的猪,有什么意义或是和美有关的想象吗?
我困惑了,它没有这些又何德何能让我观察了这许久?
这朵云必定有其不寻常之处,是那种不易觉察的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我想。要是没有的话,我这段时间不就白白浪费了么。
不过它究竟来自哪里呢?记得这朵云是从东边飘来的,往东则是理综楼,那里的云我见过,没什么稀奇的,应该是更远的地方。我简单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下,记忆中东边的云和这里的基本没什么两样。既然是同一片土地同一片天空,那么云长得一样也在情理之中。
这朵云有点厉害。看了许久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是比远更远的地方,东海上的云和陆地上的总会有些不同吧。想了想,也难说,海上的云按理来讲经过了海水的滋润,会更为纯净,而眼前的这朵云就胖乎乎的,色质还不如旁边的云。那么它也有可能来自异乡,是日本的云也说不定,毕竟两国风土人情不同,云的样子大概也会有所差异的。对于日本的云,我不太清楚,印象中只有动漫里樱花漫天的场景,云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樱花、云彩、女孩相映成趣,都是美的事物。
我又不确定了,这朵云能和“美”这个字眼挂钩么,显然不能,我暗自叹气。
还能再远吗?或许是太平洋上的云,我毕竟没有见过太平洋,也自然不会知道太平洋上的云长什么模样。可是没见过不代表就是啊,就这么随意地把它归类于太平洋上的云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我实在拿它没办法。
关于它奇怪的模样和出生地,我想了如此之多,它却一无所知,依旧晃悠悠,在天上挂着。
无奈,我放弃了关于“这朵云来自何方”的推想。这朵云也许只是这里的云,我想了太多反而遮蔽住了我的眼睛。它就是那么一朵云,不美丽、不寻常、不讨喜却能引起我注意的云。它或许就是那个唯一,不知诞生于何时何地,跟其他云都没有关系。反正我所看见的,正是此时此地的云。
渐渐释然,这才发觉窗子有点脏,我伸手擦了擦。
透过窗子,一只兔子的轮廓显现出来。
没错,我是使劲眨了眨眼,这不明摆着是只兔子嘛!两只长长的耳朵,圆乎乎的身体,虽是有点抽象,但这的确是只兔子的模样。
我惊了,除了猪、纸团和纸做的猪之外,这朵云竟然还能让我想到兔子?
但这不仅仅是美的联想,还是实实在在的眼前之物。简直太像了,从未见过长得这么像兔子的云。
我陷入沉思,兔子简直如影随形啊,我看朵云都能看出来只兔子。
突然“叮铃铃”的铃声响起,我下课了。
回过神,我再次看向窗外的那朵云。
那就是朵普普通通的云。
带着疑惑不解,我回到宿舍。
舍友都不在,应该是又跑到网吧玩去了。
果不其然,这时我收到宿舍群的消息,坤说“周哥,我们去网吧玩啦,知道你不想来,一个人可不要在宿舍偷偷做坏事哦”还配上一个坏笑的表情包,群也在下面发了个“JOJO,我不做人啦”的表情图。
这两家伙,真是的。我无奈,这才刚开学啊,稍稍装个样子也好啊,怎么网瘾又犯了。
一个人有够无聊的,我躺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想着兔子,想着竹子,想着那朵莫名其妙的云。
我渐渐睡去。
手机突然响起。我恍然回神,眯起眼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18234565432”一串闹着玩一样的数字,看样子就不是个正经人。显示地点山东济南,我所在的城市,关于它,记忆中的人也没有这样奇怪的数字组合。
我犹豫片刻,不知是否要接。对于接电话,我向来就不是很喜欢。陌生的声音来自陌生的地方,没有实际的接触,只能通过看不见的电波交流,就有一种很深的不真切的感觉,如同清晨醒来,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一时间迷惘了。我本能地抗拒这种感觉,它使我忽略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接电话实在是个折磨人的活计。电话铃没有预兆地响起,这必然会打破接电话人的原有状态。外来物的震鸣毫不客气,他对其一无所知,又不能没有任何理由地挂断,只能选择接起。从拿起接收物,到放置耳边,再接听对面的话语,过程单调枯燥却又必不可少。打电话的人目的明确,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比接收者更高的地方,他观察,告诉,引导,而接收者只能被动地接受。某种程度上,像是动物园里游客和动物的关系。
若是接收到有价值有意义的信息,时间并没因无谓琐事而搁浅,那么这些烦恼就无足轻重。可实际上我接到的几乎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电话,大多数还是推销骚扰电话。更让人不胜其烦的是,有许多母婴产品,早教之类的广告推销的电话。
实在不解,我连女朋友都未曾有着落,更别谈遥不可及的小屁孩了。可为了表示礼貌,我总要安静地听对面说完,然后说“对不起,我还是个孩子”便挂断。干净利落,就如同与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不想回头,便再无联系。这些个推销者真是不够专业,好歹推销些能令我心动的产品也好。我是个心软的人,说些好听的说不定就买了。
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不情愿,再怎么不喜欢接电话也难免会陷入接电话的窘境。
电话铃仍在喋喋不休地响着,现如今真是少有这么耐心的人了。可不适当的耐心总会让人不适应而引起不适合的反应。这声音简直像是上课铃般催促。
我心生一股恶意,愣是不接,看着手机响了又响。终于那人好像是放弃了,手机重获难得的清静。我正想这人是不是又打给了其他人。手机魔怔般再次响起,不知为何,感觉声音比上次还大,刺痛到了我的耳膜,我气愤地直接挂断。可没待我缓下心神,这人又打了过来。这家伙硬是和我刚上了,可我还不知对方是谁,我没了脾气,只能接通电话。
“这里是维多利亚森林里的布谷鸟,很高兴认识你,想听故事嘛?”
出乎意料,耳边传来的竟是相当甜美的女声。这声线相当清澈柔和,不同于往日那些个推销电话,虽说好听,但过于标准,没得感情,这声音就不一样了,听起来就如同清风中摇曳的玫瑰,令人神清气爽。
我心里一动,这家伙的推销手段倒挺清新脱俗,再看在声音好听的份上,花点时间玩玩也无妨。“请讲。”
“很久很久以前,在森林里的一个小洞,住着兔子妈妈和小兔子。它们很幸福。”
我一听不对,连忙打断:“哈,你确定要讲故事吗,难道又要推销什么母婴系列的产品,提前说一声,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啊?”
电话女郎一听“不是,我只是想讲个故事而已,你不想听听么?”
“可是,我们认识么?”
“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识或许难相逢。我是讲故事的人,而你是听故事的,就是这么简单呐。”